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送孩子们上学的日子,于来和蓝梦蝶早早地起床了,来到王大娘家,接上小孩,来到马路边,等待着过往的公交车。
等了好一会儿,公交车迟迟不来,两个小孩闲得在路边玩了起来,于来和蓝梦蝶也很无聊,只能对着路面发呆。
就这样,又过了半个小时,四个人都要把路面望穿了,公交车才来,不过公交车里黑压压的一群人,四个人好不容易才挤了上去。
车子猛地发动,所有人都向后倒去,蓝梦蝶一下子跌入于来的怀里,于来紧紧地握着扶手,支撑着两个人的重量。
待车子平稳后,蓝梦蝶站稳身子,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于来倒是沉不住气了,开口说道:“这也太挤了吧!”
“没办法,每逢周末或节假日,孩子们往返学校,都很挤。”
“哦!这样啊!”说完,于来望着她,笑嘻嘻地说道:“没事,你就可劲挤吧!把我挤成肉饼也无妨嘞!”
蓝梦蝶皱着眉头,没好气地说道:“车上这么多人,你就不能正经点吗?”
蓝梦蝶的话音刚落,车子就猛地急刹了一下,人们又往前倒去,于来的脸一下子扑到蓝梦蝶的胸前,蓝梦蝶的呼出的热息吹到于来的脸上,瞬间,于来的脸和耳朵都红了,蓝梦蝶的脸也红了。
于来站稳身子,心里“咚咚咚”直跳,过来好一阵子,才平复下心情,然后带着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说道:“我也想正经点,可是这车子它不正经啊!”
蓝梦蝶白了于来一眼,然后不理会他,将目光投向窗外,看着远方的景象,于来也跟着望了过去,近处的一颗颗杨树飞闪而逝,远处是大大小小的农田和一排排的村庄,田地里有整饬天地的农夫,有憨憨的老牛,有戏水的鸭子,还有四处溜达的小猫……
车子行驶了很久,窗外的景像换了一批又一批,于来站的有些乏力,便问道:“还有多远?”
蓝梦蝶转过身,打量了他一眼,微笑着说道:“早着嘞!这才走了一半的路程。”
于来听后,眉毛一下子飞舞了起来,然后圏起嘴,“哦”了一声,说道:“怪不得你要我陪着你的,原来是这么回事。”
“是的吧!”蓝梦蝶会心地点了点头。
“这么远,那这些学生每周都要这样吗?”
“当然了,很辛苦的。”
于来看着她,然后又问道:“你当年也是这样吗?”
蓝梦蝶轻轻地“嗯”了一声。
于来听后,握着扶手的手不禁又紧了几分,然后望着黑压压的一车人,默默地思索着,突然,车里传来了欢声笑语,原来是一群学生在有说有笑。
在他们的欢声笑语中,路途也变得轻松起来了,不知不觉便到了目的地,下了车,于来呼吸着外面清爽的空气,不禁畅快了欢呼了一声。
接着,他们将孩子送进学校,将小孩安顿好后,便离开了校园,然后在城市的路上闲逛着,不知不觉就已经中午了,太阳高高地挂在了脑袋上。
于来眯着眼,看了一眼太阳,然后咽了咽口水,抱着“咕咕”叫的肚子,问道:“哪儿可以吃饭?”
“饿了么?”
“嗯。”于来点了点头。
“我知道一个地方,有很多的小吃摊,上学那会儿,经常去那里嘞!”
“那我们就过去看看吧!”
俩人来到小吃街,小吃街的两边摆满了小吃摊,此时适逢中午,街道上人来人往,好不热闹。俩人看了一眼,来了兴致,立马挤进了人群里。
于来和蓝梦蝶穿梭在各个小吃摊前,买了好多的吃的,双手都快拿不下了,有烤面筋、烤羊肉串、奶茶……一边走,一边吃着。
渐渐,俩人都吃饱了,确切地说,是吃撑了,于来抱着肚子,感叹地说道:“这羊肉串也太大了吧!一根就饱了。”
“是的,本来还想尝尝别的,这会儿什么也吃不下了。”
“接下来呢?有什么打算?这里有什么好玩的?”
蓝梦蝶望着天空想了想,然后苦笑着摇了摇头。
“那我们回去吧!”于来商议道。
蓝梦蝶点了点,说道:“我们就往回走吧!到学校门口附近的站台,那里有回去的车,吃多了,正好散散步。”
俩人便慢慢悠悠地往回走,还没校门口,便看到站台前乌泱泱的一大群人,把马路都占了一半。于来打量着这群人,足足有一百多米长,少说有上千人。
俩人便站在人群中等车,可是过往的公交车上早已挤满了人,没有一辆停下来的,全都从眼前呼啸而过,于来看着这群长龙般的人,再想想公交车,还真是杯水车薪。
俩人足足等了一个小时,眼前的人好像一点也没少,无奈之下,蓝梦蝶说道:“我们去车站等吧!”
