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洞内,又只剩下姜墨雀与易青两人了。
“易师兄,为何不告诉这孩子真相?”姜墨雀看着易青,目露疑惑中,问道。
她是当年屠杀聂尘风村落的执行人,知道这其中另有隐情,根本不是聂尘风以为的那样。
“真相?怎么说呢?”易青苦笑一声,缓缓道。
“难道说,当年,我们宗门有一只凶兽的残魂逃出,侵染了你村落所有人,才必须杀了他们,以防他们涂炭生灵吗?你认为,尘风,他会信吗?”
姜墨雀沉默,没有再说。
这种事,换在任何一个人身上,任何的解释,说再多,都会徒劳的。这一点,她清楚。
“为何,这孩子刚才来到福洞外,你与我都未曾感应到?”片刻后,姜墨雀提出了另一个问题。
“尘风这孩子,是预言中能逆转万千人生命的人,他有些秘密,连我都看不透。”
易青双眼,闪过一抹深邃,如此道。
刚才,他曾隐秘地查看聂尘风的身体,可惜什么都没能查出来,根本不懂为什么聂尘风能透过自己的护洞玄阵,看到姜墨雀的存在。
“那现在呢?怎么办?”
“哎,我会找个机会,跟他解释的。”
姜墨雀沉默了片刻后,与易青告别,而后化作漫天黑色花瓣,消失不见。
“尘风,别怪我。”
易青遥望远方,双眼映出一个孤独而痛苦的身影,目露不忍之色,轻声呢喃。
数日后,下半夜,天空依旧漆黑,毫无星辰,亦无光亮。
星峰,一片竹林出口西北向,数十里外,一座精巧竹屋内。
“不,吕姐,伊叔,小花!!”
躺卧在竹床上的聂尘风,突然大叫中,满脸冷汗地睁开了双眼。可是他看到的只是一片漆黑,连自己的双手都看不清。
聂尘风望着窗外的天空,心中一片冰凉,泪水无声地流了下来。
本以为到了青极宗,遇到了对他极好的易青,是自己最大的幸运,可没想到,这一切都是骗局。
易青对他的好是假的,是有目的性的,甚至连仇人都在他所在的宗门,是宗门的长老。
他这是,进了贼窝。
可他不说杀出贼窝的本事没有,更是听相当于是幕后仇人的命令,去做事!
人生的痛苦,最大可能莫过于此。
这几日,他每一晚闭上眼睛,脑海中满是那一夜,姜墨雀带领多人,杀害他村落中的好友与亲近之人的画面。
今日,他终于闭了眼,可半个时辰不到,梦境中再次出现了吕姐与伊叔、小花被杀的画面。
“对不起,伊叔,吕姐,小花,黑胖子,对不起……”
聂尘风蜷缩在竹床靠墙的角落,不断自责着。
他想杀掉姜墨雀,为他们报仇,可他没有能力,办不到啊。
易青这个指使姜墨雀的幕后推手,他也想杀,可每当想到这个,心中总会出现易青对自己的画面,让自己心中十分痛苦。
很久之后,当天空微微亮时,他才稍微地闭上了眼,不过不是休息,而是开始修炼。
易青说过,必须在三个月半的时间内,达到准丹炼境。
他的时间不多,必须抓紧。
可不知为何,他根本触摸不到凝液境的壁垒,这让他越加烦躁,想要发狂。
“师兄,尘风师兄,我来了。”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响起,沈萧的声音传进竹屋,可竹屋内没有声响。
“师兄,师兄,是我,沈萧,我来了,你开个门。”可他是个倔脾气,几乎不达目的,不罢休。
“走!给我走!”
竹屋内,盘坐在竹床上的聂尘风,猛地睁开了满是血丝的眼睛,冷冰冰回应道。
“尘风师兄,你怎么了?我进来了!”
沈萧目露担心之色,直接推开门,看到了一脸暴怒的聂尘风。
“滚!”
下一瞬,一道暴躁而厌恶的声音,传入沈萧的耳朵,震得沈萧气血翻腾。
“师兄,你心情不好吗,我给你……”
沈萧一愣,可还是笑着对聂尘风开口,只是没说完,就被一只手握住了衣袍,拎了起来。
“特么的,我让你给我滚,你听到了没有?!”
聂尘风开口中,直接将沈萧扔出竹屋。
砰地一声,沈萧落在地上,脸朝下,被磕青了一小块。
“师兄,你不高兴,我给你讲个笑……”
他爬起身来,冲进竹屋,来到聂尘风身边,可话又未说完,又被聂尘风扔了出去。
周而复始了几次后,他的脸庞不仅有明显的青紫块,且灰袍染上了不少的污泥,还多了数道坏口子,连手掌都被碎石头滋出了血。
“师兄,我给你讲个笑话, 从前有个胖道修,重三百多斤,有一次,御剑飞行到五十米后,就死了!”
执拗的沈萧,再一次站在聂尘风面前。而这一次,聂尘风平静下来,没有再扔沈萧出去。
“师兄,你知道他怎么死的?五十米后,他的剑承不了重,就摔死了!哈哈,师兄,你说好不好笑!”
聂尘风看着眼眶中有一两滴泪水在打转,疼得龇牙咧嘴的,还为自己讲所谓的笑话沈萧,心中流过一抹莫名暖流。
得承认,他有拿沈萧撒气的冲动!
一听到沈萧的声音,他就想起了沈萧是易青的师侄这件事,有厌屋及乌的想法。
可现在,他看着受伤的沈萧,心中有一丝愧疚。沈萧从没做错什么,易青的错,不能让沈萧承担。
“沈萧,对不起,你没事吧?”聂尘风目露歉意,对沈萧开口道。
“这算什么伤啊,还可以一个打十个呢!”
听到沈萧逗比式的话语,聂尘风下意识笑了。
“师兄,你笑了,哈哈,我这身伤,不算白受!哎呦……”
沈萧大笑,可一笑,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肌肉又疼了起来。
聂尘风嘴角露出的笑容更甚,眼中几天没休息好的血丝都少了不少,整个人透出一股轻松感。
在知晓对自己最好的易青,竟然是仇人时,聂尘风十分痛苦,心灰意冷。
而沈萧的执拗与逗比,让他那近乎逐渐冰冷而封闭的心,渐渐地又有了温度,让他明白自己不是一个人,还有人在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