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雷雨纸花
末利2025-07-28 15:015,064

  于来迷迷糊糊地醒来了,发现自己躺在病床上,身上缠着绷带,手上挂着点滴,整个房间里充满了药水味。他微微地转动头,看看四周,一个人都没有。他不知道这里什么地方,也不清楚现在身在何处。

  不一会儿,进来一身白袍的男子,稀疏的头发,还戴着眼睛。他看到于来醒了,十分惊讶地走上前来,说道:“小伙子,没想到你这么快就醒了,你现在在一艘船上,我是船医,船上的医疗条件有限,待靠岸了,就帮你转到岸上的医院。”

  接着,船医离开了,过来半个钟头,他又回来了,还带了几个人。为首的介绍自己是船长,说自己是被一个叫凌暮的人救回来的,顺带着提了一下那是个没有姓的家伙。接着船长又问于来要不要告知家人朋友,于来忙说不用了。之后,船长交代几句,让他安心静养,便离开了。

  一直等到傍晚,中间除了医生给他换过几次药水,就再也没人了。可天黑的时候,走进来一个人,穿着白色的水手服,戴着白色的帽子。他来到于来的床前,摘下帽子,头发上仍留着帽子的印痕。这个人黑黑的眉毛,根根上翘,好像夹有雷光的乌云,目若朗星,宸宁之貌。他一进门就戴着笑容,那笑容就像是阳光洒在一望无际的原野上,若用一个词表示,那就是含笑原野。

  于来见他笑而不语,便先开口说道:“你就是凌暮吧?谢谢你就了我。”

  “不客气。”说着,凌暮仍一直笑呵呵地望着于来。

  于来被他这么看着,十分地尴尬,他咽了咽口水,问道:“凌暮兄,有什么好笑的?”

  “没有。”凌暮匆匆地应了一句,,然后站起身来,捋了捋头发,平复了一下心情,戴上帽子,又坐了下来,喜不自禁地说道:“请原谅我的无理,看到你,我真是情不自禁。”

  于来一听,心里“咯噔”了一下,忙往边上挪了挪,离他远点。

  凌暮无奈地笑了笑,摇了摇头,说道:“你可能误会我了,我的情不自禁是因为你身怀异能,和我一样。”说着,凌暮抬起右手,张开食指和拇指,一道电光在他的两个指尖穿梭。他放下手,接着说道:“之前,我一直以为就我拥有异能,直到昨天遇见了你,这下我就可以放心地和你说一些无法和别人说的事情了。”

  于来瞧了瞧他,怪不得这家伙乐呵呵的,原来是找到了倾吐对象。

  “你身怀异能,这些都是小伤,很快就会好起来的。”说着,他拍了拍于来的肩膀,说道:“对了,还未请教你的名字。”

  “我叫于来。”顿了顿,于来低眉看了他一眼,问道:“他们说你有名没姓,这是为什么?”

  “哦!我从小就是孤儿,有人捡到我,把我送到了孤儿院。那一天,雷雨交加,可是当院长抱到我的时候,雨停了,西天的太阳露出来了,我的眼睛一直盯着西天的落日,于是院长便为我起名凌暮。院长还说,这孩子日后定会有一个配得上的姓,所以我到现在都没有姓。”

  于来点了点的头,然后皱着眉头,问道:“为什么拥有天星的人都是孤儿呢?”

  “不清楚,你说的天星,是什么?”

  “就是你我体内的异能。”

  “为什么叫这个名字?”

  “不知道,我也是听别人说的。”

  “这么说,除了你之外,还有人拥有天星。”

  “是的,这里面疑团重重,我入海寻找真相,却被那群怪鱼追赶。话说,海底为什么那么多怪鱼,体型比一般的海洋生物大得多,身上还布满了黑色的花纹。”

  凌暮听到后,低头思索了一会儿,说道:“大概一年前吧!海面上时不时地会出现这群怪鱼,尤其是月圆之夜,数量多得吓人。恰逢我夜间巡视,便出手消灭了它们。一开始还好,现在越来越难对付了。我曾偷摸着追踪它们的来源,可是我最多只能下潜几百米,再往下就不行了,所以对海底的情况,不是很了解。”

  “海底我下去搜寻过,那里有一条长长的大峡谷,里面有一个蓄满了黑水的大坑,那些怪鱼就是从那里面出来的。”

  “大水坑。”凌暮喃喃自语,接着他看了一眼时间,便告别离开了。

  次日傍晚,船上歌舞喧嚣,欢呼声此起彼伏,热闹非凡,于来在病房里都能听到。就在这重重音浪中,凌暮踩点来了。他拿来了一束康乃馨,送给了于来。

  “谢谢。”于来接过花,十分惊讶地说道:“这竟然是纸做的,不用手感触它,简直就和真的一模一样。”

  “是的,船上不好养花,便只好卖卖纸花了。”

  于来抬起眉,问道:“这花是你做的?”

