灾难至今,过去了一年,在这一年里,于来渐渐忙碌了起来,一步步地朝着当初的目标靠近。这天晚上,他一直忙到深夜才回到家里,疲惫的他迟迟无法入眠,这会儿,他的左眼皮开始跳动着。
起初,于来没放在心上,可是它连续跳动了一周,这才不得不把它放在心上。他放下手上的文件,将目光投向窗外,可是窗外白茫茫一片,什么也看不到。他只得将目光收回来,环视着房间,暮然发现那盆仙客来开了一朵花。仙客来上结出的花十分地好看,粉红色的,像一个小兔子的耳朵。
于来久久地注视着,左眼皮不停地跳着,他来到花前,强烈的第六感告诉自己将有客来访,之前苦苦追寻的真相也将得到应验。过了一会儿,他唤来助手,告知他侦测所有海岸线,注意是否有可疑人员,一旦发现,立刻将他带过来。
在一个浪花不断拍打的海岸边上,于来从昏迷中醒来,他举起手,摸了摸脑袋。此刻,他的脑袋十分地混乱,并且很晕,隐隐作痛。他抬头看了一眼,感觉天地都在旋转,他不得不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身前。于来发觉自己身处一块海滩上,躺在身旁的是跟着自己的石甲,只不过现在的他变回了穿山甲。
突然,一只七色的小鸟蹦蹦跳跳地出现在于来的眼前,瞅着他,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于来晃动了一下脑袋,感觉里面充满了浆糊和水,不停地搅拌着,脑子根本动不起来。尽管如此,他还是努力地回想着之前的场景,依稀记得自己和石甲两人破开了阵法,掉入井中,好像有什么东西跟着他们一起卷进了水里。而此刻眼前的小鸟,不会就是这个小家伙吧!
于来苦笑不已,搞不明白为什么要搞这么大的一个阵法,单单是为了困住这只小鸟。不过细看这只小鸟,却很不一般,这只小鸟的身上的羽毛华美绚烂,七种颜色在其上流转,特别地赏心悦目,如果在天上飞,就会画出一道彩虹呢!
天色渐暗,于来才觉得自己好受一些,他双手扶地,爬起身来,一时间他又觉得天旋地转。他愣是不敢动,一动就要摔倒了。过了一会儿,天旋地转的感觉渐渐消失了,他才走向石甲,可是刚抬起脚就摔倒在沙滩上。这会儿,他才发现自己的身体变得很笨拙,就像他的脑子一样不灵光。不仅如此,体内的天星也消失了,所以石甲才变回了穿山甲。
一旁的小鸟看到于来跌倒了,忙跳了过来,又开始叽叽喳喳地叫着。于来一句也听不懂,只得冲它推了推手。天色越来越暗了,于来再次爬起来,跌跌撞撞地来到石甲跟前,摇了摇仍在昏迷中的他。石甲迷迷糊糊地醒来,先是十分地不适,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好转。他看到于来十分地惊喜,看到自己变回了穿山甲十分地惊讶。
于来望着他不知所措的模样,便问道:“体内的天星是不是消失了?”
穿山甲忙点了点它的小脑瓜子,于来感叹了一声:“我的也消失了。”顿了顿,于来又说道:“不过总算从那该死的地方出来了,十年了,再不出来就要疯了。今晚先找个地方休息一晚,顺便打听一下这是什么地方。”
说完,于来又望着小鸟,对其说道:“小家伙,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呀?”
小鸟叽叽喳喳了两声,扑棱着翅膀飞走了。于来望着它消失在了夜空里,自己也爬起身来,东倒西歪地往内陆走。可刚走两步,他的鞋子就从他的脚上掉了下来。他望着这双破损不堪的鞋子,知道它已经尽力了,便将另一只鞋子也脱下了,光着脚往前走。穿山甲跟在他身旁,歪歪斜斜地走着。
不一会儿,他们看到了灯光,而且是城市的灯光,十分地耀眼。他们快步走了过去,进入城市,灯火通明,霓虹招展,这久违的烟火气息,每吸一口都让他沉醉。他们大步走在城市的街道上,看着过往的车辆和人流,这久违的亲切感让他喜上眉梢。
于来在城市里恣意地走着,好好地享受着这一切,全然不顾自己衣衫褴褛的形象。走着走着,他就停下来脚步,快乐结束了,悲伤就会粉墨登场。他现在遇到一个大问题,身上一毛钱都没有,今晚怎么过?难不成露宿街头?会不会给人家当然疯子……一大堆问题袭来。
于来很苦恼,漫无目的地走着。大概过去了十分钟,迎面驶来了一辆车,停在了他的身旁,驾驶员走下车,说明来意,打开车门,让他们上车。于来很困惑,竟然有人要见自己,便半信半疑地上车了。石甲也爬了上去,和于来一起坐在后座上。
驾驶员看了石甲一眼,然后对于来说道:“要见你的人在另一座城市,路途有些遥远,明天才能到达,你们可以在车上睡一觉。”
于来“哦”了一声,接着问道:“要见我的人是谁?”
