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于来睁开了双眼,但是他眼前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还有,他总感觉怪怪的,像是被浸在什么里面了。他单单地抬头看了一眼,除了黑漆漆的夜空外,什么也看不到。尽管如此,他也没有心思理会这些东西,因为他觉得好累,身体像是散了架,眼皮也十分地沉重,沉重到难以睁开。于是乎,他重新合上眼睛,又睡了过去。
又不知过去了多久,于来又醒来了,这次才发现自己竟然躺在了水里。自己怎么会躺在水里呢?真奇怪!于来不禁纳闷地想着。他想动一动身体,却发现浑身疼痛,动弹不得。无可奈何,他只好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去想。
响午时分,前方传来了脚步声,跟着就有一个脑袋探了过来。她挡住了于来头上的阳光,灼灼的目光一直盯着于来,于来觉得不好意思,便睁开眼睛看着那个脑袋。这一看,那个“脑袋”立马兴冲冲地叫道:“太~好~了~,这~条~鱼~被~我~救~活~了。”她的话语吞吞吐吐,不是很利落。
小女孩说完后,兴冲冲地跑开了,只留下一知半解的于来。他很纳闷,不知哪来的鱼,真是莫名其妙。他纳闷地抬头看了一眼,立马愣住了。因为透过水面,反射出了一条鱼的影子。
“还真有鱼。”于来心里默默地念叨着。接着他闭上眼睛,感受着胸前的伤口像火似的灼烧着自己,接着又陡然地睁开眼睛,这才意识到她说的那条鱼就是自己。
自己竟然变成一条鱼了。
就在于来诧异之余,头顶传来了“沙沙”的声音,有细小的东西从上面飘落下来。于来闻了闻,有鱼的腥味,好像很诱人的样子。但是他没有吃,而是望着水面上的那个脑袋。
黑乎乎的脑袋笑呵呵地望着自己,并说道:“快~吃~吧!很~好~吃~的。”于来望着那双一直盯着自己的眼睛,怪不好意思的,就没吃。过了不久,那个“脑袋”离开了。
一直到了深夜,于来真的饿得快不行了,这才吃这她撒下的那些东西,原来就是鱼粮。
次日清晨,于来醒来,阳光正好,身上的伤好了很多。都说鱼只有七秒钟的记忆,可是自己没有失去人回忆的本能,他清楚地记得之前发生的事情。自己用尽全身的力气,将鸦魔击毙,之后便什么也记不得了。如今身在何方,蓝梦蝶呢?她怎么样了?自己也不曾得知。
于来苦想无果,便慢慢浮出了水面,温暖的光伴着和煦的风,让人心旷神怡。他在水中游了一圈,这才发现自己身在一个小池塘里。小池塘里长着几片荷叶,没有开出荷花,小池塘的对面有个小木屋,一眼看过去,显得十分破旧。
等到太阳高高挂起,于来又听到了脚步声。是昨天来过的女孩,她急急忙忙来到池塘边,看了一眼于来之后,撒下鱼粮,又蹦蹦跳跳地离开了。于来望着她小小的身影,扎着两道小辫子,走起路来摇摇摆摆。说话也是吞吞吐吐的,想必年龄不大,十三四岁的样子。
没想到,自己被一个小女孩救了呢!
就这样,小女孩每天都会在中午和傍晚的时候过来喂他,于来在她的照料下渐渐康复。但依旧是鱼的模样,没有变成人。他曾尝试过变成人,可怎么都变不回去,这让他苦恼不已。
几日后的一天清晨,匆匆忙忙的脚步声把于来从睡梦中吵醒了。他抬起头,看到一对年轻男女经过池塘,向着小木屋走去。男子着红黄的衣装,女子着浅青色的衣装。男子有些不开心,噘着嘴,一副幽怨的模样。尽管如此,于来还是被他的样貌吸引了,因为在他的眉心,有一个七彩的光环。光环流转,夺人眼眶。女子呢?则是一头长长的头发,白白净净的额头,柳眉杏眼,朱唇皓齿,美貌非凡。她一直低着头,嘴角挂着清浅的微笑,怀里还抱着一本厚厚的书。男子走一步,她就紧跟一步。
于来脑中第一个想法就是,他们是从百花丛中走出来的一对双骄。
他们打开了那个破旧的小木屋,走了进去。女子拂去桌上的尘埃,将书搁在桌子上,轻声说道:“雾哥哥,你在这里好好闭门思过,佛经我放桌上了,要记得看。中午我来给你送饭。”
男子撅了噘嘴,没有理会桌上的书,而是站在门边,气呼呼地说到:“方丈真小气,我不就是偷吃几块肉吗?就罚我禁闭。都什么年代了,还不让和尚吃肉。再说了,我本来就不是和尚,还让我守什么清规戒律,这让我以后怎么娶你?”
前面的话语都还好好的,可听到最后一句时,女子羞红了脸。她忙低下头,心里一阵窃喜。过了小片刻,她才抬起头,欢喜着说道:“你吃肉可以,但你也不能当着那群和尚的面吃啊!其实方丈是怕你出事,才让你禁闭一段时间的。”
“这些我都知道,我就是想看看我在他们面前吃肉的反应,你别说,他们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说完,男子哈哈大笑了起来。
女子也跟着笑起来,倏尔脸上又划过一丝忧伤,她向着池塘边走来,看着这个小池塘。“雾哥哥,快看,有荷叶。”女子背着身说道。
男子没有走过来,淡淡地说道:“一定是余容那小丫头种的。”
“你过来看噢!这里还有条鱼嘞!”
