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进来了,齐翊风放下云娘,抽出刀架在他脖子上。“说吧,是谁让你害我王妃的?皇后吗?说实话,饶你狗命,不说实话,千刀万剐了你,我战场上杀了多少人,不差你一个!”
国师扑通一下跪下了,他知道翊王真的会杀了他,他现在也很后悔,听了皇后的鬼话,蹚了这趟浑水。“翊王,翊王饶命啊,我,我真的什么都没做啊!我都还没有做什么呢,王妃,王妃她就,就……”
“你本来打算做什么的?皇后叫你做什么?”谢易问。“就是,就是对王妃作法,驱赶占据她身体的游魂啊,皇后跟我说了王妃的情况,我也觉得确实是像是被游魂占了身体,所以,所以就这样说了,我没有半句谎话的啊,她是皇后啊,我怎敢不听她的话,况且,况且她也只是叫我实话实说,没有叫我做什么坏事,我们修道之人,也不敢做伤天害理的事情!”
“那你现在有没有什么办法?”齐翊风声音稍微缓和了一点。“王妃,王妃估计,估计很难,那个,那个游魂是,是自己走的,怕是害怕了,怕被我作法魂飞魄散,所以自己先,先逃,哦,不是,是先走了……”国师被刀架脖子,结结巴巴地说。
“那小世子和小郡主呢?”谢易继续问。“我,我真的,真的不知道啊,怕,怕是王妃的魂魄出去,出去把小世子和小郡主的魂魄也,也带走了,可能,可能是怕,怕伤了孩子们,可能,可能孩子,孩子们也,也不是一般,一般人……”
齐翊风和谢易对视了一眼,谢易对他微微点了点头,示意他觉得国师说得有理。齐翊风收了刀。“我父皇要杀你,我就更可以了,我一刀一刀慢慢剐,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最会这个了!你信不信?”
“信,信,我信,翊王饶命啊!让我,让我试一下,为小世子和小郡主招一下魂……”
谢易把齐翊风拉到一边,“王爷,让他先试一下吧,我看他不像是皇后一伙的,如果是,皇上也不会派他来,皇后给他再多钱,也比不过皇上要杀他啊,何况现在还有你的刀!先让他在小世子那里试一下!”
“可是,皇后、太后她们会更想曦儿死!”“但是救不回小世子,皇上要杀了国师啊,小命要紧吧?这个国师也不爱钱,也没有家人,我一直听说他口碑还好,所以皇上很信任他……”“那,那……”“反正都这样了,就让他试一下吧,听说皇上说如果他不行,就叫他找他师父来试试!”“那云娘呢?他说他救不了云娘啊!”“如果真按他说的,王妃是自己走的,那她也会自己回来啊,先把小世子叫回来吧!”“好吧,就试试吧!”
于是国师就叮叮当当,又是焚香又是烧纸地作起法来,弄了半天,曦儿一点反应都没有,身体却是越来越冷了。
国师满头大汗,“我,我怕是法力不够,我,我还是要去找我师父……”“好的,你快去,不要想着逃,不要耍花招,我们会派人跟着你!”谢易说。国师连连点头,掉头就走。谢易对齐翊风说了,影卫说皇上也不大信国师有办法,让他去找他的师父。
“王爷,不怕的,王妃当年‘死’了两天一夜,都活过来了,这次肯定也是可以的!我想,国师说的怕是对的,王妃不是傅青云,是上天派下来的另一个魂魄,你看,她总说她不是‘傅青云’,说傅青云死了,对傅青云的母亲没有感情,对方家也没有感情……”
“嗯,好像是的,她还总说什么鬼差啊,阎王啊之类的,怕真的不是个普通人,可是,可是,她,她为什么要离开我,为什么还要带走孩子?”齐翊风伤心地说。
“王妃肯定是迫不得已的,她带走孩子一定是为了保护他们……”“是我的错,我不能保护他们……”齐翊风突然落下泪来,然后就不能自控,泣不成声。
谢易和谢嬷嬷,还有王府的其他下人也跟着抹眼泪,他们不知道那么多,只想着王妃母子三人死了。
“王爷,王爷,不要哭了,王妃不会死的,她怎么舍得离开你,她那么爱你……”“她,她真的爱我吗?她一开始找我只是想借个种生个孩子,后来来找我是因为孩子们想要有个爹,她帮傅青云母女报仇了,也有了好看的孩子们了,就不要我了……”齐翊风又哭了起来。
