客栈的后头便是葱郁的一片林子,夜间凉风习习,树叶被吹得哗哗作响。
偶尔有林鸟飞过,带起了一片将落未落的叶子。
沈璟浔从客栈出来后便一直没有回去。
他一袭淡紫色锦袍,大马金刀的倚在了一颗树上。他一只手搭在腿上,百无聊赖的看着莹润的月亮。
不知他想到了什么微微垂下了眸子,睫毛被月光照出的影子投影在眼睛下方。
沈璟浔看了眼自己手上的扳指,这是他爹留给他的。
认真说的话,自己认识苏御也是因为自己父亲,拥有这么大权力也是因为他父亲。
被先帝信任被先帝怀疑通通都是因为父亲。
为什么当皇帝的都信不过功劳大的呢?
他心中想着先帝临终前的话,手指不自觉的转了下手上的扳指。
先帝从苏御十岁以后便时常跟自己再三嘱咐,叫自己务必助苏御收紧大权,安稳朝堂。
在稳定下来以后万万不能告诉他事情的真向。
他说苏御需要自己的鞭策和刺激。
沈璟浔的思绪正恍惚着,微弱的脚步声便忽然传进了他的耳中。
沈璟浔凝神,借着月色朝下看去。
树下立了个身形修长的人,叫沈璟浔看上去很是眼熟。
片刻后林子中又走出个面生的人来,沈璟浔听不清两人窃窃私语的些什么。
待了约莫一刻钟的时间,面生的先走一步,另一个人转过了身子来也打算往回走。
转身的那一刹那,沈璟浔借着月色看清了来人——阮白。
他屏住气,轻手轻脚的从树上跃了下去,从小路上往前绕了过去,在林子的出口处等着阮白的到来。
他抱肩倚在一棵树上,看着里头的人走几步回一下头的样子嗤笑出声。
他弯腰拾起块石头来,抬手便朝里头扔了进去。
阮白被砸了个正着儿,闷哼一声扬声道:“谁!”
沈璟浔一步一步的往里走了进去:“你在慌什么?”
阮白楞了一瞬,直直的看向沈璟浔:“王爷?已经夜深了您怎么还在这儿?”
沈璟浔勾了勾唇角,眼睛却淡漠的看着他:“那大半夜的你又怎么会在这儿?”
阮白眼神闪躲了一下:“这里的床睡不惯,出来走走透透气。”
“哦?”沈璟浔轻笑一声:“出来就能睡着了?”
阮白一时语塞。
沈璟浔一步一步朝他走进,阮白下意识的便朝后退了两步。
“阮白,你凭什么?”
凭什么你可以正大光明的站在他身边。
凭什么你能坦坦荡荡的关心他。
凭什么你能攥他手腕你能堂堂正正的说你想他。
你凭什么啊……
阮白不知道沈璟浔在说什么,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王爷在说什么?怎么在下听不懂?”
沈璟浔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阮白我警告你,你最好不要对苏御有什么不好的想法。”
他声音发冷:“你若是胆敢害他,我要了你的命!”
阮白的冷汗一下自己便顺着额头淌了下来:“王……王爷在说什么?在……在下对长留忠心耿耿……在……”
“长留也是你叫的?”
沈璟浔有些狠戾,他眸子中的冷漠几乎快要将阮白生生吞噬掉。
阮白眼中染了一丝恐惧,他深吸了口气轻声道:“王爷……在巴不得希望皇上好呢,又怎么会对害他呢……”
“够了。”
沈璟浔忽然撒开了手,他盯着阮白看去:“你在本王跟前演戏?你当本王是傻的?”
阮白眼中划过一丝狠厉,随即便恢复原状:“在下自然瞒不过王爷,但王爷放心便是,在下是断然不会害皇上的。”
话毕阮白顿了一下。意味深长的朝沈璟浔缓声道:“王爷夜已深了,皇上还等着在下回去呢。”
阮白说完便快速转身离开,如果仔细看的话他的步子虚浮且慌张。
沈璟浔在原地怔了一瞬,无力的靠在了树干上。
苏御在等他回去吗?
回去之后又会干什么?他们两人住在一个屋子里吗?
他不是向来不喜欢和旁人住在一起吗?
越来越多的想法充斥了沈璟浔的脑海,几乎压的他喘不上气来。
他忽然朝客栈走去,就在他在以为自己要冲进二楼的房间时,客栈门口忽然冒出来的人叫他忽然找回了自己的理智。
“你怎么还没去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