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黑衣人却悄无声息地潜入了小院,他们动作利索,手起刀落,几个侍卫就死了,一点声响都没有,另一个屋里的宫女也中了迷香,全部人事不知,迷香的分量刚刚好,门窗也是关紧的,另一屋外屋檐下的子聪竟然完全没有闻到。
他们走到子聪身边,正想用解决侍卫的手法来解决他时,他却一下子跳起来,“谁!”他大吼一声,惊醒了里面的嬷嬷,里面马上点起灯来。
黑衣人武功很高,应该是江湖中的杀手,下手快准狠,子聪是名武将,马上骑射更为擅长,但近年主要是剿匪,刀剑拳脚的近身搏斗功夫也可以,而且他年轻力壮,他手持单刀与两个黑衣人打斗起来。
另外两个黑衣人破门而入,子聪一分神,被黑衣人单刀划了肩膀一下,鲜血直流,子聪一咬牙,连发狠招,一个黑衣人腹部中刀,倒在地上,子聪见两个黑衣人进去了,不敢恋战,虚晃一刀,跳出圈子,往屋内扑过去。
一个黑衣人在后面紧紧追着,只见屋内郑嬷嬷用身体护住瑟瑟发抖的公主,公主吓得脸色苍白,说不出话来,郑嬷嬷也是吓得不会说话。
子聪挥刀逼开一个黑衣人,但他一个人面对三个杀手,实在是力不从心,他边打边退,退到郑嬷嬷她们身前,“你们不要怕,有我!”他对那两个女人说。
这时候,一个黑衣人打出飞镖,子聪挥刀挡开,但还是有一个飞镖从他右胸划过,“丁校尉,小心!”嬷嬷喊了一声。
一个黑衣人趁子聪受伤分神,持刀扑向公主,郑嬷嬷死死护住公主,“公主,快跑!”郑嬷嬷转身推开公主,背后却中了一刀,她回身死死抱住黑衣人的腰,“公主,快跑!快!”
黑衣人用力推开郑嬷嬷,但是她死死抱住黑衣人不放,“嬷嬷!”子聪和公主同时高呼。“你们快……”黑衣人挥刀连砍几刀,郑嬷嬷身中数刀,仍然用整个身子拖住黑衣人,双手圈住黑衣人的腰,在她倒下的那一刻,黑衣人也被她压倒在地,没能马上起来。
“公主,走!”子聪挥刀砍伤一个分神的黑衣人,拉起公主往外跑,但门口又进来一个黑衣人,地上那个黑衣人也推开郑嬷嬷的尸体,爬了起来,他们三个人把子聪和公主围了起来,子聪左手紧紧握住公主的手,回头低声说:“不怕,有我!”
他左边肩膀中了一刀,鲜血一直往下流,流到了公主的手上,他们俩却都浑然不觉。子聪拉着公主,一步步往后退,三个黑衣人步步紧逼,“捉活的,男的女的都要!”一个黑衣人声音低沉地说,“他们要活捉,那我们就有活路了。”子聪低声说。
他们退到里间,退到床前,子聪突然从怀里拿出一个烟雾弹,这是他最后的保命利器了,他突然松开握住公主的手,用那只手捂住她的口鼻,然后把烟雾弹往三个黑衣人身前一扔,烟雾弹放出红色的烟雾,子聪拉着公主绕到床的后面,一脚踢开板帐,从房间的后面了跑出去。
他发现他找来守着后山的侍卫只剩两个倒在地上死了,其他的一个不见,不禁暗暗叫苦,但是黑衣人似乎很熟悉地形,逼着他们往山上跑,还好黑衣人被烟雾和子聪踢翻的床挡了一下,子聪才可以拉着公主跟黑衣人拉开了一点差距。
“公主,快跑,他们要追上来了!”子聪边跑边说,“好,好……”公主显然是很少跑步的,山路就更加是没有走过,虽然她个子不高,身轻如燕,但是实在是没有办法在崎岖的山路跑得快。
子聪拉着她,往树木多的地方钻,子聪从小眼力特别好,最擅长黑暗中视物,被他哥哥笑他是猫头鹰,每次夜间作战,都是他打头阵,而且骠骑营擅长山间剿匪,所以子聪非常熟悉地带着公主跑到那些不容易被发现的地方。
可是那时他带着的是兄弟,带着公主就不同了,公主很快就跑不动了,跌跌撞撞地往前,一个不留神一脚踩空,滑倒在地,子聪伸手去拉她,却和她一起滚落山,子聪紧紧抱住公主,把她的头护在自己的胸口,两人抱成团一直滚,速度倒也比跑要快,后面的黑衣人的声音渐渐听不见。
他们一直滚,终于被一丛茂密的藤蔓挡住,藤蔓柔韧,他们撞在藤蔓上缓冲了滚下来的力度,终于停下来了。子聪好一会儿才清醒过来,他连忙看看怀里的公主,公主被保护得很好,也慢慢清醒了。
