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昭昭跟在君九烨身边,他不让二娘送她,非要自己送。
“其实,我可以自己上下学。”她想了想补充道,“等我做零工结束,可以让二娘再去接我。”
“你忘记上次被梼杌掠走了?”
君九烨未看昭昭,凉凉说一句,堵回她所有辩驳。
“这样不会太麻烦你们吗?”
孟昭昭不太敢看君九烨,昨晚在仙人遗址中,她一直靠在他怀里读书。
她要写字他也不肯放人,使法术让笔墨纸砚悬空,方便她做记录。
孟昭昭想到后背靠着微凉胸膛,回想在仙人遗址中度过的日日夜夜,既清晰又模糊。
他漆黑蛇尾时松时紧,包裹着她双腿,存在感极其强烈。
后来渐渐适应以后,孟昭昭感觉自己的呼吸、心跳与君九烨渐渐同步起来,仿佛生命也与他紧密相连。
他身上气味非常好闻,好似太阳初生,金色光芒洒在雪峰上,空气中弥漫着清新松树香气混着冰雪味道,让她感到十分安心。
“麻烦什么?”君九烨自然把手搭在孟昭昭肩膀上,“天天陪着你才好!”
尽管他对学习人类夫妻相处之道充满困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生气、吵架、又哭哭闹闹地和好?
那些复杂情感交流和微妙互动潜/规则让君九烨头疼不已。
每当他与昭昭近距离接触,都会让他产生难以言表的喜悦和满足。
昭昭刻苦学习,他心疼;她县试中榜,他比本人还高兴;她被人冤枉,他恨不能把曲玲珑撕碎……当他生搬硬套“父母爱子女”的规则,总感觉哪里不太对,有不知道哪里不太对。
君九烨现在调换身份,虽然还不是很懂,但他可以用“丈夫”身份独占昭昭,屏蔽那些有可能抢走她的人,想想都很开心。
昨晚他大胆放出蛇尾缠住昭昭,明显感觉她在害怕,却没有剧烈反抗、挣扎,说明她正在一点点接受他。
昭昭身体那么温暖,抱着她,他的心跳会不自觉加速。
君九烨坏心眼地“不小心”触碰孟昭昭,引得她一阵脸红心跳,想走又走不掉。
他紧紧抱住昭昭,感受她的温度,她柔软的身体……都是他的!
“你不会腻吗?”
孟昭昭常听人讲“夫妻有七年之痒”,她与君九烨在仙人遗址中待了又何止七年?
她偶尔想拉开距离,他身上像黏了浆糊,根本不肯放开。
“腻?”君九烨勾起嘴角,“你要不要试试天天与我待在一起,看看我会不会腻?”
他万万年无聊的日子,因为有昭昭变得多姿多彩,怎么可能会腻?
“不读书了?”
孟昭昭看到君九烨肯定点头,木着脸接过他手中盒子,转身走进鹿临书院。
不读书?
不可能!
她考功名可以不做官,但读书不能停,否则她活到一百岁也未必明事理。
“只要你想读书,我会一直陪着你读。”
君九烨在孟昭昭身后喃呢,他感觉自己可能是病了,看她使小性子也觉得好可爱。
他转身走到一处无人角落,直接闪现回家。
蛇不喜欢待在太阳下,如果不是为了陪昭昭,他才不会一点点走到书院。
或许应该买辆马车,免得昭昭天天步行,辛苦又耗时。
“哟~送你家小媳妇儿回来了!”
濮阳日对突然出现在院子里的君九烨挥挥手。
冯春、潘白身体瞬间做出攻击姿势,观主冷哼声音打碎两位道长绷紧的神经,他们讪讪收势回来。
“主人,事情是这样……”
兔二娘将昨晚李佩兰事情,今早两位道士来请濮阳日的前因后果,简短说了一遍。
“老巴,你说我要不要管?”
濮阳日晃晃手中黄色三角符篆,冯春、潘白眼神死死黏在上面,他往左,他们视线也往左,他往右,他们视线跟着往右。
“九曲无踪观已经落魄到这种程度了吗?”君九烨觑一眼冯春的腰牌,“堂堂五品道士连一只厉鬼都捉不到,让观主出手帮忙?”
