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卫芷还是不信,溪河不愿再说什么,只开始细数李悟之的功绩:
“威远将军,年逾不过二十出头,却已经是一等一的官职,且家中还有老镇国公的爵位。”
“再加上,他曾经做过太子伴读,说句僭越的话,将来等你太子哥哥继位了,威远将军还会更上一层楼。”
“更别提他身姿样貌,各个是一等一的卓越,即使在京中,也是十分出挑的。”
再多的,溪河郡主自己说起来都嫌累,她长叹一口气,又是恨铁不成钢的看向卫芷:
“你说你从小见到的都是这等男子,却偏偏看上了邹佑寒呢?”
她看着卫芷,心想对方大概永远也不会知道,当初得知卫芷要与邹佑寒成婚之时,她心中的震惊与崩溃。
看着从小到大一直当作对手的人,居然就这样轻率的嫁给一个寒门子弟,溪河万万不能接受。
她甚至不曾参加卫芷的成亲,更从来不曾送上过任何喜礼。
更别提称邹佑寒驸马,溪河郡主这辈子都不可能这样叫。
她觉得李悟之配不上卫芷,然而又不知该如何与卫芷说,只能一个人生闷气。
后来得知卫芷居然在新婚夜就与驸马闹掰,溪河激动的一夜未眠,时刻期待着卫芷与邹佑寒和离的消息传来。
她看着卫芷若有所思,此时终于认不出,发问道:
“卫明华,你究竟什么时候与驸马和离?”
“不、不对!”
卫芷还没有回答,溪河就先自己打断了了她,纠正道:
“你不能和离,和离太给邹佑寒面子了,我问你什么时候休夫?”
“……”
卫芷伸手试了试溪河的额头,感受一番体温之后狐疑道:
“不曾发热啊,为何会忽然胡言乱语?”
溪河没想到自己好心关怀,换来的竟然是这种反应,当即后退一步,质问道:
“你该不会还喜欢着那个邹佑寒吧!你都将他送进军营了,还说你不讨厌他?”
卫芷闻言故意逗她,漫不经心道:
“我不是说了,想要驸马在军中打拼一番事业,这样才好与我走的更长远。”
溪河与卫芷相处时,从不吝啬自己的白眼。
她此时听闻卫芷这样说,当即冷哼一声,不屑道:
“你这种话拿出来敷衍其他人还行,真以为本郡主也会信?”
她将卫芷看的透彻,知道卫芷先前对邹佑寒的喜欢是真,现在对邹佑寒的厌弃也同样是真。
溪河郡主此时打量着卫芷,心中无比清明,轻声道:
“你这种人,喜欢一个人就想要将世间的好全部给他,若是有一天厌弃了,就会一分一毫也不愿意给。”
她声音难得的沉重些许,幽幽道:
“所以我才不信,你会将自己喜欢的人送入军营受磋磨呢。”
没想到她将自己看的还挺透彻,卫芷挑眉不语,静静等着她的后话。
然而溪河想说的已经说完,她长出一口气,庆幸道:
“还好你现在不喜欢他了,否则我总觉得,他会利用你的权势。”
索性现在卫芷对驸马不再予取予求,溪河这下终于可以放心。
不用时刻提心吊胆,总担忧邹佑寒那个狼子野心的破落户,惦记卫芷皇家权势。
她云淡风轻,显然已经松了一口气。
而卫芷却瞳孔骤缩,被溪河的话震地久久不能回神。
她该如何告知溪河,若不是吃过一次亏,自己根本就不曾看穿过邹佑寒。
她上一世引狼入室,犯了王国的大罪,失了一条命,这才换来了一次擦浪双眼。
然而溪河却从一开始,就是怀疑的……
这样卫芷如何不遗憾,不失落至极。
她眼眶有些湿润,第一次对溪河升起几分自愧不如。
枉她自然世间无双,竟然没有这个看起来比自己还浮躁的郡主,有识人的能力。
她愣怔了好一会,溪河见她实在有些不对劲,忍不住在她面前晃了晃手,疑惑道:
“愣着干什么,你不会还不想承认吧?”
“这就每意思了啊卫明华,我不会笑话你的……大不了不当面笑话你就是了。”
她为了缓和僵硬的气氛,还故意挑些卫芷不爱听的话来说,希望卫芷能提起力气反驳自己。
卫芷看出她的好意,她压下心头的叹息,面上恢复了一派平静,淡淡道:
“本宫看你是日子太过无聊了,这才天天打听京中的琐事,要不要本宫代你联系丞相夫人……”
危险!
溪河立马品出来卫芷想要说什么,连忙捂她的嘴:
“别!我才不要相亲,不要找丞相夫人为我说亲,更不许往太后娘娘那里送画卷!”
卫芷戏谑的看着瞬间跳脚的溪河,就知道这一招对她有用。
想让聒噪的溪河郡主闭嘴,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只需要提一句给她相亲,便能胜过千言万语。
此时溪河贴在卫芷身前,压低声音道:
“我保证再也不笑话你喜欢邹佑寒的事了,你不许再提给本郡主找相公的事!”
卫芷嘴还被溪河的手捂着,她只能无辜的眨了眨眼,满脸真诚的看着她。
溪河见卫芷似乎同意,这才愤愤不平放下手,给卫芷怀里塞了一支笔,语气冷硬道:
“你快许愿,将你想要的东西都写在灯上,保不齐菩萨就看到了呢。”
卫芷看着手中空荡荡的天灯,见周围无论男女,都或多或少在上面写了愿望。
而卫芷看着溪河天灯上的字迹,忽然轻笑着叹了口气,感慨道:
“本宫方才还说你的愿太小,但现在让本宫来写,也只求母后能身体安康。”
溪河正色,双眼亮晶晶示意卫芷:
“那你快些,我们这两个愿望相近的灯一起放在天上,说不定菩萨还能看的更清楚呢。”
她语笑嫣然,只是下意识以为卫芷和自己一样,实在想不要该要什么,这才许了一个保佑亲人的愿望。
然而卫芷不语,她目光穿过御花园,看着正在和父皇一起在天灯上题字的母后,心中五味杂陈。
她见母后已经写好,已经开始让宫人点燃,这才收回视线,在手中的天灯上,一字一字郑重写下:
惟愿母安康、喜乐,一世无忧,万事顺遂。
她在心中默默补充,最好母后身边人,永远不要负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