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来这一觉一直睡到了大中午,一睁眼就看到了余容笑嘻嘻地望着他。正当他感到纳闷的时候,余容突然伸出手,一把将他了捞出来,然后来到了悬崖边,手那么一挥,直接将他扔了下去。
于来简直搞不清状况,这才刚睡醒,就被扔下去了。他意识仍有几分模糊,想着这一定是梦。对,这一定是梦。可是为何这下坠的失重感如此真实,为何这都没把自己从梦中惊醒过来。恍然间,他才意识到这就是事实。接着,于来开始奋力地挣扎着,好想大声叫出来,可是张着大大的嘴巴,什么也叫不出来。
身体急速地下落,悬崖在眼前如线般地飞逝而过,让他惊恐不已。他不甘心,昨日好不容易才回到池塘里,难道今日就要坠崖身亡了吗?
就在内心剧烈翻腾之际,一个长长的东西突然伸了过来,一下了把他缠住了,然后晃晃悠悠地往下落,直到落到了悬崖底的水里。
落入水中的于来惊目地环顾四周,他发现悬崖底有细长的小溪,高高的林木,茂密的草丛,不知名的花草,还有一所邻崖的小木屋。正当他揣测这个小木屋时,余容走来了。她来到于来身前,满意地点了点头,接着向水了投了一些鱼食,转身找了一把约半尺长的刀,对着他不停地比划着。
于来吃惊地看着她,心想完了,完了!如今真的成刀俎上的鱼肉了,这顿饭是最后一顿了。
余容隔空对着于来比划了好一会后,拿出了磨刀石,“沙沙沙”地开始了磨刀。磨了一会后发现不满意,又继续磨着。每磨一下,就像是在于来身上割了一刀,让他心惊肉跳。待磨好后,余容举起被磨的铮亮的刀,满意地点了点头。
待太阳渐渐西沉,也到了饭点了。余容走了过来,沉声说道:“当初救你,就感觉你不是普通的鱼。直到那晚万俟雾告诉我,说你是人变的,我才确认了想法。当初你奄奄一息,我便在你身上设了一个阵法,保你性命。如今,你已经痊愈。今夜,我将为你破除阵法,到时候,你将会变回人。”
还好还好,不是拿我下饭。妈呀!你倒是早说呀!真是吓死个鱼啊!
夜渐渐深了,皎洁的月光如水般倾泻在地面上,树影斑驳地映在高低不平的地上,让这一切看起来那么的神秘,而又那么的怪异。余容来到水边,捞起于来,来到一个石盘前。她低头往石盘上左右吹了口气,扬起了一阵尘埃。接着,便将于来放倒一个石盘上。
石盘很圆,直径大约有一尺长,上面布满了凹凸不平的石纹,石纹劣迹斑斑,充满了岁月的痕迹。余容拿出白天磨好的刀,刀刃上泛着冷冽的月光,寒冷得直刺眼。
“准备好了么?”余容沉声问道。
于来拍了拍尾巴,算是回应了。余容点了点头,一脸严肃地看着于来。接着她举起刀,在于来的身上轻轻划出一道道口子,血慢慢流入身下的石盘上,并进到了石纹里。血液进入石纹后,好像活了一般,如游龙般地在其间蜿蜒穿梭,很快便布满了整个石盘。余容扔下刀,对着石盘一顿操作着,石盘便开始转动,渐渐,于来就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余容不知从哪摸出一个瓶子,打开瓶子,一股清香从里面散发而来。于来闻着香,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副画面,那是一个夏日微凉的夜晚,眼前有一望无际的荷叶,荷叶中藏着朵朵荷花,每每嗅上一口,都沁人心扉。
这股荷花香穿过于来的心肺,在他的四肢百骸间游走,深入到每一根血管。这时,余容又拿出一个瓶子,倒出微量的液体在石盘上,不过很快便被石纹里的血液吞噬了。紧接着,血液光芒大盛,在漆黑的夜晚显得格外刺眼。
余容控制着闪着红光的血液在于来的鳞片上滑过,每一道血痕滑过,都会在于来的身上留下血痕。从一到变成两道,从两道变成三道……渐渐遍及全身。
血痕在于来身上越来越热,到后来就像火在身上燃烧。可是他的身体里的荷花香却是很冰凉,使得他没有太过不适。余容锁住石盘,将于来固定住,然后一只手操控着香味从瓶中流出,一只手控制着血液的流动,不一会儿便满头大汗了。
“血液缠绕的地方就是阵法,花香会带你找到阵法最薄弱的地方,你跟随花香,用力量轰击那个薄弱的地方即可。”余容沉声道。
于来听其言,细细感受着流淌在身体内的花香,果真发现它如水般地向着身体的一个地方流动。于来顺着它,找到了阵法最薄弱的地方。接着汇集力量,冲击着那个地方。每冲击一次,他鳞片上的血液便闪显一次红光,并一下一下地照在余容的脸上。
渐渐,在红光的映寸下,大汗淋漓的余容开始往下滴汗了,但是她仍然尽心尽力地控制着双手,力图让它颤抖得不那么厉害。于来见状,忙不断地加大力度,猛烈地冲击着薄弱的地方。渐渐,阵法上的光芒愈发暗淡。于来怒吼一声,汇集所有的力量向阵法攻去。
顿时,他好像听到了“咔嚓”的声音,这道力量如刀入纸般地刺进了阵法里,阵法瞬间就瓦解了。一时间,于来周身光芒大盛,刺得余容睁不开眼睛。待到光芒渐渐隐没,于来变回了人,光溜溜地从石盘上掉了下来。
余容看到他光着身子,立马捂上眼,将脚下的衣服踢给他。于来忙捡起衣服穿好,既尴尬又兴奋地说道:“真是太感谢你了!谢谢你救了我。”
余容放下捂着眼睛的手,不过双颊却很红。她咽了咽口水,擦了擦汗水,嘟着嘴,说道:“不用谢,大家都是身怀天星的人,互相帮助是应该的。”
于来一听到“天星”,忙点了点头,倏尔又问道:“为什么叫天星呢?”
