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女子猜测,如情郎那般出众的巫疆青年,在巫疆之地,绝不会寂寂无名,眼见家族又来逼婚,干脆跟着表兄出逃,前来巫疆寻觅自己的情郎。
跟她同行的青衫女子,是方才与五郎弈棋之人的妹妹,嫁人之后没两年,就丧夫守寡,秉性洒脱不羁,想要来巫疆逛逛,顺便帮着闺蜜寻找情郎。
两人都是二十几岁,容貌美艳动人,一身男装更添风采。
春雨缠绵,乍然情郎,道路依旧泥泞。
杜小草领着菰巫族人缓缓前行,垚巫骑在驼兽背上,大声给归来的族人介绍周围的景点。
“天蚕部虽然凶横,有族长给咱们撑腰,他们也嚣张不起来,等到了地方,大家先安顿好,尽量在远离天蚕部的那一边出没,减少摩擦……”
杜小草听得翻白眼,这嘴上说天蚕部不足为虑,行动却无比实诚,还告诫族人远离天蚕部,这不摆明是害怕吗?
她主动出声:“垚巫是跟大家开玩笑,在菰巫的领地上,大家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只要别跑到天蚕部的地盘上撒欢就好,我给你们都准备了族纹烟花,遇到危险就释放,我见到了就会去援手,区区一个天蚕部,还不至于吓得咱们龟缩不出。”
垚巫面色讪讪,不再提之前的话题,催促大家尽快赶路。
石亭中的那一群大胤贵人,不知为何跟了上来,人人骑着高大的白麋鹿,冲着菰巫队伍东看西看。
杜小草一开始没明白他们看什么,渐渐地发现他们的目光,都落在年轻巫女身上,心中冷笑,只是看看没什么,敢色迷心窍动手,就别怪她砍手。
前方有一片开阔的山坳,地上都是半人高的大青石,垚巫招呼族人暂歇,吃点干粮。
荒郊野岭,鸟兽啼鸣,蜿蜒曲折的山野小路上,又走来一群人,清一色的身材魁梧,满脸横肉,骑着驼兽,腰佩巫刀,一看就不好惹。
垚巫紧张起来,低声提醒杜小草:“他们是猎巫人,专门抓捕落单的野巫。”
杜小草头一回见到,仔细打量几眼,身手怎么样且不说,只有上百个人,应该不该怼上菰巫千余人,真要怼上,她也不会怕的。
她用眼神示意垚巫稍安勿躁,自己毫不客气地与来人对视,对方冷哼一声,挑衅地拔出腰刀,冲着身后低吼:“休息一会儿,看看美人。”
杜小草以为他是盯上了自己,结果却是冲着竺谷五郎一行人去的,上百人的队伍,围住了数十人,人数悬殊不算很大,却让竺谷五郎变了脸色。
桑飞笑得幸灾乐祸,这伙人刚刚还要抢夺菰巫部的好看女子做侍婢,现在自己要被抢了。
“萱族长,你说这些人的眼神怎么那么毒,一眼就能看出谁是姑娘?我刚才就没看出来。”
杜小草嗤笑:“这些人口中的‘美人’,不是你以为的那个美人,它就是字面上的意思,长得美的人,不分雌雄。”
桑飞惊得合不拢嘴,他在天萝城厮混,天萝城毗邻沙泽,沙泽之中,颇多巫部是女子当家,喜欢豢养相貌俊俏的小郎,但巫疆男子多粗犷,不善伺候人,竺谷五郎这些人就不同了,清一色细皮嫩-肉,风度翩翩,还随身携带着琴箫,一看就是风雅之人,又是大胤人,物以稀为贵,掳走能卖出好价钱。
可怜这群人刚刚还口出狂言,要掳走杜小草做侍婢,现在自己要被人掳了。
杜小草笑眯眯地看笑话。
单从人数论,竺谷五郎那边有五六十人,对方有上百人,五郎这边胜在道行高深,对方胜在人多势众,都以为自己胜券在握。
都不是善男信女,先出手的是猎巫人,上手就扔出绳套,牢牢套住了七八人,那些人挥刀劈砍,绳索却仿佛玄铁,崩出火花了还没有砍断。
竺谷五郎一行人大惊,失了淡定,跟他同行的几位世家公子也慌了,各自躲到家族供奉身后,指望供奉出手制伏这些人。
猎巫人怡然不惧,冲着距离最近的供奉一脚踹去,踹得那人身形一晃,差点跌倒在地。
杜小草看呆了,跟秦紫胤对视一眼,都猜不透是供奉滥竽充数太没用,还是猎巫人的本事高深难以应付。
眼见这些人围了上来,青衫女子惊惶,她以为猎巫人口中的“美人”就是指她和白衣女子,以为自己再次被人识破了女扮男装的身份,趔趄后退的时候,撞翻了脚边的竹篓,棋罐棋盘叮啷作响,口中还叱骂:“哪来的野人?知不知道我们什么身份?”
她不说话还好,一说话暴露了女子身份,为首的猎巫人哈哈大笑:“今晚有艳福了,好好的小娘子,穿成男人的模样多浪费,回头把衣服脱了,好好给我们摸摸。”
青衫女子气得脸色紫涨,一咬牙抽出腰间的鞭子,冲着说荤话的猎巫人劈头抽去,却被对方趁势抓住了鞭梢,一个用力,把她拖拽到怀里。
嗤拉一声,她的青衫被扯开前襟,露出高耸瓷白的肌肤,确证了她是女子。
猎巫人气焰嚣张,抓了青衫女子之后,恣意戏弄,另一拨人继续上前抓捕其它人,扈从、供奉接连倒下,没倒下的全部被抓。
竺谷五郎吓得不轻,背靠崖壁拼命抵挡,想不通这么一帮巫疆野人,怎么会这么难缠。
杜小草也诧异,有这么厉害的本事,何必当甚么猎巫人,随随便便就能占据一大片领地啊。
奚巫族长悄悄凑过来,提醒杜小草小心,“这些人不是寻常的猎巫人,是天蚕部的罪部,暗中有天蚕部的人庇护,非常凶横,什么坏事都敢干……”
杜小草一怔,仔细想想也对,菰巫当年都有罪部,天蚕部同样繁衍了那么久,有个罪部不足为奇,还废物利用。把这些人培养成干脏活的。
竺谷五郎这些人,摆不正自己的位置,对菰巫态度嚣张,对天蚕部也不见得很客气,惹来了报复。
杜小草担心,他们对付完竺谷五郎一行人,又会掉转头来,对付菰巫部。
她催促坐下来休息的族人:“天色不早了,马上启程,寻找过夜之处。”
看热闹什么的,不存在滴,万一把自己也看成了热闹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