“见了你就就知道了。”说完,驾驶员移开座位,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放平椅子,闭上眼睛,仰头睡了起来。于来简直要惊呆了,眼看着他撒开方向盘,任由着汽车往前跑。突然,车子前面的一辆汽车减速了,眼看着就要撞上去了,他当即大叫一声,紧紧地抱着石甲。
可出人意料的是,车子并没有撞上去,竟然跟着减速了,停在红灯前,等亮了绿灯才起步往前行驶。更不可思议的是,车子自己转弯了,还知道给行人让路,这一切的一切,都让于来惊呼不已,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而这其间,驾驶员始终闭着眼睛,毫不关心车子的动向,对于来的种种反应,也好像理所应当。
“这尼玛,完了完了。”于来抱着石甲,不停地念道着。“完了呀完了,这分明是过去了十年了呀!不然科技怎么会发达到这个地步。”
再看看城市的景象,同样十分地繁荣,中间矗立着一个高高的塔,闪烁着亮光,不知道是什么鬼。每看到一处发达又繁荣的景象,于来都不由地闭上了眼睛,苦笑不已。心中一万句“完了呀!”飞奔而过。
他脑海里不停地闪现着虞纤纤的身影,若真是过来十年,不知她怎么样了,她十分还依然等着自己……想着想着,他不由地握紧了拳头,目光紧紧地盯着前方。
过了一会儿,车内响起了驾驶员的鼾声,而于来紧张得睡意全无,如今这个样子,他该如何是好。突然,车内响起了一个声音:“小聪提醒主人,电池快没电了,是否需要更换?”
于来瞪着眼睛,看了看车内,发现没人了呀!可是谁在说话。无人理睬那个声音,他便不停地问道要不要更换电池。过了大概一分钟,于来才知道是人工智能的声音,便回应了他,说道:“更换。”
“好的,主人,小聪这就给你寻找最近的服务点。”人工智能说完后,便将车子转向了,驶向了别的方向。大概过去十分钟,车子驶进一家自助服务店里。店里一个人都没有,全是人工智能。
车子两侧伸出机械手臂,拆掉了车上的电池,又为车上装上了新的电池。接着,汽车又驶回了原来的航路,一路向前飞奔着。
于来坐在车内,不知为何,心脏“砰砰砰”地跳个不停。过了好久,困意来袭,他才躺在车上,迷迷糊糊睡着了。
次日,等到太阳升起,于来被眼前的景象吓住了,头顶上方竟然流着一条苍白的河,而他们正沿着这河流流淌的方向行驶着。他动了动嘴皮,想问这是什么,但终究是没问出来。
天上的河流远远地流向前方,一眼望不到头。车子在下面行驶,显得十分地渺小。待靠近城市,于来感觉自己更加的渺小了,因为头上的白河越来越粗大了。他顺着河流的方向望过去,一眼就惊呆了,整座城市都被白河笼罩,完全看不清城市的样子,白雾浓郁得要滴落下来。
完了呀!完了。他心里又念叨了一边。
汽车驶进城市,驾驶员关闭自动驾驶模式,小心翼翼地开着。城市的街道上白茫茫一片,就像是浓浓的大雾。灯光朦胧而混沌,像是隔了一层白色的纱布。街道两旁的房门紧闭,路上汽车的车窗也紧锁着。
车在等红路灯的时候,于来发现身旁的一辆车上坐着一个小男孩,小男孩的目光透过车窗,不停地张望着外面的景象。于来从他的眼睛里读出了渴望,他本该活泼地四处奔跑,可现在被困在这座雾城里,动弹不得。
接着他又看到街边寥寥无几的行人,行人的身上都背着氧气瓶,穿行在白茫茫的大雾里。车子缓缓向前驶,透过大雾,于来隐隐约约看到了一座高大的塔。他不仅很好奇,这一路走来,他已经看见好几座这样的塔了,不知道它是干什么的。可随机他又困惑起来,就算是十年,也不至于发展成这样吧!