谢易想想,觉得齐翊风说的也有道理。“不是的,奴婢看王妃看着你的眼神,是有爱的,很深的那种,奴婢阅人无数,不会看错的!”谢嬷嬷突然说。“对,对,我也觉得王妃是爱你的,她当年把救命的药丸都给了你,还说是因为舍不得你疼,这怎么不是爱呢?”谢易也说。
“我,我只是觉得她好像透过我看另一个人,另一个像我又不是我的人……”齐翊风伤心又疑惑地说,“还有,那时她生孩子难产,快要不行的时候说,说她要带着孩子先走,让我自己走完剩下的路,再上去找她们,她,她是不是一直就想着要带孩子走,要丢下我……”
“哎呀王爷,女人生孩子的时候说的话不作数的,那时候疼得什么都不知道了,只想着要死了,死了就不用疼了,宁愿去死……”谢嬷嬷说,“奴婢见过很多生孩子的女人,都说过这样的话,谢易媳妇生女儿的时候,还求着我拿把刀杀了她,她疼得不想活了,我生谢易的时候,也这么想过……”
“就是,就是,哎呀,女人真是不容易,不过这么辛苦生下来的孩子,不会忍心带孩子去死的,王妃一定是暂时回不来才这样的,怕是还有人想要害她们母子,在暗地里做着什么坏事……”
“对,对,奴婢以前听说有这样的邪术,就是把人家的八字写在小人上,作个法,就能让人家没有了魂……”谢嬷嬷说。“娘,这些后宅女人的把戏,就是道士骗女人钱的吧?”谢易不大信。“难道,是中了蛊术?”谢易以前也说过是不是云娘给当年的谢长风下了蛊。
谢易母子一人一句地说着,听得齐翊风心烦意乱,“你们别吵了,那现在怎么办?”“王爷,这样吧,我们一面等国师去把他师父找来,国师也肯定不想死的,他答应帮皇后的时候没有想到会连皇孙都害了的。另一方面我们自己也去找些道士来试试,影卫们也继续去找喜鹊!”
“我觉得喜鹊要么是被抓起来了,要么是已经知道云娘出事了,自己先去找她师父去了!她的鸟儿朋友多,应该很早就知道云娘她们出事了!”齐翊风说。“嗯,有道理,喜鹊没有那么容易被抓的,她眼线那么多,肯定有鸟儿给她通风报信,哪里那么容易被抓!”谢易也这么说。
“奴婢问过了,喜鹊姑娘在你们进宫后就出门了,我叫人去王妃的那些铺子里问过,都说喜鹊姑娘没有到过店里,她平时不是在王府就是在外面的铺子里,不会到其他地方去的!”“是啊,如果是在外面被抓走,这大白天的,不可能没有一个人看见啊!”谢易说。“这个很难说的,只要一点迷烟,就可以放倒她了”齐翊风知道谢家母子在安慰他。
“王爷不要担心,王妃上次‘死’了两天一夜都活过来了,这次也一定可以,我现在就出去找道士!”谢易还没有出去,方家三兄弟闻讯赶来了,老三马上说回去让他岳父镖局的人来帮忙,说他们认识的江湖能人多。
方家兄弟什么都知道了。“大家都知道了吗?是谁传出去的?”齐翊风有点惊讶。“皇后被禁了足,莫非是太后?把这件事先传扬出去,坏了翊王父子的名声先……”方家老大说
“有可能,我父亲说皇上把自己关进御书房一个多时辰,谁也不见,消息就是那个时候传出去的,太监宫女嬷嬷们不敢乱说的,太后故意让人泄露出去的可能性最大!”“是啊,他们就是钻了皇上一时心绪不宁,没有马上下旨不许传扬的空子,现在皇上知道了,也迟了……”方家老二也这样说。
“我们的外甥女不可能是什么‘借尸还魂’的妖孽的,她就是一个跟别的女子有点不同,性格有点,有点怪异的女子,她的经历曲折,想法独特有什么奇怪呢?”虽然方家兄弟私底下觉得传闻也不无道理,云娘确实是很奇怪,但他们合计过,在外人面前,包括在翊王面前,要坚决否认云娘是妖孽的说法。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很多我们没有见过,没有听说过的事情都是真的,不能因为我们的孤陋寡闻而否定那些怪谈的存在!放心吧舅舅们,我不会如他们那样去想云娘的,她只是我的妻,我孩子的娘,我不管其他!”
