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试结束，考生们开始讨论试题、答案，话题绕一绕就绕到着急下场的孟昭昭身上，场面一度变得非常酸、苦。
“听说孟昭昭考完试就再没出过门，你们说，她心虚，还是愧疚？”
“如此只知功名利禄的小人，心虚、愧疚……她有这东西吗？”
“可我听萧五德说，她是为甘先生才下场考试，趁着先生未远走，让他看着她夺得案首。”
“哈！哈！哈！”
“好猖狂的女人！”
“萧五德都不敢说自己能拿第一，她一个黄毛丫头张嘴就要得案首之名……好不要脸！”
“唉！好歹人家拿过一次案首！”
“县试那么简单，拿个案首有何难？”
“兄台是哪年的案首？”
“我……我那年没发挥好，仅榜上有名，未得案首……”
这书生“吧啦、吧啦”解释一堆，打消不掉众人对他的鄙夷。
嫉妒就嫉妒，说那么多，密密麻麻全是他的自尊。
大家对孟昭昭人品有质疑，但普遍对她学识没有怀疑。
一个能让鹿临书院正副院长都青睐的人，学识人品又能差到哪里去？
不过，人性丑陋，不愿意承认孟昭昭优秀，往她身上泼脏水，质疑她人品，为的便是自己考不上，也不会让比自己优秀的人好过。
孟昭昭不出门，这些闲言碎语进不到她耳朵。
“昭昭，你舍得来看我了？”
石巧兰上前亲热挽住孟昭昭臂弯，看着她圆鼓鼓脸颊瘦得颧骨凸/起，心疼拍拍肩膀，无声安慰。
“最近县城多是非，我不想出门惹人嫌。
今天来是想请巧兰姐帮我问问府城店铺：他们一只鸳鸯眼、橘色狮子猫，性子很凶，是不是走丢了？”
孟昭昭掀开手中篮子上的布，橘猫立刻探出头哈气，她赶紧盖上，无奈冲着巧兰姐笑。
“这是够凶的！”
石巧兰缩回想摸摸头的手，猫不是狗，它们属于半驯化动物，野性很重，咬一口、抓一下都太正常了。
“请巧兰姐帮我问问！”
“好！”
孟昭昭安抚/摸摸橘猫小脑袋，没在店里多待，出门和君九烨一起回家。
“忘恩负义的东西！”
一个小男孩朝孟昭昭扔臭鸡蛋，君九烨抱着她躲开攻击，凉凉盯着他。
什么都不用做，一身威压吓得小男孩“哇哇大哭”
“小宝，谁欺负你了？”
男孩母亲闻声赶紧跑过来，见君九烨、孟昭昭站在对面，脚边有碎掉的鸡蛋，哪里还不知道怎么回事？
“你们俩这么回事儿？
我家孩子这么小，你们怎么不知道让让？
难怪都说孟童生人品道德败坏，一个小孩子都不放过！”
她高声质问，自认为站在道德制高点，得意扬扬等着对面两人道歉。
“我们正常走路，你家孩子冲出来朝我扔鸡蛋，没打到我，自己先哭起来。
你儿子和你，一个动手，一个动嘴，我们什么话都没说……你还要我怎么让？”
孟昭昭拦下君九烨，把篮子递给他，或许感受到她身上低气压，橘猫没敢冒头哈气。
“那也是你道德败坏！”
男孩母亲跳起来骂人，什么难听骂什么。
孟昭昭就站在她面前，一身白衣，形容单薄，面露疲态，憔悴得好似风一吹便要倒，依旧站得笔直。
一边如白杨坚韧，一边如泼妇骂街，两相对比，心自然偏向孟昭昭。
“哎呦~你少说两句吧！”
“孟童生招你、惹你了？”
“你家孩子打人，没打到，他哭，关人家什么事？”
男孩母亲骂累了，周围百姓见能插上话，立刻开口劝阻。
“这位夫人，您说我道德败坏，说我谋害甘先生……请问，有证据吗？”
孟昭昭额头青筋蹦起，抬脚上前一步，吓得男孩母亲搂着孩子往后退。
“大家都这么说！”
“人云亦云，便是对吗？”
“那你想怎么样？”
“你和我去县衙……若你有证据，我愿革去童生之名，此生永不参加科考！
若你无证据，那便是污蔑！
你……跟我走吧！”
孟昭昭实在受够了！
她心中对甘先生有愧不假，却容不得外人如此到她面前诋毁人品差、道德败坏。
若不拿此人立威，以后县城百姓间的流言只会愈演愈烈。
“我不去！我不去！”
男孩母亲想跑，转身撞见金风雷，强行将人带到县衙。
马家俊、关思华对县城流言早有耳闻，当事人不来找，他们没有理由主动帮忙澄清，更容易引起不必要的反噬。
这次有人当着面骂孟昭昭，被金风雷扭送到县衙，正是明辨是非的好机会。
堂审下来，男孩母亲不占理，又不能在县衙撒泼，只能攀咬几个聚在一起说闲话的妇人。
等金风雷把这些妇人传唤到堂，再审，再去抓……循环往复。
孟昭昭站在乌泱泱人群中，听着耳边哭闹声音不为所动。
“孟童生，可否方便借一步说话？”
关思华见再审下去，整个县城的百姓都快送过来，得想个办法结束这场流言闹剧。
“关师爷，我若和你走，他们第二天就会说，你我关系匪浅，所以县衙才要惩罚他们。
我作为苦主，既然要追究责任，那便是一个都不能落下。”
孟昭昭掷地有声，乱糟糟的县衙大堂瞬间安静下来。
百姓都以为“法不责众”，没想到孟昭昭要追究到底。
“马大人，烦请为我做主！”
孟昭昭拱手行礼，表情严肃，没有半点退步的意思。
“你要我如何做主？”
马家俊心里也没底，往常脾气好的人，突然生气是非常可怕的。
“我想将所有造谣者收押，想来牢房应该不够用。
不如罚款！
他们可以继续说还有谁说了我的不实谣言。
每人罚银一两，若不想交，那便出力。
云通县城墙、地砖、桥梁……哪儿块缺人修缮就安排在那处干活，干得不好就加日子干。
罚银，我不要！
全部给县城当做修缮费用，尽一点绵薄之力。”
孟昭昭压着声音，显得比平时沉稳，却能清楚地让人感知到她压抑着火气。
谁愿意被泼脏水？
她不计较，不代表可以任由诽谤、造谣者肆无忌惮伤害她。
“好！”
马家俊正愁县城内修缮各处没银子，孟昭昭简直就是他的及时雨。
“马大人，小女身体抱恙，后面的事可否请您全权主持大局？”
孟昭昭站了大半天，实在太累，声音带着微微的哑。
“可！”
马家俊在大堂案下搓搓手掌，看到堂上乌泱泱的人再不觉得烦躁。
这可都是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