汽车带着他开到了塔里,于来跟随司机上了电梯,然后来到了一个房间的门口。司机敲了敲门,门内传来了一个声音:“有劳了,你让他进来吧!”
司机回过身,冲于来做了一个手势,然后便离开了。于来走进门前,敲了敲门,里面回应道:“请进。”
于来将手握在门把手上,长出一口气,心中忐忑不停,然后慢慢转动门把手,打开了,光着脚走了进去。穿山甲跟着走了进去,回头还把门关上了。
于来走进房间里,光着脚踩在地板上,流下了一串灰尘。他来到房屋的中间,这才发现这是一间办公室,办公室里的电脑桌后面坐着一个人,只不过这人是背对着自己的,看不出来他是谁。
坐在椅子上的挣扎了片刻,才慢慢地转过身来。从他昨晚得到消息的那一刻起,就寝食难安了。这会儿,这个人竟然真的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更加证实了心中的想法。他慢慢地转过身,将目光投向站在前方这个人身上,尽管他衣衫褴褛,灰头土脸,可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这个人就是他自己。他眯着眼睛,尽力克制心中一万个冲动,竭尽全力地保持冷静,即使双手握拳,可仍止不住地颤抖。
光着脚的于来渐渐看清这个人,发现这个人长得竟然和自己一模一样,一时间瞠目结舌,惊得说不出话来。他曾料想自己经过十年的沉淀,不论再经历什么样的事情都能波澜不惊,可这一路走来,每一件事都惊掉了下巴。眼前的这个人,简直就是王炸,将自己那片不惊的心炸的天翻地覆。此刻他好像骂人,想发奋地呐喊,可最终从嘴里吐出了两个字:“完蛋。”
一旁的石甲也惊呆了,目光在两个人身上来回调动。
坐在椅子上的于来站起身来,上下打量着他,不知他经历了什么,会变成这副模样。长长的头发垂到腰际,长长的胡须和眉毛遮住了半个脸庞,干瘪的嘴唇,龟裂的皮肤,衣服破破烂烂,关键是还光着脚丫子。进门就听他说出两个字:“完蛋”,便皱着眉头,问道:“什么完蛋?”
“一切都完蛋了呀!”光着脚丫子的于来露着牙齿,苦笑地应了一声。
“怎么说?”
“这一路走来,我心中只有一个年头,那就是过去了十年,平白无故地过去了十年,能不完蛋吗?”
“十年?你今年多大了?”
“嗯~这就看怎么算了,若是不论那十年,只算十个月的话,就是22岁,若是算那十年,就是31岁。”
这边的于来点了点头,沉声道:“我今年也是22岁。”
光脚的于来一听,立马又问道:“今年是哪一年?”
“2022年。”
“真的吗?,是2022年?这么说没过去十年?”光脚的于来听到后,再一次问道。
这边的于来点了点头,随即又说道:“我们这边的世界是2022年,不知道你们那边的世界是哪一年?”
光脚的于来听了很诧异,忙问道:“什么意思?”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的名字叫于来。”
“你猜的很对,我就叫于来。”
这边的于来点了点头,说道:“很巧,我也叫于来。我还知道,你来自另一个地球,这里是我生活的地球。”
光脚的于来更加迷惑了,觉得这太不可思议了,一脸吃惊地望着他。这边的于来他在的眼中显得很沉静,慢条斯理地说道:“我还知道有两个地球,其中一个是假的。”
“假的?你怎么知道?”其实他想说你怎么什么都知道,我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这边的于来冲他苦笑了一下,慢慢地说道:“也许是造物主泄露了天机,通过天磁塔透露了出来,为了解开这个谜底,一名研究者都疯了。彩砂坛城,浮华世界,不过一掬细沙,所以有一个地球就如同那细沙般,是画出来的。有一幅画为《两个弗里达》,我亲自去墨西哥看了那幅画,在那里,我遇到了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老人,回来之后,我查了一下他们的身份,发现他的都用一个名字。他们是上个世纪最有名的魔术师,专门表演人突然消失后,又突然凭空出现,其实是他们合力在表演,只不过他们长得一模一样,骗过了所有人,直到表演生涯结束,他们才向世人公布真相。自此以后,我便有一种强烈的直觉,我可能会遇到神秘来客。直到今天看见了你,证实了心中的重重想法。还有那些文明的消失与碰撞,也在诉说着你我二人的世界也一定不一样。”
赤脚的于来听得迷迷糊糊,不过觉得他很厉害,竟然能预测到自己的到来,知道了这么多后,顿时兴奋了起来,高兴地合不拢嘴。
这边的于来看见他高兴的模样,只能苦涩地笑一笑,他的心里,悲痛不已。他从不信奉除了科学以外的东西,可是现在,苦苦支撑的世界观坍塌了。
赤脚的于来忙兴冲冲地问道:“你们这个世界有魔法吗?”