“不清楚,很早以前,人们便这么叫的。”说着,余容擦干了脸上的汗水,领着于来进到了小木屋里。屋子里很黑,有一个长宽约两尺的窗户,微弱的月光透过它照了进来。
余容点上油灯,这种油灯很少见了,他还只在电视里见过,这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摇曳的灯光照亮了小屋,于来突然发现床上躺着一个人,这个人就是万俟雾。他脸色苍白,双目紧闭,呼吸微弱,眉心的光环闪着若有若无的光芒。
“我以为他摔下悬崖死了,原来也被你给救了。”
“嗯。”余容点了点头,低眉说道:“他中毒了。”
“中毒什么毒?”
“不清楚,要是知道是那种毒就好了。我试了很多的药,但都没有效果。”
“原来你是医生。”
“不全是,我的工作是一名快递员,但我对医学十分感兴趣,就一直学习着。今天你闻的花香,不仅仅能让你清醒,它还有很多作用。”
“那花香沁人心扉,就像是身处荷花之中。”
“那是当然,那可是我在荷花池里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收集到的呢!”
于来来到万俟雾的窗前,突然发现床下有一盆破烂的花,破烂到已经分不清是什么花了。
余容也走来过来,说道:“这也是我捡到的,花盆里还藏着一封信。”说着,余容将信拿了出来。
于来接过信,信封上满是泥土的印痕。“这是叶蓁蓁留给万俟雾的信,原来那晚叶蓁蓁留给万俟雾的是这些东西。不过后来被人扔下了悬崖。”于来转头又问道。“你有没有看过信?”
“没有。”余容低着眉望着这封信,满目幽情。
于来也盯着手中的信,最终他没有打开,而是还给了余容。余容接过信,打了个哈欠,想说什么,却没说出来。于来见状,也跟着她打了个哈欠。
余容粲然一笑,说道:“屋子小,只有一张床,我们就打地铺睡吧!”
“嗯,好的。”
余容抱出被子,铺在地板板上,对着于来说:”这是你的”。然后又利落地抱出一床被子,铺到了小木屋的另一边。待完成后,她光着脚丫来到油灯前,笑着对于来道:“晚安。”
“晚安。”
“呼”地一声,余容吹灭了蜡烛,小屋一下子又暗淡了下来。于来躺在被窝里,看着从窗户外挤进来的这道月光,感觉十分的美好。终于变回了人,真是久违的感觉啊!
次日,于来醒来了,一睁开眼就闻到了药味。来到房门前,看到余容忙忙碌碌地在煎药。只见她一手拿着扇子对着药罐轻轻扇动着,另一只手拿着本书,两眼一直盯着书,琢磨了良久。
于来没有打扰她,直到余容抬起头才看到他。余容放下书,对于来说道:“去河边洗洗吧!”
于来来到小溪边,双手捧起水,洗了洗脸,清凉的河水滑过脸庞,提神醒脑。接着他站起身来,看着清清的溪流,转身沿着花丛中的小径往回走。这里十分的宁静,没有悬崖上的寂寥,也没有尘世的喧嚣,更没有电与网的纠缠,整个人一下子轻松又清静。
于来回到小木屋,发现余容坐在万俟雾的床边,左手手里端着一碗药,右手拿着勺子给他喂药。万俟雾喝的很慢,余容就一勺一勺地喂着,直到喂完最后一勺,余容才直起身子,整个过程,既认真又耐心。她活动活动筋骨,长长的呼了口气,回望了一眼万俟雾,表情忧愁,眼神里却充满了欢喜。
她为他的病而忧愁,又为能照顾他而喜悦。
接着,于来和余容坐下来吃饭,他发现她今天和往日有些不同了,也许是她的所作所为吧!或许是她今天没有扎辫子吧!长长如瀑布的头发,就感觉她不再是个小女孩了。
“你要去工作吗?”于来突然问道。
“工作?什么工作?”
“送快递啊!”
“喔!不用去,今天有事情要做。”
“什么事?”