齐翊风知道云娘的这些舅舅们怕他嫌弃云娘,其实他向来都是相信鬼神之说的,他觉得自己以前没有跟妻妾同房的记忆这样的事,说出来人家真的不会信,所以他认为什么都是有可能的,什么都要信。
云娘跟他说过她问乔氏以前他在乔氏房中过夜时的样子,他现在想想,乔氏说他没有表情,不会说话,像个木偶,这不就是没有灵魂只有个空壳吗?只是这个空壳会动而已,所以自己第二天什么都不记得,那就跟云娘她们现在很像了。
方家兄弟安慰了他一会,就起身告辞了,他们知道现在齐翊风不想多应酬别人。方家兄弟说他们回朝中盯着,看皇后的哥哥会不会乘机做点什么,他们的爹也在御书房陪着皇帝,但不敢说什么,因为知道皇帝现在对云娘很不满意。
半天过后,方家老三带来一个道长,说是正好云游到京城的高人,他对着云娘母子三人作了法,折腾了很久,没有任何反应。他对齐翊风说,云娘母子应该是被施了法,驱了魂。那个高人还说,应该是在宫中作的法,施这样的法不能隔太远,必须找出施法的东西,灭掉,才有可能让魂魄回到身体。
“是啊,那天王妃是突然倒下的,两个孩子也是这样,可能就是被施法了!”谢易说。“可都已经找了国师来驱除游魂了,为什么还要另外作法呢?”齐翊风不能明白。
“国师师徒在我们修道门里很有声望,他们不练邪术,只修正道,怕是只能驱除王妃体内的游魂,不能摄两个孩子的魂的,两个孩子是男女交合生出的普通孩子,不用邪术,是不能赶走他们的魂魄的。”这个姓韩的道长解释到。
“韩道长,你现在就什么都做不了吗?”方家老三问。“贫道这里有三颗定颜珠,放到他们的口中,可以让他们的身体三天不腐,如活人一般,三天内破除了那邪术,让他们的魂魄可以回到自己的身体内,就可以一切如常了,但三天过后,骨肉内脏受损,即使是魂魄回来,也很麻烦,特别是孩子……”
“所以现在首先要破掉邪术,而不是招魂,对吗?”齐翊风问。“是的,贫道和国师都没有办法把他们的魂魄招回来,应该是邪术起了作用,让魂魄进不去,不过,贫道的法器没有任何反应,他们的魂魄应该不在王府中……”韩道长皱着眉说,“又或许是贫道学艺未精,法器也不够厉害,贫道真的很想见识一下那个施邪术的高人!”
“道长,我们把你带到宫中,你帮我们找出那个邪术依附的东西,灭掉它,是不是就能破掉邪术?”谢易问。“嗯,贫道愿意一试!”韩道长说。
谢易又把方家老三拉到一边,问他这个道长信不信得过,方家老三说是他岳父交往多年的朋友,正好云游到此,应该是信得过的,即使不行,应该也不会更坏。
“王爷,就让他试试吧!”谢易对齐翊风说,“不过就怕皇上那边……”“没事,我父皇那边我去说,而且是方家举荐的,他应该会信,怎么都要试试,也可以让国师陪着一起,我父皇很信任那个国师!”
于是,齐翊风方家兄弟一起,连夜带着韩道长进了宫。国师出宫去找他的师父去了,齐翊风直接到御书房找到皇帝,跟他说了,没想到皇帝一口就答应了,他也怀疑是宫中有人使坏,因为云娘母子是在宫中出事的,那要解决,肯定也要在宫中找根源,
“从皇后的中宫开始查吧!”皇帝说。看着一脸诧异的齐翊风,皇帝继续说:“前两天,钦天监和国师都跟朕说,中宫紫薇星侧有灾星显现,朕开始以为被游魂占了身体的王妃是灾星,但钦天监刚才来报,说灾星更亮了,那显然不是王妃,王妃都……所以,灾星定还在中宫!”
“国师出宫去了,朕说他带不回他师父救不回皇孙,朕灭了他们师门满门,朕让钦天监骆掌事陪道长一起去吧!”齐翊风马上明白皇帝的意思了,韩道长毕竟是江湖中人,有钦天监官员陪同,更能说得清,也不会连累举荐的方家。
“风儿啊,你的妻儿,朕一定会救的,若她真的伤了朕的皇长孙,就算是发妻,朕也不放过她!”皇帝小声对齐翊风说。齐翊风点点头,心想他始终最在乎的是孙子,云娘只能由我自己守护了。
他一直认为是皇帝默许皇后做了这些的,心中对他父皇很有怨气,但谢易又跟他说,可能他父皇想要趁机除掉皇后,皇帝可能认为当初害死齐翊风生母的事当时的正妃,现在的皇后。
“可他也不应该用云娘来做诱饵啊!”齐翊风还是满腹的怨气。“王爷,从皇上的角度看,他只认为是为王妃驱除妖邪,不认为是伤害王妃的啊!”“可是驱走了她的魂魄,她就不是云娘了啊,傅青云已经死了……”
“你,你能确定你爱的是那个不知道哪里来的游魂?”“当然可以确定!我不管云娘是什么人,哪怕她只是个孤魂野鬼,寄居在傅青云的身上,我也不会弃了她,我爱的就是她的灵魂!”
“唉,只怕世人不像你那么想!”“如果世人不能容她,我便带她远离世人,没有了她,所有一切对我来说都没有了意义!”
看着坚定的齐翊风,谢易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王爷,好兄弟,不管别人怎么说,我跟你是一气的,夫人是个好人,我知道的!”“谢谢你,好兄弟,我的云娘没有害过一个人,上天不会惩罚她的,我相信老天还是有眼的!”“我不信什么老天,我只信你!”谢易笑了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