他们便步行前往车站,拐了好几个弯,终于看到汽车站了,可是来到汽车站,俩人却傻眼了,汽车站前面的马路上同样站着乌泱泱的人,一眼望不到头。
于来看着这些人,心里一惊一跳的,没想到这里才是人最多的地方,怪不得那些公交车不再停车载人了,原来在汽车站就已经装满了。
俩人踱步在人群中,找了个凉快的地方等车,这会儿,汽车站的上空飞翔着一群鸟儿,盘旋怀绕了一圈又一圈,于来惊奇地发现这些鸟儿不怎么闪动翅膀,便能在空中滑翔很长一段距离。
鸟儿们环绕了一圈又一圈,然后渐渐消失在了视野中,时间也悄悄地溜走,太阳就要就要下山了,可是呢!汽车站里的人依旧还是那么多,一点儿也不见得少,于来渐渐焦急起来,在路边滴溜溜地转着。
随着太阳一点一点地下山,天空越来越暗了,半明半昧,一切都失去了颜色,于来的肚子里的小青蛙又开始“咕咕咕”地叫唤着,蓝梦蝶看他一眼,粲然一笑,说道:“我们先去吃饭吧!”
于来点了点头,随后俩人来到一家小餐馆,随便对付了一顿,然后又回来了,此时的天已经完全黑了,路边两侧的店面掌起了灯光,路灯也越来越亮了,看着灯下的人群,好像少了那么一点。
又过了一个小时,汽车站里的人开始骤降,片刻的功夫就剩下寥寥几个人了,于来感到奇怪,不禁纳闷地问道:“这些人都哪儿去了?真奇怪,刚刚人还很多的。”
“走了呗!”
“去哪?”
“既然回不去了,那就另找别处了呗!朋友家、亲戚家、旅馆、酒店什么的呗!”
“哦!”于来点了点头,又问道:“那你这边有亲戚朋友吗?”
“没有。”
于来低头琢磨了一会儿,说道:“那我们去找旅店吧!”
“嗯。”蓝梦蝶应了一声,回身看了看车站,又看了看还在等待的几个人,然后朝着一家旅店走了过去,进店后,一经问询,方知客满了,接着问了好几家,无一例外地客满了。
面对这样的情况,俩人感到十分地沮丧,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觉,又回到了原来的地方,于来举目四望,发现空荡荡的路边依旧垂立着几个人,寂寥的影子被路灯拉的又细又长。
于来心里默叹了一声,看着寂寥的街道,不知该如何是好,难不成,今晚真的要露宿街头了?一时间,于来开始胡思乱想了起来。
“多少点了?”蓝梦蝶出声问道。
于来看了一眼时间,说道:“再过十分钟就九点了。”
“那就再等十分钟吧!等不到,我们就走吧!”
“去哪?”
“不知道。”
“哇!”于来感叹了一声,“不会真的要露宿街头吧!”
“谁知道呢?”
说完之后,两人便没有再说话了,于来时不时地看着表,看着秒针一针一针地转动着,时间一秒一秒地流逝着。
待快到九点的时候,时间过得极慢,盼不得它早点到来,在焦急的等待中,终于九点了,于来站起身,拍了拍屁股,说道:“我们走吧!”
蓝梦蝶“嗯”了一声,慢吞吞地站起来,回眸望了一眼,发现已是空无一人,缓缓往前走着,就在这时,身后打来了亮光,一辆公交车从身后驶来,停在了俩人的身旁,车门缓缓打开,司机转过头,问道:“小两口,你们家在哪呢?”
蓝梦蝶立马回答道:“王村。”回答完后,立马反应过来,鼓着脸,忙不迭地说道:“不是,不是,我俩不是。”
“你俩不是什么?到底是不是王村的?”
“是,是,是。”蓝梦蝶又立马说道。
“那怎么说不是呢?”司机又问道。
“那个……她的意思是你会意错了,我们不是俩口子。”于来瞥望了一眼蓝梦蝶,沉声道。
“哦!”司机点了点头,不知所以地看着他们,突然笑了出来,然后说道:“快上来吧!我送你们回去。”
于来和蓝梦蝶慌忙地来到车上,脸上红通通的,也火辣辣的,还好车里光线昏暗,看不清对方的脸,都怪那个司机,干嘛不怀好意地冲着他们笑。
待车子行驶了一段距离,他们才渐渐缓解下来,随机又欣喜起来,终于坐上了车,可以安心地回家了。
于来看了一眼车里的人,大约有三十来个,大家都很安静,一路上很少说话。
车速不是很快,渐渐驶离了县城,开在乡村的路上,于来透过窗户,努力地分辨着外面的景象,只可惜窗外的灯火阑珊,很难分辨出到哪儿了。
车子驶入了很多陌生的路,翻过了很多的桥,于来心里很担忧,问道:“来的时候没有经过这么多桥吧?”