子聪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抬起头四处看,他那双猫头鹰般的眼睛马上发现藤蔓后面有个洞口!他赶紧拉起公主,钻进洞里去,这个洞不大,长宽约两三丈,仅能容两个人勉强容身。
子聪让公主挨着洞壁站着,然后他把洞口的藤蔓整理了一下,让浓密的藤蔓自然地把洞口遮住,不易发现。做好后,他回身去看公主。
“你哪里受伤了吗?”“没有,我哪里都没有受伤,谢谢你!可是,郑嬷嬷……”公主带着哭腔,“不要哭!”子聪用命令的语气说,“不要发出声音!”他在公主耳边轻轻说,他眼力极好,靠着藤蔓缝隙的月光能清楚看见公主的脸。
他们俩靠得很近,上半身几乎是贴着的,他们彼此能感觉到对方的心跳和呼吸,“不要怕,有我在”子聪在公主耳边又说了一句,因为他感觉公主的心跳很快很快,呼吸也非常急促,温度还很高。
他觉得公主应该是很害怕,但实际上,公主此刻的心情,害怕并不是最主要的,跟一个自己一直偷看、关心的男子如此亲密地接触,让她此刻暂时忘记了害怕。
两人沉默了很久,突然听见远处有黑衣人的声音,公主一下子从暧昧的感觉中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正在被坏人追杀,她紧紧贴住子聪,伸手牢牢地抓住了他的手臂。
子聪感觉她整个人在发抖,她和他的身体几乎是贴着的,她感受到他身体传过来的温度,她把头靠在他的胸脯上,听着他的心跳,有力,沉稳的心跳。她渐渐没那么害怕了。
“他们应该就在这山坡里,我们赶紧找,天亮了他们发现院子里的情况,搜到山上来,我们就麻烦了!”一个声音说,“多唤几个兄弟过来,这里有密林遮住,我们点个火折子他们是不会发现的!”“好!”
外面似乎有了火光,公主又发起抖来,“没事”子聪在她耳边用很小很小的声音说,热气吹在她的耳后,耳朵痒痒的,心也痒痒的。公主点了点头,子聪感觉到了。还好他们没有被发现,火光和声音渐渐远去。
他们就这样贴着,慢慢坐下,不知道过了多久,公主渐渐迷糊,挨着他,睡着了,子聪受了伤,一阵头晕,但他强撑着自己不要睡去,“不可以,丁子聪,她需要你的保护,你不可以睡着,丁子聪!”他不停地和自己说话。
天边开始有一丝鱼肚白,公主醒来了,透过藤蔓缝隙透过来的光,她也能看清子聪的脸了,她发现子聪的脸很苍白,额头上还有滴滴的冷汗,胸口的衣服渗出血来,她认真看清,那血竟是黑红的。
“你中毒了?”公主问,她虽然没有行走江湖的经验,但是她爱看书,她平时在宫中无聊,她什么书都喜欢看,尤其喜欢看关于药理的书,还经常到太医院去看他们采回来的药,为了搞清楚这些药理,她也看了不少医书。
子健点点头,“那飞镖有毒!”他觉得伤口发麻,他的经验告诉他,这是中毒,“你中毒应该不深……”“那是,天都快亮了,我还没死!”子聪笑了笑。一笑,牵扯伤口,他皱了一下眉。
“很痛吗?我给你看一下伤口!”“不,不用……”正说着,衣服已经被她解开,他肩上也有伤,动一动就很疼,没有办法阻止她,只好任她扒开衣服。
她看到了他胸膛上的伤口,毫不犹豫地用嘴去给他吸去黑血,“不要……”他根本来不及阻止,只觉得她的小嘴在他的伤口上吸着,他觉得一阵晕眩,他以为是毒的作用,但是,他的身体提醒着他,不是飞镖毒,是美女毒……
公主却并没有发觉,也许是她根本就不懂,子聪动了动,让自己的下半身不要碰到她的身体,公主吸一口,吐一口,血渐渐从黑红变成鲜红。
“你,你帮我吸自己不会中毒吗?”“我的口中没有伤口,就不会中毒,书上说的!”她突然发现自己的双手摸着他壮实的胸肌,她连忙缩手。
“我身上有药!”他们行军之人身上都会带有药粉,他还没有说完,公主就伸手进他怀里摸起来,“不是那里,你摸我的肉干嘛,在外衣和里衣之间!”