他看一眼静观,脸上嘲讽表情在说“道士还不如和尚”
“若无踪观无能为力,静观愿代为效劳!”
静观开口,兔二娘惊诧看着他,这还是那个事事力求善了的苦行和尚吗?
“呦呵!”濮阳日冷哼,“静观佛子都被逐出青阳天马寺,还想着为他们扬名立万呢?”
“与天马寺无关!”静观闭上双眼,双手合十,“我修我心中佛,在哪儿修,如何修……与旁的无关!”
静观闭眼速度很快,兔二娘还是从中看到了一闪而过的痛苦。
她看向濮阳日,希望得到一个解释,他却轻轻摇头。
濮阳日与静观,道不同,却都是磊落之人,不会在对方伤口上撒盐。
“兔二娘,去山里寻匹耐造的马,再去配个结实舒适的车厢。”
君九烨扔给兔二娘一锭金子,昭昭现在只能坐一驾马车,否则他会弄个又大又舒适的车厢给她。
“是!”
兔二娘接过银子,走到静观面前,低声问他要不要一起出去?
她感觉他情绪十分不好,或许出去走一走会舒服些。
“好!”
静观没有拒绝,和兔二娘一同出门。
曾经他多番顾忌,最后还落得声名狼藉。
青阳天马寺无人信他会破色戒,偏这一点最难自证,那女人竟然说,她腹中有他孩子。
荒唐!
静观要请真言符,其他两位佛子敬以妇人怀孕为由,拒绝使用,还他青白。
污名不当时洗清,后续谁还会在意?
师父明知如此,却由着另外两位佛子阻拦。
他五岁入天马寺,十岁以苦行为修,行天下路,为民为善,弘扬佛法,宣传天马寺。
如今二十多年过去,他不过想要个清白,师父却如此不公正,谁人能不寒心?
既如此,他又何必苦苦求?
静观当即脱离天马寺,强行对妇人使用真言符。
大家才知妇人与村中几个有妇之夫勾搭在一处,肚子中不知是谁的孽种?
妇人无力抚养孩子,走投无路,硬赖善心帮助她的静观。
周围人顿时大骂妇人“恬不知耻”、“瞒心昧己”,她遭受不住,冲过去准备撞墙,是住持拦下她。
住持,也是佛子的师父,古井无波的眸子看向静观。
“你修佛不诚!”
“何为诚?”静观辩理,“我苦行至她村庄,见她孤苦,生活艰难,帮她打柴挑水,帮村中教导孩童……落得名声被污,师门背弃。
她若肯坦诚相求,我会想办法帮忙,绝不会坐视不理。
修佛!
不是任由别人往自己脑袋上扣屎盆子。
住持,你的心,偏了。”
最后一句话不可谓不重,住持脸色惨白,静观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开天马寺。
走出去好远,静观突然发现,天下之大,他好似无处可去。
春风吹过,带来一阵花香,他耳边突然响起昭昭说过一句话。
“静观师父,你什么时候累了,可以来找我哦!”
因为这一句话,静观重新出现在孟昭昭面前,惊喜眼眸,欢喜笑容,无一不表明她欢迎他回来。
“和尚,不管你是不是天马寺的和尚,对我而言,你还是你。”
兔二娘带静观进山,冷不丁冒出来这么一句话,引得他低声轻笑。
“你笑什么?”她挥舞拳头,“我是认真的!”
“我知道!”静观同样认真看着兔二娘,“我可以抱抱你吗?”
兔二娘眼睛瞬间瞪大,这和尚怎么回事儿,被人夺舍了?
“我想抱毛兔子!”
静观笑着补充,兔二娘磨了磨后槽牙。
她想打和尚!
“哼!”
兔二娘高傲冷哼,“嘭”一声变成一只巨大毛兔子,不耐烦地动动爪子。
“你快点儿!”
“多谢!”
静观往兔二娘身上一扑,瞬间陷入柔软毛发中,满是温暖的味道。
“和尚,你可以一直和我们在一起。”
“嗯!”
“你想修佛,便继续修,我养你。”
“嗯?”
乖乖隆地咚!
一只三百年的兔子精要养苦修的佛子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