“哦!车子绕路了,开到了别的村子,得把车里的人一个一个都送到目的地,不是吗?”蓝梦蝶见状,宽慰地说道。
于来听后,仿佛吃下了定心丸,一下子不担忧,相反,感到十分的安心。
随着车子一次又一次地停下,车上的人渐渐减少着,到了最后,除了司机,就剩下于来和蓝梦蝶两人了。
车里没了人,一下子轻了很多,车子也变得颠簸了,摇摇晃晃地发出“哐当哐当”地声响,于来前后望过去,黑漆漆的路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就这么一辆车,一束光,承载着所有的希望与寂寥,向前行驶着。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到达了目的地,车门缓缓地打开了,司机冲他们笑了笑,招了招手,俩人招了招手,慌忙地跑下了车,下了车,于来对着爽朗的夜空长吁了一口气,然后看了看四周,问道:“这是哪儿?”
“这是王村的街道啊!”
“是吗?”于来眯着眼,又瞅了瞅,说道:“黑漆漆的,没认出来。”
“这就是我们来过的街道,走吧!还有一段路,要走回去。”
于来跟着蓝梦蝶,沿着路边往回走,他仰起头,望了望夜空,说道:“今晚的星星还不少嘞!”
蓝梦蝶也抬起头,看了看天上的星星,大声地说道:“这还叫多啊!我两只手都能数过来。”
于来哭笑了一下,说道:“刚刚在城里,星星被灯光染的一个都看不到,这会儿到乡村了,能看见星星了,自然觉得多了。”
“哎!”蓝梦蝶叹了口气,感慨万千地说道:“现在晚上能看到的星星真是一年比一年少了,记得小时候,满天繁星,数也数不过来。”
“是的,现在的空气一年比一年浑浊了。”
蓝梦蝶仔细分辨了一下天上的星星,然后指着天空中最亮的一颗星星,说道:“你看到那颗最亮的星星了吗?”
“看到了。”
“你会辨识星星吗?”
“不会。”
“那是天狼星,距离我们越8光年,也就是说,我们现在看到的是它8年前的样子。”
“这么远啊!”于来感叹道。
蓝梦蝶点了点头,然后又指着天上的两颗星星,说道:“这颗是牛郎星,这颗是织女星,分别距离我们16和27光年。”
“它们离的那么远,那牛郎和织女怎么相会?”
蓝梦蝶弯起眼睛,揶揄道:“它们距离有多远,喜鹊就为他们搭多远的桥喽!”
于来点点头,笑着说道:“那我们也得系这么远的绒线才够嘞!”
“不仅如此,有的星星离我们更远,几百光年甚至几亿光年,它们的光来到地球上,被我们看到了,或许发光的那颗星星,已经死亡了。”
“如此说来,我们能看到这些星星,还真是不容易呢!”
说完之后,两人都不再说话了,寂静的夜空,清凉的晚风,昏沉沉的灯光,时长时短的身影,走着走着,于来突然停住了脚步,拉着蓝梦蝶,沉声道:“别动,有人。”
蓝梦蝶立马挺住脚步,慌忙地看了看四周,却什么也没发现,便小声地说道:“哪有人?”
“在那。”于来指着路边不远处的一个身影说道。
蓝梦蝶顺着他的指向望过去,果然看到一个人影隐隐约约站在菜园子里,一动不动,看着就很害怕。
俩人不敢动弹,心里“咚咚咚”地跳动着,连呼吸的声音都变小了,蓝梦蝶轻轻戳了戳于来,小声地问道:“它怎么站那一动不动?”
“我哪知道。”于来亦小声地说道。
他们也一动不动地站着,眼睛一直盯着那个人影,过了三分钟,那个人影还是一动不动,来人心里愈发慌乱,当真是见了鬼。
此时的一分一秒都被拉得很长,每一秒都很难熬,突然,蓝梦蝶说道:“那不是人。”
“不是人是什么?你别吓我。”
“那是稻草人。”蓝梦蝶笑着望着于来,揶揄道:“看把你吓的。”
于来听她这么一说,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是稻草人,不禁唏嘘道:“哇!这稻草人做的也太像了吧!”
蓝梦蝶突然又想起了什么,立马说道:“我记起来了,这里是东村,这个稻草人是这家大爷做的,我们快到家了。”
于来惨笑着说道:“大爷手真巧。”
他们接着往前走,到了家旁的路上,互相道了别,各自往住宿走去,于来笑了笑,来到自己的小土屋,门前的小黄还没睡,“汪汪汪”地欢迎着自己。
于来仰头看了一眼天空中的星星,又看到小黄的饭盆里有奶奶送过来的饭菜,和小黄打了声招呼,轻快地笑了一声,然后踏进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