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村大桌子上摆放着各种特色菜肴,其中最令人垂涎欲滴的鸡肉炖土豆粉条。
孟昭昭趁着其他人没上手,大大方方站起来给君九烨扒拉出来一小碗放到他手边,自己则和其他人一样正常吃饭。
她很清楚自家郎君有多爱洁!
李秀英还在的时候,她吃饭不喜欢用公筷,或者说,农村一家人吃饭没那么讲究,都用自己筷子。
但凡李秀英筷子所到之处,君九烨再不会碰一下。
自从濮阳日住进君家,他行事讲究,李秀英不得不用起公筷,君九烨才算正常吃饭。
高芳选的自家肥硕走地鸡,以谷物、昆虫为食,肉质紧实鲜美。和新鲜土豆、自家做的宽粉炖在一起,味道别提多香了。
“昭昭,村里有妖气!”
君九烨满意吃着孟昭昭给他单独挑出来的饭菜,低声在她耳边说。
“嗯?”孟昭昭嗅嗅,“没有吧!”
“味道很淡,说明来过,停留时间不长。”
且道行不高,兔二娘都能轻松解决。
君九烨只是不想孟昭昭注意力都在别人身上,他喜欢她那双大大杏眼中只有自己的倒影。
“我从濮阳观主给的书中,见过一种法阵可以克妖邪。”孟昭昭靠近他,“你说我把孟家村住地弄在法阵里面……可行吗?”
“可以!”君九烨补一句,“我陪你!”
濮阳日在旁边听得直翻白眼,老巴最后三个字才是重点吧!
那么小的妖精,用得着法阵,农民一人一锄头都能搞死。
孟昭昭没把村里有妖气的事情和孟宝安说,只说最近学了一种阵法,想把整个孟家村都包裹进来,可免妖邪入侵。
孟宝安眼睛发亮,谁能拒绝这样的好事?
提报上去,法阵也算他的功绩。
他亲自送孟昭昭去二弟家,兴匆匆回家里和父母商量。
“孟昭昭,真这么说?”
孟正业憋了一个晚上,听老婆子安排,能不说话尽量不说话。
听到孟昭昭隐晦给大儿子出主意,他捋着胡子,满意点头。
这么看这丫头确实不记仇了。
“你可真笨啊!”
高芳听孟昭昭提点大儿子好几次,他死木鱼脑袋,怎么也敲不响。
“昭昭和你提外嫁女,意思是孟安田和她一样是外嫁女,没资格继承遗产;
她问你村里什么意思,是让你以村里利益为先;
说到最后一句‘上报县令’是暗示你,村里不能全靠捐款,县令可能已经烦了,让你拿着孟学农家财去过明路,拿县衙文书回来。
也给县令吃颗定心丸,孟家村建设得很好,很快就会恢复原来的样子。
哎呀我的天!
昭昭提点到最后一句你才听明白……笨死你得了!”
高芳一脸嫌弃,也就是昭昭脾气好,换个急脾气,提点一两句不开窍,谁还愿意说第三句?
“阿母,我这不是没想那么多嘛!”孟宝安搔搔头,“再说,她咋不直说啊!”
“她怎么直说啊?”
高芳抄起老头子烟袋锅给大儿子两下。
“昭昭身份敏感,她直说,让别人知晓,还以为她蓄意报复。
你只是昭昭同村世叔,又不是亲爹,她能掰开、揉碎了喂你嘴里?
读书人说话,你得听意思,不能只听话!”
“阿母,我知道了!”
“别打!别打!”
孟宝安憨憨一笑,假装躲不开烟袋锅,实实在在让阿母打两下出气。
“阿母,你别说!
昭昭读书就是不一样,模样和以前比,简直像换了个人。”
“那是自然!”高芳肯定点头,“腹有诗书气自华!
昭昭肯吃苦,人又聪明,读书自然难不倒她。”
那可是童生案首,不是谁都能考上。
孟家族长是秀才身,从未那过案首,中榜已经很难,更何况第一名?
“阿母,你看咱家小子有能考上功名的吗?”
孟宝安这辈子不能考功名,希望孩子可以考,哪怕不中,像昭昭这样聪慧也行啊!
“咱家小子、姑娘全算上,抵不上半个孟昭昭。”
高芳轻叹,视线往外,看向二儿子家昏黄的灯光。
“你看孟昭昭带回来那几个人,静观是她启蒙老师。
我听他们拌嘴,濮阳日叫他‘佛子’,世间但凡能称得上‘佛子’二字的和尚,无一不是佛法高深、杂类旁通、多智多才。
这样的人给昭昭启蒙,天下间百姓家能有几人?”
“你再看濮阳日,大康国师也姓‘濮阳’喜好穿红衣,行事乖张、奢靡,容颜百年不老。”
“单这两人是我们这辈子都碰不到的人物啊!”
高芳感慨,替孟昭昭高兴,也唏嘘命运终于对这个受尽苦难的孩子多些仁慈。
“阿母,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孟宝安诧异母亲的博学多知,他以前只觉得她是乡下和蔼老太太,从不知她有如此见识。
“我年轻时候在大户人家做婢女,听得多、见得多,自然知道得多。”
高芳满眼遗憾,当初若不是爹娘急着用她换高价彩礼,她可能会过另外一种人生。
“阿母,你从前为何不给我们讲这些?”
孟宝安不解,孟正业听不下去,赶儿子回去睡觉。
第二天还要安排孟昭昭入族谱、布法阵,等相关事宜。
等大儿子走了,老两口熄灯睡觉。
黑暗中孟正业幽幽问一句,“你后悔了吗?”
“老头子,我土都埋脖子了,你问我后不后悔?”
高芳没好气怼回去,孟正业“嘿嘿”笑了两声,翻身拉住老婆子的手,闭上眼睛准备睡觉。
孟正业心里清楚,他能稳坐村长这么多年不翻车,其中高芳居功至伟。
高芳什么都不在外面说,甚至不会在儿女面前展露自己的才华,遇到事都捧着丈夫,自然无人知道她有许多见识、见闻,比普通村妇不知高出凡几。
老两口陷入沉沉梦乡,整个孟家村逐渐陷入黑暗,偶有几声狗叫。
一道黑影穿梭在孟家村,黑色鼻头不停嗅嗅,最终找到孟正业家。
它几个跳跃翻入院内,熟门熟路找到厨房,黄色爪子打开橱柜,里面冷掉的残羹剩菜,它抓起来就往嘴里塞。
“闹了半天,原来是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