  “于来兄真会说笑。”凌暮摊了摊手,无奈地说道:“如此精美的花,我可做不出来。”

  “那就是女子做的喽!”说着,于来打量着这朵花,忍不住赞叹道:“这花做的太精巧了,竟然连一点折痕都看不到,花瓣亦如真花一般生长,倘若和真花放在一起,还真不一定能分辨的出来。能做得如此逼真的女子,定然十分的心灵手巧。”

  凌暮听着,嘴角渐渐上扬,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这时,船上又传来了一阵欢呼声。于来瞅了他一眼,说道:“今晚好像挺热闹的。”

  “是的,他们隔三差五就会这样,日日买醉。”

  “你不去吗?”

  “我不去。”

  “为什么?”

  “身份不合,再说了,他们都能找到舞伴,我不行,我没有舞伴。这是一艘豪华游轮,登船的都是达官贵人,我卖卖花就行了。”

  “哦!那你今天不去卖花了?”

  “不卖了,来看望你更重要。再说了,我讨厌灯火霓虹和整夜的喧嚣。他们一个个评头论足,一个个争风吃醋,俯首说着悦耳的话,不过是一个个谎言罢了。我还是喜欢真性情的人。”

  “哦!那你找到这样的人了吗?”

  凌暮闻言,倏尔一笑,说道:“我很幸运,她虽然不会唱歌,但她从来不会说谎,真不知该怎么形容她,我真笨。”说着说着,他的目光就落到了于来手中的花上。

  于来看到他冲着花傻笑,一下子就明白了怎么回事,当即说道:“上帝没有给她一副好嗓子,不过给了她一双灵巧的手。我想你说的那个女孩一定是折此花之人。”

  “你说的没错。”

  “如今你帮她卖花,说说看,你们是怎么相遇的。”于来兴冲冲地说道。

  凌暮砸了咂舌,倒了两杯水,递给于来一杯,自己喝了一口,说道:“也好,今夜甚是无聊。”接着,他思索了一番,开口说道:“差不多两年前,我如往常一样生活着,突然我被漏电的电器电了一下,可奇怪的是,那个电没有立马消失,竟然在我的指尖跳跃,然而我不仅没有感到不适,反而很愉悦。于是我又摸了一下那个漏电的地方,被电的我感到异常的兴奋。电在我的身体里穿梭跳动,似乎对我发出热烈的呼唤。”

  “渐渐地,我的心神走人其中,那是电的海洋,我在里面遨游,不断地吸取电的力量。突然之间就停电了,可是我却抑制不住对电的渴望,想着有场雷雨就好了。就在那时,窗外风起云涌乌云翻滚,紧接着电闪雷鸣,豪雨如注。雨中的人们四散而逃,我却兴冲冲地跑出家门,迎着暴雨奔跑,追着闪电高歌。”

  “突然,一道闪电劈中我的身体,我感受到了撕心裂肺般的疼痛,一股神秘的力量从我的身体里爆发出来,瞬间就化解了所以的疼痛。我的身体充满了力量,一时间,我心潮澎湃,振臂高呼,手舞足蹈。我飞快地向前奔跑,连雨点都跟不上我的速度。我的身影也捕捉不到,能看到的只有地上溅起的一个个水花。”凌暮眉飞色舞地说着,还不时地用手比划着。

  “那感觉真是太美妙了,感觉整个人都焕然一新了。”于来附和道。

  “是的,随着我力量的不断释放,天上的闪电越来越多,乌云也越来越密集,整片天空都暗了下来。一时间,天上下着黑雨,地上刮着黑风,只有一道道电光横飞。我注视着那些闪电,一道像龙,二道像虎,三道齐映,宛若雷神降世。它们穿透乌云,撕裂天空,它们给乌云镀上金光,它们惊天动地,它们又乘风追雨。那么的让人触目惊心,那么的让人恋恋不忘。”

  “我热血澎湃,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活跃了,它们好像都在狂欢。我抬起手指,直指苍穹,然后奋力地划下,跟随着的是一道道闪电。前一道还没结束,下一道已映入眼帘,再一道划破天际,绚烂无比。”

  “那场景太壮丽了,我不敢回头,哪怕是刚回头,立马又回过头来,我怕错过那美丽的时刻。一道道闪电交相辉映,刹那间便成了永恒,也就是那个刹那间,我看清了大地,枯枝映墙,落花沾水,我看清了人间,那一刻,有多少人在比划着山盟海誓;那一刻,有多少女子在掩面哭泣;那一刻,又有多少为她们逝去泪水的手指;那一刻,又有多少人在吸着烟。谁能知道吐出的是说不出的肺腑之言,谁能知道,小小的一个烟里,承载了一生的哀愁……”说着说着,凌暮突然沉默了,他的情绪起伏不定,连喝了好几口水。

  于来望着他,过了好一阵子才问道:“你还没说你们怎么相遇呢!”