她的脸一红,赶紧把手抽出来,在他的衣兜里掏出了一条手帕,正是她那天给他擦汗的那一条,他脸红了,“我洗干净了准备还给你的!”“哦”她没有拿走手帕,而是把手帕放回他的衣兜了。另外摸出了他随身带的药粉。
子聪喘着粗气,脸红耳热,“你怎么了?发烧了吗?可能是伤口……”“可能是吧!”子聪深吸一口气,“你可以上药了吗?”
“哦,好好!”她把药粉洒在他的伤口,一阵刺痛让他清醒过来,“很痛吗?”她轻轻吹着他的伤口,刚冷却的身体又燥热起来了。“我不痛,你可以把我的伤口包起来了吗?不要吹了!”“哦,对,对!”
她想从自己的衣裙上撕下布条给他包扎,却发现自己的衣裙的在滚落时已经撕烂了,“反正都烂了,没事!”她笑了笑,撕下一圈裙子的下摆,帮子聪包扎伤口。
相对于子聪的胸膛,公主的手臂实在是太短了,她整个上半身贴着他的胸,才勉强能替他包扎好胸口的伤,子聪的脸和脖子已经红透了。
“你的肩伤让我看看!”她不容置疑的语气让子聪乖乖地侧下肩膀,“还好伤得不深!”“撕我的衣服吧!”子聪也发现公主的衣裙勾破了,公主从他的衣服上撕下一条布条,把药粉倒在布条上,敷在伤口上,帮他包扎。
“你扎紧一点,这样止不了血,还会掉!”“哦,我怕扎紧了你会疼!”“不疼!你赶紧的!”子聪觉得再让她摆弄下去,自己的心脏会炸掉。
“对不起!我只是看过书,没有做过,包得不好,把你弄疼了……”“没事,死不了就行了,疼算什么,我以前不知道受过多少次伤,都是我哥给我包扎的,他包起来那才叫疼,简直没把我当人!”
“那把你当什么?”“木头吧,扎篱笆一样扎我!”公主笑了起来,“你还真的像块木头!”子聪心想:“我要真像块木头就好了!”
折腾了这么一阵,天已经全亮了,子聪屏息细听,没有听见黑衣人的声音,也没有听见他哥哥上山来找他的声音,“遭了,他们肯定是回去收拾了小院,让哥哥他们看不出我们逃到山里来了!”他心里一阵叫苦。
“我们现在怎么办?躲在这里等人来救我们吗?”公主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热热的气息吹在他耳后,他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心又砰砰跳起来。
“你离我远一点吧,你压痛我的伤口了!”“哦,哦,对不起!”公主努力往后靠了一下,却发现没有多少地方可以动。
突然,黑衣人的声音又响起,“仔细找找,这里有他们滚落的痕迹!”“他们还真不笨!”子聪心中又叫起苦来。
“一定要找到那个公主,那个侍卫实在是麻烦就杀了他!到时随便找个奸夫给她就行了!”“好!”“天啊,他们居然是要污蔑我们有奸情!”子聪马上反应过来。
正在他心里不断叫苦之际,突然眼前一亮,他们还是被发现了!“你们不要碰她!”他想拔出他的单刀,却发现他的单刀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没有了,他从靴桶抽出一把匕首,一手护着公主,一手用匕首对着敌人。
可是他身上有伤,又要护住公主,山洞又小施展不开,他的匕首很快就被踢飞,他们两个人也被擒住,捆了起来,“你们放开她!放开她!你不用怕,我在!”
