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院原本见到惊慌失措的宫人时还不以为意,在皇宫中就职的久了,最头疼的就是后宫中的娘娘们。
平素里有病没病都喜欢难为难为他们太医,头疼脑热、偶感风寒,数不胜数。
一分的病情能说出十分,还必须要太医院绞尽脑汁的形容病情,往严重了说,好能留住圣上的怜悯。
其中最可怜的,可不就是他们这些,一不小心就陷入两难之中的太医了不是。
所以今日在看到又一个飞奔过来的宫人,大声呼喊着说后宫娘娘们中毒时,原本都是不信的。
然而在听到宫人接下来的转述,尤其听到解千华这个名字时,彻底坐不住了。
这是一种西域传来的奇毒,无色无味,吸入人体后无法被察觉,格外阴损毒辣,损害人体,尤其针对女子与孩童。
且还有一点就是,一般粉尘类的毒药放置世间太久,难免药效被挥发,从而失去效用。
但是解千华不同之处就在于,它只需一克、甚至一丝,只要不彻底将其销毁,就会一直有毒性,堪称世间奇毒。
此时卫芷站在一堆毒药包前,太医们七手八脚将她拉开,焦躁的嘱咐道:“殿下,此物危险,您不可靠近啊!”
胡子花白的老太医精神头十足,对这举世罕见的毒药备感兴趣,同时唯恐卫芷靠得太近,伤了根本。
卫芷一直顾忌着安全距离,确信自己身上没有沾染一点,但看着老太医苦口婆心,还是默默后退了几步。
她眼中带着好奇,看似完全没有意识到这种毒物的危险,疑惑的问着太医:
“本宫先前只在古籍中看过这种毒药,并不能十分确认,王太医您来看看,这当真是解千华吗?”
太医捋这胡须长吁短叹,连连感慨:“本官行医多年,也只在幼时见过一次解千华实物,并不能十分认得。”
闻言卫芷嘴角抽了抽,更加确信自己瞒下曾配出过解千华的事情,默默压在了心里,还是谁也不告诉最为安全。
当初自己调配解千华完全是一时兴起,暗中利用公主的权势寻找了两年之久,这才找齐了所有的原料。
而后来调配之时,更是耗费万金,不知花费了多少器具与人力,才瞒着所有人调配出了钱钱一盅。
后来也是因为太过危险,就连卫芷也不敢久留,在死刑犯上见识过一番威力之后,就严格按照方子来销毁了。
她回过神,见来的太医都是宫中圣手,直接叫过一个熟悉的太医拉走:“刘太医您随我来,看看小公主怎么样了?”
现场接触过毒物的人很多,眼下太医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一时半会腾不出手给她们检查身体。
但是眠儿还小,且听鹂嫔的意思,显然最近都在佩戴香囊,无疑是最为紧急的一个。
刘太医原本还在稀罕解千华,眼见只有自己被卫芷拉走,有些不甘心的愤愤不平。
但在见到卫芷将自己带到小公主身前,所有的不满烟消云散,面色凝重招呼身后跟来的学生:
“小覃,快、把祖传的银针拿出来。”
“银针?”卫芷看着小覃虔诚的翻找,问刘太医:“不是说中了解千华,无论如何也验不出来毒性,只能根据身体的耗损来勉强判断吗?”
且即使根据身体判断出毒性的蔓延,也基本是药石无医,亏空的那些身体底子,无论如何都补不回来了。
闻言刘太医神神秘秘,抹了把胡子摇头又点头:“公主说的,是也不是。”
“解千华是无法诊治,药石无医不错,但是用银针却不是为了试毒,而是有别的效用。”
卫芷眉头皱了皱,疑惑看着刘太医:“自古以来银针便是试毒之物,不用来试毒,本宫想不出还有别的用法。”
“哈哈!莫说公主殿下不知吗,下官保证,这世间绝大多数医者都不会知道、这可是下官的家传绝活!”
原来是家传之法,卫芷点点头,倒是不继续多问了。
再问下去便有打探家法之嫌,不太礼貌了。
眠儿被鹂嫔紧紧搂着,旁边的宫人一直在颤声劝慰着:“娘娘您放心,有公主殿下和太医们,眠儿公主定不会有事的。”
“快呸呸呸!”鹂嫔怒视着开口的宫人,反驳道:“我的眠儿本就不会有事,眠儿没有中毒,不需要看太医!”
她已经魔怔,现在看所有人都觉得他们不怀好意,一定都实在嫉妒她有一个公主,想要下毒害她的眠儿!
鹂嫔疯疯癫癫,搂着孩子眠儿不肯放手,卫芷肉眼可见的,眠儿已经有些面色发红,呼吸不畅了。
太医也算外男,尤其宫妃身份特殊,非诊病之时不好轻易接触。
卫芷从太医眼中看出难为的神色,轻叹口气认命上前,接下了安抚鹂嫔的重任:“还是让本宫来吧。”
“鹂嫔,您再不放手,眠儿就算没病,也要被你捂出病来了。”
她缓缓上前,在鹂嫔戒备的目光中淡淡开口,没有丝毫伸手接过眠儿的意思,似乎只是好意提醒。
一听眠儿有可能患病,鹂嫔终于被换回一丝心神,慌忙查看怀中箍着的眠儿:“眠儿?眠儿这是怎么了、脸怎么这么红?”
自然是搂的太紧,被憋得的。
卫芷唯恐刺激当有些应激的鹂嫔,万万不敢将这种话说出口,只提醒道:“是不是太热了,娘娘别抱太紧,让眠儿下去走走、见见风或许就好了。”
鹂嫔半信半疑,仍然不太信任卫芷,狐疑的目光扫过卫芷又扫过太医,身后的宫人见她有些松懈,见缝插针提醒:
“娘娘,小公主站的可稳了,您不是总夸眠儿公主身板好吗,不若让太医看看?”
“还用你说……”鹂嫔果然动心,终于小心翼翼护着眠儿放在地上,高傲的向太医炫耀道:
“眠儿比寻常孩子早会走路两个月,且从小个头窜的就快,宫中就她身体最好呢。”
太医见状态还不错的眠儿,也跟着迎合鹂嫔:“那想来眠儿公主身体底子好,这才如次出众。”
他说着,就要蹲下身查看眠儿的状况,为了避免吓到鹂嫔,和小覃都默契的藏起了银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