  “这就说。”说着,凌暮换了副口气,神色有斜凝重。他沉声说道:“正当我忘乎所以的时候,踩到了地上漂来的纸,我把它捡起来,发现它像一朵花,不过被雨水浸湿而破损了。我看着水流的方向,不断地有纸漂浮过来。我顺着水流走了过去,一直来到了街道上,发现雨水里蹲着一个人。我慢慢走了过去,这才发现是个女子,雨水早已浸湿了她的衣服,可是她却没有像人们那样匆忙逃散。雨水不断地将纸花从花架上打落在地,而她默默地蹲在地上,不停地捞着水里的纸花。”

  “我走近她身旁,姑娘才注意到我,半蹲着望着我。我发现她的眼睛里噙着泪花,打湿脸庞的不仅有雨水,还有泪水。我蹲下去,和他一起捞着水里的纸花,然后交到她手上。姑娘接过后,张着嘴,说不出话来,用手不停地比划着。我压根看不明白,后来我才明白她的意思。她说:‘太谢谢你了,这场大雨来得太突然了,我根本收拾不了。’”

  “听了这话,我心里很不是滋味,我忙帮她收拾好花架,并找了一个躲雨的地方。我问道:‘这些花一共值多少钱?’‘这些都是纸花,大概1至5元一朵,总共200朵,差不多400块钱。’我点了点头,掏了400块钱给她,并说道:‘今天的这些花,我全买了。’”

  “把钱给她后,我便要转身离开,她突然拉住我,问我要了地址,我当时没多想,就告诉她了。”顿了顿,凌暮望着于来,说道:“事后,我十分地想告诉他这一切都是因为我,但不知为何,我却胆怯了,我不敢告诉她。我只顾着自己开心,没想到伤害了她,一想到这里,我的心里就很失落。”

  “原来你们是这样相遇的。”于来望着他,低声说道。

  “是的,遇到她,我很惊喜,伤害她,我很难过。一连好几天,我都闷闷不乐的。可大概过了两周吧!也就是我快把这事忘记的时候,那个姑娘突然就出现在了我的家门口。”

  “这是怎么回事?”

  “事情是这样的,那天清晨,我如往常一样地出门,可刚推开门,就看到她站在路边,身旁的花架上摆满了五颜六色的纸花,黄灿灿的太阳洒在花和她身上,说不出的美好。她看到我,推着花架走了过来,笑着说道:‘这是您上次买的花,这两周做了出来,现在给您送来,希望您喜欢。’我听后,立马拒绝道:‘这些花我不能要,我上次买的是那些被雨水打过的花。’姑娘坚决地说道:‘不行,收了您的钱,就要送上花,怎么可以白拿您的钱。’我反问道:‘白拿的钱,为什么不要?’‘就是不能要,做生意讲究的是诚信,如果这次贪了便宜,无独有偶,我还怎么做生意?’我一时语塞,只能说不能要。”顿了顿,凌暮对于来问道:“你说,这花我是不是不能接受?”

  “是的,你不能接受。”于来回答道。

  “我真的没想到她会专程来为我送花,可是我又不敢告诉她真相。”凌暮一边闷声说着,一边偷偷地乐着。

  “她偏要送,你偏不要,那你们怎么解决的?”

  “我们就这样僵持了一上午,路边集了不少人,看戏的大妈看不下去了,就加入她的阵营,劝我接受姑娘的一番心意。我只有一张嘴,如何说的过她们一群人。正当我一筹莫展时,有位路人要买花,我便与她商量,合作卖花,得到的钱平方,她才答应。”

  “于是我俩就卖起了花,一直忙到月亮都爬上来了,才差不多把花卖完。我如释负重地说道:‘终于卖完了。’她走到花架旁,手一伸,神奇地从花架上拿出一朵我从没注意到的花,说道:‘还有一朵花哦!夜深了,所以你没发现。’‘什么花?我问道。‘黑玫瑰,估计是卖不出去了,就送给你吧!’说着,她将花递给了我。我接过那支黑玫瑰,细细地打量着。”

  “黑夜为它披上了一层面纱,若不细看,它就和黑夜融为一体了。我摸在手里,感觉它很厚重,很有质感,黑色十分浓郁,正因为浓郁,在这做的时候越要小心翼翼,一个不小心,就会留下白色的折痕。我想,能折出这样花的女子,该是多么的温柔,就像黑玫瑰呢!”

  “所以…”于来望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你就被她吸引了。”

  “不错,我被她深深地吸引了,就像黑玫瑰,把所有的目光都吸引了。”凌暮一边说着,一边回忆着,目光里充满了憧憬。顿了顿,他继续说道:“姑娘弯弯的眼睛望着我,问道:‘喜欢吗?’‘喜欢。’‘哦!很少有人喜欢黑玫瑰的,说它总给人一种诡异狡诈的感觉。’‘没有啊!黑色是给了它一层神秘的面纱,不过也少了繁乱与纷扰,给人一种幽深的静谧,一种纯粹的美好。’姑娘听完后,露齿一笑,望了望天上的月亮,感慨道:‘天不早了呢!’我也看了看天空,跟着说道:‘是呀!天不早了。’”

  于来听后,斜眼望着他,嬉笑道:“天不早了,你们后来怎么样了?”

  凌暮无奈地望着于来,大声地说道:“还能怎么样,当然是送她回去了。”

  于来听后,眯着眼,咧着嘴,忙不迭地点着头。

继续阅读:第18章 此情不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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