“没有,世上怎么可能有那种东西。”
“我们那个世界是有的,还被叫做‘天星’。”
“天星。”这边的于来喃喃自语,接着问道:“你有天星吗?”
“我有的,我的属性是水,能够自由地操控水。还有这只穿山甲,它叫石甲,他也是有的,就是他托梦给我,让我去救它。一路上,我见识了硕大的黑色彼岸花,生活在城堡里的女子,拥有蝴蝶翅膀的女子和操控闪电的男子,才寻入梦境,不料被困十年。后来破除梦境,就误打误撞地来到了这个世界。不知为何,到这里后,天星就消失了,所以它就变回了穿山甲。”
“你说的好像奇幻片。”
“是真的,我可以证明给你看。”说完,他面朝石甲,问道:“我们说得话你是不是都能听懂?”
石甲忙点了点头。
“我说的是不是都是真的?”
石甲又点了点头。
一旁的于来看到后,苦笑着望着他们。赤脚的于来挠了挠头,又说道:“如果你还不相信的话,随便说一个常用字,它都能写出来。”
“那好,就让它写自己的名字好了。”
石甲听后,爬上办公桌,用爪子沾了沾墨水,在纸上写下了“石甲”两个字。这边的于来看见后,说道:“我相信你们了,如果你们的世界有天星的话,我们这边有天磁。”
“天磁是什么?”
“天磁就是你看到的这座高塔,它叫天磁塔,目前正在建造天磁卫星和天磁空间站。天磁塔曾叫反粒磁塔,是父亲领着们辛辛苦苦建立的,不料它切断了地球磁场,引发了灾难,天磁塔被迫关闭,父亲也葬身火海。大约一年前,地球地磁倒置,强大的太阳风暴来袭,在这双管齐下下,更大的灾难降临了,天就像裂开了,好在启动了天磁塔,才得以化解危机。”
“你说的好像科幻片。”说完,赤脚于来就哈哈大笑了起来。这边的于来看着他爽朗的笑容,也跟着哈哈大笑了起来。
他好像好久没这么大笑了,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可他心思透明开朗,笑口常开。
笑完之后,赤脚于来又问道:“你有父亲呀?”
“哦!不是亲生的,是我的养父,我从小就是孤儿。”
于来听后低下了头,跟着小声地说道:“原来你也是个孤儿。”
“原来你也是,我还想向你打听有关父母的消息呢?”
“我不知道他们的消息,也从未听到过有关他们的消息。”
此言一出,两人都低下了头,个个垂头丧气,又互相望着彼此,眼光里满是安慰。这边的于来看着他衣衫褴褛的样子,更是心酸不已,这都经历了什么呀!接着,他忙说道:“这一路走来,想必是饿了吧!走,我带你们去吃饭。”
赤脚于来和石甲饿得快不行了,一听到吃饭,眼睛里放出了光芒。他们舒舒服服地吃了一顿后,于来找来自己的衣服让他换上。他穿上衣服,看了看自己,这才像个人样,虽然留着长发和胡须,但没之前那么怪了。他觉得应该留着这些长发和胡须,一是为了不让人认出他,二是他觉得冥冥之中到这里是有原因的。
这边的于来也认同他留着长发和胡须,可以方便他出入,总不能两个于来出现在大众眼里,会震惊世界的。还有,为了他们更好的交流,不便直呼对方的名字,便唤拥有天星的于来为“天星”,唤拥有天磁的于来为“天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