“悬崖峭壁,哪来的鱼?”
“真的有鱼。”
“你咋不说有荷花呢?”
“现在不是开花的时候,哪来的荷花?”
“那哪来的鱼?”
女子一下明白了他的意思,忙白了他一眼,挤眉弄眼地说道:“你坏。”
“我坏。”
“你讨厌。”
“我讨厌。”
“我不和你说话了,我要下山了。”说完,女子转身就要离开。
男子也不拦她,就这么含笑着望着她。女子刚走来两步,突然回过头,娇声道:“你就不留一下人家吗?”
“不留。”
“哼!那你今天就准备饿肚子吧!”
“你不是说有鱼吗?”
“不行,你不能再吃肉了,不然方丈又要生气了。”女子皱着眉头,十分严肃地说道。
“好,好,好!我答应你不吃它。”顿了顿,他又问道:“那我吃什么?”
“我中午给你送过来。”
男子勾了勾嘴角,含笑着说道:“你就打算这么走了?“
“真拿你没办法。”女子有些小无奈,她摸了摸额头,走回到了男子的身前。男子张开双臂,女子亦张开双臂,接着,俩人便拥抱在了一起。过来好一会儿,女子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了。
女子下山后,男子百无聊赖地翻着经书。他将经书翻得很快,发出了一连串“哗~哗~“的声音。突然,他扔下经书,摸摸东面,又看看西面,还到悬崖边走了一圈,完全没让自己闲下来。
就这样,一上午过去了,那个扎着辫子的女孩急急忙忙地跑上来了,看到了红衣男子站在池塘边,一下子就停下了脚步。她犹犹豫豫又慢慢吞吞地走到池塘边,慌慌张张地拿出鱼粮,胡乱地撒了下去。
“这荷叶是你种的?”男子看也不看地问道。
女孩一听,显然十分地激动,本来说话就吞吞吐吐,这下还结巴了。“是…是…是的。”
“这鱼也是你养的?”
“是…是…是的。”
“干嘛养在这?”
“这…这…这里…里…适合…合…合…养伤。”
“养伤?这鱼怎么了?”
“这…这鱼…鱼…是…是•…我送…送…快递…递…递…的时候…候…捡到的,当…当…时…时…它就要…死…死…死了。我…我…就…把…把…把…它…放…这…里…治疗…疗,这…里…里…灵…灵…气足。”
“我感觉这鱼怪怪的,我从来没见过这种鱼,你知道这是什么鱼吗?”
“不…不…知…道。”
就在两人说话之际,青衣女子提着饭上来了。“雾哥哥,吃饭了。”她一边说,一边将饭盒递了过去。
男子接过饭盒,看也不看,就一脸幽怨地说道:“不用看,我都知道是什么,定是取火饭头僧做的。”
青衣女子没有说话,依旧笑嘻嘻地望着他。男子打开盖子,瞬间打脸了,尴尬地笑道:“原来是蓁蓁饭头僧做的啊!”
“讨厌,你才饭头僧呢?”
他们两人就这么有说有笑着,那个小女孩被他们晾在一边,于来看着她,发现她偷偷注意着那个男的一举一动,心情一会儿低落,一会儿欢喜。
喜欢一个人,再怎么伪装都会露出破绽。藏住了言行,可是会从神情上表现出来;藏住了神情,也会从眼睛里流露出来。不看他时,眼神无光,可仍会无时无刻地想看到他,看到了,却又胆怯起来,不敢正眼看他,但也会时而偷偷地瞄一眼。但当对方突然望向了自己,四目相接后,又立马低下头,收回目光,像极了一个偷了心思的小偷怕被抓住后要求索赔似的。现在的这个小女孩,就处于这个阶段。
小女孩喂完鱼后,心情起起伏伏地下了山。男子和女子打闹了好一会儿后,女子才下山。接着,小女孩每天都来喂鱼,女子每天都来送饭,在他们的交谈中,于来得知了男子名叫万俟雾,女子名叫叶蓁蓁,小女孩的名字叫余容。
一天早上,叶蓁蓁来了,发现万俟雾闷闷不乐,得知他做了一个噩梦,梦到自己从悬崖边掉了下去。叶蓁蓁来到悬崖便,朝下望了一眼,说道:“这也太高了吧!“
“我还梦到悬崖下住着一家妖精。“说着,万俟雾也来到了悬崖边,往下探了一眼。
“然后呢?妖精把你捉住了。“
“没有,妖精看到我,就跑了。“
“为啥?“
“我也不太清楚,就感觉那个妖精虽然长得人魔鬼样,胆子却挺小的。“
“嗯~“叶蓁蓁拖着长长的音调,又问道:”你掉下悬崖,一点儿事都没有?“
“好像是的,但当时吓得半死,以为自己死定了。“
“哦!你的梦还真是…真是…“叶蓁蓁后面没说,只冲他笑了笑。
“关键是什么?你知道吗?”
“是什么?”
“我不止一次梦到我掉下去了,这就很离谱。”
“这么离谱的吗?”
“还有更离谱的,我梦到你被人抓走了。”
叶蓁蓁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地说道:“你怎么老是做一些奇奇怪怪的梦啊!”
“我哪知道?”说着,万俟雾坐在悬崖边,莫名地叹了口气。叶蓁蓁坐到他身旁,低着头,脸上划过一丝忧伤。她握了握握拳,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河水悠悠地流淌,你的忧愁就是我的忧愁,希望风儿知道我的心思,将这份情思带到你的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