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下为回忆]
“顾一,我喜欢你,是真的喜欢,很喜欢。”
他的目光如炬,眼底饱含温情,
“可不可以……做我的女朋友?”
一向孤傲的他,此刻却仿佛有些拿不定主意来。
“我?”我指着我的鼻子,“是我吗?”
他看着我,“这里没有其他人了。”
内心无疑是震撼无比的,但我依旧装出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
“喜欢就喜欢呗,”我的眼神飘忽着,“做不做你女朋友是我的事了。”
感觉他的视线在我的脸上停留许久,要是他的眼神真的如炬,那估计我的脸颊早就被烤焦了。
我心虚地摸了摸鼻子,“你总要给我点时间吧,我得考虑考虑……”
“不可以,”他说,“就现在。”
这这这,这也太霸道了!
“那……!做你女朋友有什么好处吗?”
“没有。”
我起得简直要跺脚,刚想拒绝他来气气,他又说了,
“但我会非常爱你,只爱你一个人。我会把你留在我身边,不准你离开我一步。我会依着你,顺着你,爱着你,直到我离开世界的那一天。”
这家伙,是在告白吗!?哪门子告白像他这么霸道无理的啊!!
“你!你简直就是无理取闹!!”
“我没有。”
“你!你就是在无理取闹!!我不管我不管!!”
“……好。”
我简直哑口无言,和这木头吵什么。
“那你,可以做我女朋友了吗?”
“我……!”我转身看他,仔细地端详这个伴我将近一年的男人。
和他认识算是机缘巧合,接下来的深交更是我所没有想到的。这个一天说话不会超过五句,要是没人和他说话,他可能一句话也不讲的人,头一次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他长得足够好看,身高也足够出众,家境也看起来不错,但估计是因为闷骚而没有女朋友。但……要说起来,我对他,也不是没有什么感觉。他偶尔会笨拙地照顾我,尽管总会弄巧成拙。他会在我需要帮助的时候出现,尽管在他眼里不值一提。他会在我孤独的时候陪伴我,尽管他可能认为这是他应该做的。
又或许,我和他试试,是个不错的选择呢?
我红着脸,点下了头。
他高兴地把我抱住,我抬头,那是我从未见过的笑容,闪耀灼眼。
可他的脸渐渐变得扭曲,四周开始动荡起来,他慢慢地消失在我的眼前。
“陆野!陆野!!”
我大声喊着,但无人回应。
“一一……一一……我爱你,我爱你,你不要走,求求你不要走……我这里好冷,我找不到你……一一……你在哪里……”
耳边充斥着他的哀求,但我却怎么也看不到他。
[回忆结束]
——
我从梦中醒来,早已是大天亮了。
——
“小姐,这是陆先生托我交给您的。”
我接过服务员递给我的信用卡。
“密码是您的生日。”
我捏着手里的卡,卡面冰冷地贴在我的掌心。
——
我回了家,是老家。
家里没有人其他人,只有年迈的奶奶和姑姑。
姑姑膝下无子,曾经有过一段婚姻,但最终以离婚而告终。
环境还是记忆里的环境,植被没有什么变化,菜园依旧种着我爱吃的小菜。
陆野曾来过这里,我担心的就是他对我的家人会不会做过什么。
“囡囡,在学校过得还好吧?”奶奶干枯的手握着我的手,和我唠着家常。
我笑笑,“还可以,没什么困难的地方。同学都很友善,老师也不错。”
“那就好。说起来,你走了之后啊,我和你姑姑在家也还不错,上面的人说给我们这样的人家一些补贴,给的还不少呢。”
“补贴?政府吗?”
“啊啊,是啊,给的还不少,说是帮助我们贫困家庭。”
我看着奶奶的笑容,没有说话。
政府补贴是不可能的,我们这里偏僻又落后,要补贴早就补贴了,何必要到现在才想起我们的存在?况且,看奶奶的样子,估计是只给我们家“补贴”了。
我讽刺地笑笑,陆野给我们的施舍吗?算了,少在我面前装好人了。
///
夜深人静,我独自躺在木床上,看着窗外漆黑的一切。右手无意识地摩挲着左手腕上的那根红绳。
戴了这么久,竟一点也不想摘下来。
树上的知了喳喳叫着,伴随着牛蛙的呱呱声响。
辗转难眠,时光好像一下子回到了两年前的每个夜晚。无休止的思念与痛苦仿佛一根根细小的针,无时无刻不在扎痛我的心。那段回忆实在难以回头与再述,但它始终存在于我的心底,在某个夜晚,突然在我的脑海里乍现,然后愈演愈烈。
我翻了个身,试图驱赶脑里的画面。
我得把他想得坏一点,那样我才会更加恨他,而不至于因为过去的喜欢而更加喜欢。
他修改了我的志愿,让我离开我的故土K市,前往那陌生的城市F市。尽管那所大学比K市的大学好很多,但那终究不是我想要的。他不仅让我离开,而且他自己也离开了,悄无声息。为了弥补我,他给予我家帮助,那就是金钱。
他欠了我是不错,但我并不需要他的施舍。
一点点都不需要。
——
我在家里呆了有些日子,日子渐渐变得闷热起来。
平时在家,和奶奶说说最近发生的琐事,偶尔和奶奶抱怨一下生活中受过的委屈或者麻烦,奶奶抚摸过我的手背,让我快要冷却的心又温暖了起来。
姑姑又说要进城做些工作,但实际上那些工作又累又苦,且费用不高。奶奶总是一个人在家,好在有我的陪伴,人生才不会显得如此孤寂。
当我正帮着奶奶择菜,家里来了一通电话。很奇怪,电话不是打给家里的,而是打给我的。
电话那头是一个男声,我一下子没有听出来是谁,后来才知道是张以修。他让我参加学校里的同学聚会,但实则却是让我做他的女伴。
我拒绝了他,但他再三恳求。
我挂断了电话,因为我不想去那个城市,不想见到那个人。
刚挂断不久,那头又打来一通电话。是梁知夏。
我语气不算很友善,但她告诉我,原本是她组织的同学聚会,但因为我芥蒂她的关系,因而让张以修以找女伴为由,希望我能出席。
我没说什么,又想挂断。
但她又说,不仅她让我去F市的原因是希望我参加聚会,还有一个原因是我的论文没有通过,需要重新改过。
我笑说,想我去F市,直接说论文没有通过就好了,这我还可以信一些,没必要因为我不去聚会而编了这么一个理由。
她沉寂了半晌,才说,她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我瞳孔的热度渐渐冷却下来,她的言语冷静,容不得半点假意。
我捏紧了话筒,五指因用力而泛白。
“我知道了。”这是我最后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