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观沉默片刻，低头看向兔二娘，轻轻挑眉，略带一丝可怜地看着她。
“哼！”
兔二娘双臂抱胸，气鼓鼓背过身不看他。
静观略带乞求看向孟昭昭，他不想让静明一直堵在家门口，邻居已经假装不经意路过三回了。
“二娘，不如你跟着一起去！”孟昭昭看一眼静明，“想来天马寺的僧人，不会吝啬多付一个人的茶钱。”
静明：这女娘看着年岁不大，嘴怎么这么毒？
武，可砸雷符；文，可骂人不吐脏字。
静观苦行这么多年，未听说在外交什么朋友，今日看来，倒是小瞧了他。
“行叭！”
兔二娘站在静观身边，一副“别想扔下我”的模样。
他伸手摸摸兔头，被小兔子龇牙警告。
“那便不打扰三位了！”
静明念声佛号，转身往外走，背影多少有些狼狈。
他本想带人到客栈详谈，房间有他设下法阵，量这只兔子精也不敢造次。
想法很美好，显示很骨感。
“我们就到这家早茶店吧！”
兔二娘不给静明反驳的机会，拉着静观往家附近最贵酒楼进。
老板来自南方，云通县做早茶独一份儿，味道十分美味。
“我们可以去……呃！”
静明忍耐闭上眼睛深呼吸，嘴里叨念《心经》，免得他手痒度化兔子精。
“老板，我要叉烧包、虾饺、素肠粉两份、豉汁排骨……再来一壶乌龙茶。”
兔二娘指着后进来的静明对老板说。
“他付账！”
“好嘞！”
老板立刻会意，迎接静明同时伸出手，笑容憨厚。
“和尚师傅，诚惠一两二钱！”
静明看看面前的笑脸，再看兔二娘、静观坐窗边桌子看着他付账，憋着火儿往外掏银子。
“您三位稍等！这就到后厨给您上菜！”
老板收好钱，高声报菜名，有小二快速拿着笼屉到窗边桌子上菜。
清晨阳光透过窗户洒在酒楼内，弥漫着淡淡茶香，诱人食物香气。
静明观察一下，窗外便是君家巷子口。
兔子精倒很谨慎！
“静观师弟，我……”
“给您上菜，小心烫啊！”
小二吆喝一声，一摞摞笼屉在桌面摆开。
热气腾腾叉烧包，面皮松软，肉香肥而不腻；玲珑虾饺由晶莹剔透的表皮包裹鲜美虾肉。
两份素肠粉整齐排列，洁白粉皮滑嫩可口，搭配特制酱料，味道丰富和谐。
豉汁排骨经过精心烹制，肉质鲜嫩，豉汁浓郁，入口留香，回味无穷。
一大壶乌龙茶放在桌角，静明忍着气，主动给他们一人倒一杯，淡淡茶香压不住他心中火气。
兔二娘把一份素肠粉推到静明面前，其他搂到自己这边，向静观飞了个得意眼神儿。
“你啊！”
静观无奈轻笑，兔二娘情感简单直白，静明却不是那么好惹的。
他以后得盯着点兔二娘，免得她傻傻被静明报复、欺负了还不知道。
“静观师弟，可以谈正事了吗？”
静明灌下一口茶，烫得他嗓子气泡，为了维持高僧形象，愣是憋住没叫出声。
“静明，你说！”
静观慢条斯理抿口茶，感受茶汤有多热后，意味深长看一眼静明。
若濮阳日在这儿，怕不是要说一句：烫死你个秃驴！
静观垂目喝茶，挡住上翘嘴角。
“师弟，事情已经过去，那妇人也收到惩罚，你何时回天马寺？”
静明确实想赶走静观，少一个人竞争，他就任下一届主持就少一份阻力。
他理想状态是让静观背着一身脏水退场，或者心魔缠身。
现在可倒好，这盆脏水反噬到自己身上，静观心魔有朋友开解，有法器净化，屁事儿都没有。
“事情过去了？”兔二娘转头看向静观，“什么事？”
“你上回在茶楼听得津津有味的故事。”静观调侃点点自己，“我就是那个倒霉的和尚。”
“什么？？？”
兔二娘猛得跳起来，指指静观，又怒不可遏点着静明。
“别人往静观头上泼脏水，天马寺不出头做主为他洗清冤屈，反过头来替栽赃妇人出头。
静观自证清白后，你们天马寺名声臭了，又要找静观回去，还恬不知耻说‘事情过去了’
哈！
滑天下之大稽！
我现在把你杀死，几个月后说，事情过去了，这事儿就能过得去？
你们青阳天马寺的和尚，修的不是佛，是厚脸皮吧！”
兔二娘嗓门不小，周围人听得清清楚楚，视线落在静明身上都有些一言难尽。
云通县不大，同样生活在东区的百姓抬头不见、低头见。
谁都知道孟童生家有个貌美婢女，心直口快，却没什么坏心眼儿。
前几日听孟童生邻居说，她回老家重新入族谱，当初舅舅侵占她嫁妆一事再度被提及。
谁听了不道一声“厚道”？
谁又不喜欢与心胸开阔之人交往？
大家对于孟童生家新来的和尚不了解，能与她住在一处，被称作“师父”的人，品行应该不差。
现在听到兔二娘这么说，再结合茶楼里说书先生讲的故事，带入一下自己，气得肝疼。
往日觉得不可攀的青阳天马寺行事竟如此不公，顿时没了上香求佛的欲/望。
“兔二娘，你一个小小兔子精，真想被我度化吗？”
静明恨得咬牙切齿，叫破兔二娘身份，果然见周围百姓出现惧怕神情。
“静明和尚，你威胁我家婢女，是何居心？”
孟昭昭出现在酒楼门口，她担心静观师父心软，也担心兔二娘心思浅白被静明算计。
她不放心出来找，走到酒楼便听到静明叫破二娘身份，百姓脸上警备、惧怕表情格外刺眼。
“我家二娘在无踪观有登记，吸收日月精华修炼的纯修妖精。
她日后得到成仙，是会上天庭受封的。”
“你们天马寺与乡野妇人合伙往我静观师父头上泼脏水是事实。
若我冤枉你半句，愿接受天打雷劈之罚。
你敢立下心魔誓言，说二娘刚才说的一切都是假的吗？”
孟昭昭一顿连敲带打，既言明兔二娘是在无踪观过了明路的妖精，又把天马寺苛责佛子的罪名砸得无翻身可能。
静明憋得满脸通红，心魔誓言，他当然不敢发。
修行者引天地灵气修炼，一言一行皆有天道监督。
心魔誓言一发，等于向天道打报告。
他怎么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