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停在甘家门口，孟昭昭迟迟不敢进去，眼前全是甘溪之一脸严肃教导她读书，纠正她理解“歪掉”的地方。
鹿临书院的学子都很怕甘溪之，觉得副院长严肃、可怕，眼里不揉沙子。
“孟童生，我们进去吧！”
金风雷已经派人请无踪观的道士过来，也需要孟昭昭进去确认现场。
“……好！”
孟昭昭回答得恍恍惚惚，悲恸眼神令人心疼。
君九烨凉凉瞥金风雷一眼，半抱着孟昭昭往里走。
静观、兔二娘早就进去，尽可能详尽说明昨天情况，避免昭昭二次重复，缩短她在凶案现场待的时间。
走进甘家大门，孟昭昭腿瞬间软如面条，地面大滩、大滩的血迹晃得她头晕目眩。
捕头们把尸体放在桌子上，头颅、身体分开，脖子掐得粉碎，勉强拼凑在一起。
昨天这些人还鲜活地站在孟昭昭面前，今天死得这样惨烈，她实在难以接受。
“甘先生……甘先生……”
孟昭昭喃喃自语，泪水顺着眼角滑落。
她闭目深吸一口气，强制压下心中悲恸，断断续续开口叙述昨天发生的事情。
“事情就是这样！”孟昭昭眼泪根本止不住，“我和女鬼谈妥，请她离开甘家。”
“女鬼在你之前走的，还是在你之后？”
金风雷面露不忍，看得出孟昭昭受到打击非常大。
“她在我走之前离开，静观师父、二娘、我……之后才离开甘家。”
孟昭昭瘫软在君九烨怀里，全部重量交给他，人恍恍惚惚，仿佛眼前都是噩梦，人醒了，一切就会恢复成原来模样。
“昭昭，你来看这里！”
兔二娘带昭昭去看甘溪之死去的地方。
青石地面上写着三个歪扭的字……“不怪你！”
孟昭昭看到血淋淋的三个字，呆愣一瞬，猛地闭上双眼，表情凄苦，呜咽一声，人直接晕了过去。
“昭昭！”
君九烨弯腰抱起孟昭昭，兔二娘率先跑出去驾马车过来，静观留下善后。
他们什么话都没说，却默契十足。
君九烨抱人入马车便消失，直接进入仙人遗址，轻手轻脚把昭昭放进灵泉。
他用灵力疏导昭昭体内郁结，在灵泉水加持下，她悠悠转醒。
“郎君，甘先生会入地狱吗？”
孟昭昭贴着他微凉胸口，眼眸无光，视线不知道望向哪里的虚空。
“所有人都会入地狱，不过甘先生正直、善良，教书育人，下辈子会投个好人家。”
君九烨没有安慰昭昭，甘溪之是个好人，地府不会为难，且还能给他安排到衣食无忧的家庭做孩子。
“究竟是谁？”孟昭昭疲惫合上双眼，“谁干的？”
她昨日甚至用上净化灵力，确定女鬼不会回来报复甘家才离开。
为什么？
谁在她之后，对女鬼做了什么，导致女鬼疯狂杀人？
孟昭昭猛地睁开双眼，抬头看向君九烨，吐出一个名字。
君九烨沉吟片刻，把孟昭昭留在仙人遗址，他亲自跑一趟查看情况。
她趴在灵泉里内心焦灼地等待，实在待不住，起身到木屋中换好衣服，提笔画符。
或许是心中戾气难消，孟昭昭画出来的雷符带着一丝天罚威力。
*
君九烨刚打开院门，看见濮阳日抬手准备敲门，下意识反手准备关上。
“诶~~”濮阳日赶紧拦住，“大家都是老熟人，你怎么还关门谢客呢？”
花语白听到这话，嘴角微微抽搐，也不知道是谁把公务直接甩给赵秋水，导致她现在边摸索、边办事，累得天天发飙骂人。
“我有事出去一趟，回来再说！”
君九烨松开手，黑着脸离开。
这才几天……这货怎么又跟来了？
他转念一想，昭昭现在状态不好，有个能逗乐子的人也行。
濮阳日：好好好！我就是你们夫妻间调剂的东西！
他目送君九烨消失，进屋后看着空荡荡屋子，小黑警惕过来嗅嗅，知道这是熟人，又躺回屋檐下晒太阳。
“这日子过得，还不如一条狗！”
濮阳日发出今日份感叹，他追查那名恶道士，发现他最早在云通县附近频频作案。
他在舆图上用朱笔做标记，发现都在云通县九曲无踪观附近。
濮阳日重回云通县，水没等喝上一口，便遇见匆匆赶来的冯春、张冲，他们带着各自徒弟，看着比师父还蠢。
冯春徒弟叫“王在文”是个眼高于顶的蠢货；张冲徒弟叫“沈通”是个唯唯诺诺的傻子。
他们身为修道之人，见到甘家人的惨状，一个脸色发白，一个直接吐了。
啧~真丢人！
“濮阳先生，你想想被迫接盘的赵观主。”
濮阳日交接后，便不让花语白叫他“观主”，也不许叫“国师”，可以直接到名字。
花语白自然不肯，斟酌一番，决定叫濮阳日“先生”
“原本我打算把九曲无踪观交给你的。”
濮阳日悠悠说一句，花语白立刻给他端茶倒水，生怕被撵回京都做苦力。
赵秋水来信想请濮阳日放人，把花语白给她做助手，或者反过来也行。
濮阳日不做观主一身轻，果断把决定权交给花语白。
花语白拒绝的这叫一个干脆，他比任何人都知道观主工作量有多少。
以前看在濮阳日的面子上，干也就干了，现在好不容易脱离苦海，谁还愿意跳回去？
他给赵秋水回信，说可以帮忙接手无踪观对孟昭昭符篆采购、对接工作，其他确实无能为力。
赵秋水见“骗”不来人帮忙，只能遗憾点头，一边干，一边骂濮阳日不做人，自己走就算了，为什么还要带走花语白？
中午阳光正好，微风吹过，带来花木草香，树上麻雀“叽叽喳喳”，不知在说些什么。
濮阳日躺在躺椅上，右手握着茶壶往嘴里送。
温热绿茶从喉咙滑入，仿佛清泉在口腔中流淌，带来阵阵清爽。
淡淡茶香在鼻尖萦绕，让人沉醉其中，驱赶令人烦心不已的事情。
濮阳日询问过女鬼父母，他们描述那个道士身材矮小，神情倨傲，脸上有块铜钱大小的胎记。
谁家正经道士会合这种损阴德的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