“教你一些法术啊!我见你虽然拥有天星,但不会使用,你应该是刚拥有的吧!”
“是的,在这之前,我也是刚得到的。”
余容带你了点头,说道:“而且,刚得到就用尽了,所以你被力量反噬,变成了鱼。”
“这都给你知道了。”
“当然喽!”余容嘻嘻地说道。
“我本想说,如果你去送快递,我可以帮忙呢!”
“噢~这样啊!我送快递就是为了买点玩具给我弟弟玩,没事送送就行了。不过那天真巧,遇到了你。”
“是啊!幸好遇到了你。”
“不然早就变成桌上的一道菜了吧!”余容笑呵呵地道。
“是啊!就是不知道是清蒸,还是红烧。”于来亦笑着道。
“红烧,一定是红烧。”
“为什么?”
“因为我喜欢红烧啊!”
“哦~那就红烧,清蒸我不让他们蒸。”
“你那么厉害。”
“当然。”于来美滋滋地道。说话的功夫,俩人已经吃完了,收拾好饭桌,他们来到了屋外。于来望着陡峭的悬崖,一眼望不到顶,在悬崖的中间,隐隐约约能看到一丛绿色。
余容走了过来,问道:“看什么呢?”
“你看,悬崖那里是不是有一棵树?”于来边指着那丛绿色边说道。
“是啊!”
“那上面是不是有什么东西,我掉下来的时候,就是被它接住了。”
“你想知道啊?“
“是啊!“
“哦!上面住着我的家人。”
于来十分不解,真不知道她的家人是什么人,怎么会住在悬崖上。他一脸疑惑地望着余容。余容见他懵头懵脑的样子不禁笑道:“想看看我的家人吗?”
“可以吗?”
“当然可以,那今天就教你一个法术,极目术。可以望到很远的地方,你就拥有了千里眼。”
“极目术?”
“是的,接下来照我说的做。”余容边说便做道:“先闭上眼睛,双手交叉在胸前,十指并拢,再伸直食指和中指。接着将力量慢慢汇集到指尖。记住不能太多,不然眼睛会承受不了的。然后将手指贴在眼皮上,慢慢地将力量注入眼中,最后在念一句咒语就行了。”
“什么咒语。”
“嗯~天星天星呜啦啦,我的眼睛眼睛顶呱呱。”说着,余容转了转眼珠子,“嘿嘿“地笑了出来。
于来什么也没想,一五一十地照做了,嘴里不禁念叨着:“天星天星呜啦啦,我的眼睛眼睛顶呱呱。”
余容看着他认真的模样,立马捂着嘴,偷偷地笑着。她很想想笑出声,不过努力地克制自己,不让自己笑出声音,直到憋不住了,“哈哈大笑”了出来。过来好一会儿,才对于来说道:“好了,放下手,睁开眼睛看看。”
于来睁开眼睛,看了看四周,又望了望悬崖上的那棵树,一脸茫然。
“怎么样?看见什么了?”余容忙问道。
于来闭上眼,又睁开眼,说道:“好像没什么变化。”
“没什么变化,这就奇怪了,要不你再做一遍试试。”
于来又做了一遍,想着一定是刚刚念的咒语声音太小了,这回便大声地念了出来。余容见状,又忍不住了,时不时地从嘴里漏出笑声来。
于来睁开眼,看了看后,对着余容摇了摇头,摸着脑袋,看着她,不明所以。
余容本就想笑,可又看到他认真的神色中带着疑惑的表情,笨拙的动作尽显呆萌的样子,一下子戳中了笑点,终是憋不住了,笑得直不起腰。
过来好久,余容好不容易止住笑,可是一看到于来,立马又憋不住了,就这样笑到不行了。只好转过身去,不去看他。于来感到十分莫名其妙,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只好一脸尴尬地看着她。
过了好一阵子,余容止住了笑声,拍了拍胸口,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说道:“我们继续吧!”
于来点了点头,又开始尝试着。这会儿,余容终是发现了问题,她十分严肃地说道:“你的天星呢?“
“我…我…我不知道啊!“于来弱弱地说道。“自从变回人后,我就感觉不到了。”
余容皱上眉头,说道:“把手伸出来,我替你把把脉。”
于来便伸出手,余容搭在他的脉搏上,眯着眼睛,不停地点着头,沉声道:“原来是这么回事。”
于来看着她一脸严肃,感觉自己应该病的不轻,便十分结巴地问道:“怎…怎…怎么…了?”
“没大碍,重新来过就好了。”
“什么意思?”
“上一次你误打误撞用了天星,但你还不曾正在找到它,其实它就在你的心田,你要用心去感受它的存在,这样才正在为你所用。”
于来听后,仔细想想,确实如此。脑海里莫名其妙地多出一句古老的话语,自己吟唱了之后便能使用天星。可是那句话现在想不起来了。算了,不理会它了。
随后,于来便找了块空地,盘腿坐了上去,闭上眼睛后,不知不觉地睡着了。余看了他一眼,不禁摇了摇头,心想他一定是属猪的,闭上眼就能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