“闭嘴!”他们几拳打晕了子聪,公主趁他们打子聪,偷偷把子聪被踢掉的匕首藏在身上,“如果他们要玷污我的清白,我就用他的匕首自尽吧!”她想。他们被推上马车,马车向北飞驰。
这边子健他们早上发现小院里侍卫死了几个,被迷晕了几个,宫女们在屋里也被迷晕了,郑嬷嬷不见了,子健和公主也不见了,床铺有点乱,一件粉色的斗篷在床上。屋子里没有打斗的痕迹。门窗也都是好的。
士兵来报,公主带来的嫁妆,最贵重最轻便的都不见了。公主的侍卫一口咬定只有子聪来过,守门口跟子聪说过话的被迷晕了,他们其实是偷偷回屋睡觉被迷晕的,但是他们不认,他们坚持说他们一直坚守岗位,就是丁校尉迷晕他们的。他们知道弄丢公主性命难保,所以打算把罪名全部推到昨晚骂过他们的子聪身上。
“对,就是那个丁校尉弄走了我们的公主!”他们说着说着连自己都信了。“我们亲眼看到的,公主老是掀开窗帘看他,休息时还跟他说话,还送手帕给他!”
“对,对!那天公主还从马车上跳下来跟他一起推车,他还抱着公主来推车,然后还抱回马车了!”“对,我们都看见了!”公主的侍卫七嘴八舌地说。
“胡说!我们丁校尉不喜欢女人的,怎么会拐走你们公主!是你们公主拐走我们丁校尉吧!”“也不是不可能哦!”“宫女们说,“我们公主最喜欢长得帅的男子了,那个南陈太子,她才看了几眼,都没有说过话,就这么铁了心要嫁给他,怎么劝都不听,这么远地嫁过去!”
“不过她好像后悔了,那天离开北陈时哭得那么伤心,还不是后悔了?”“对,就是听说南陈太子有很多侍妾很多子女,后悔了,看到长得好看的侍卫,就诱惑人家偷了嫁妆一起跑了!”
这些宫女本就恨公主任性远嫁害她们离乡别井,现在又出了这样的事,更要推卸责任。“郑嬷嬷也不见了,他们定是带了嬷嬷一起跑了,她是习惯要人家伺候的,我知道郑嬷嬷也很喜欢那个丁子聪,就是了,他们俩带着嬷嬷一起跑了!”
丁子健气得脸色铁青,他大吼一声:“全部给我闭嘴!谁再敢多说一句,全部杀掉!”他们马上不敢说话了。
“骠骑营的兄弟们,你们应该知道,我弟弟是绝对不会干这样的事的,我丁子健拿人头做保!这群混蛋玩忽职守丢了公主就污蔑主子,实在是心肠坏得很!”
他走到那群北陈来的侍卫宫女面前,恶狠狠地说:“如果我弟弟真的跟你们公主私奔了,你们第一时间就会被灭口!你们死了,刚才你们说的那些就没有人知道了!”吓得那群人不敢说话。“来人啊,把他们全部绑起来,嘴巴塞住,丢在一边!找不到我弟弟,我全部杀了你们!”
他又回头对着自己的骠骑营的兄弟大吼:“刚才哪个说是公主拐走我弟弟的?污蔑人家的公主,污蔑我弟弟,不想活了!谁敢再说一遍?这么多年出生入死的兄弟,就这样对待的吗?丁子聪是什么人你们不知道吗?”全场立刻鸦雀无声。
“马上搜查方圆十里的地方,他们定是被恶人掳走了,恶人想掳走公主,再制造公主与侍卫私奔的假象,那个屋子应该是被收拾过的了,一个晚上那么长,什么都能做了,我弟弟会跟女人私奔,你们打死我我都不会信!那小子,我都怀疑他裆下少了点什么!”
“先不要报告当地官兵,这件事就让我们骠骑营自己解决,传了出去,子聪的名声事小,公主的名声事大!我们丢了公主,全部都要死!你们给我打起精神来,一定要找回公主!”子健吩咐手下。
他此刻心里慌得很,他怕的不是弟弟会跟公主私奔,他怕的是公主的清白被玷污,那就真的死十次都不行了,南陈北陈都要找他们麻烦了!想到这里,他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这个院子,前面是我们的人,这个寺庙,全部被我们围住,他们一定出不去,对!后山,后山是公主的侍卫负责的,一定是他们没有派人去守!走,我们去后山搜!”
他们在后山仔细搜了,果然发现滚落的痕迹和山洞里黑色的血渍和药粉的痕迹。“他们躲在这里,然后被捉走了!”他不知道弟弟伤得有多重,很是担忧。
“子聪会保护好公主的,他是我弟弟!”子健对兄弟们说,也是对自己说。在山的另一边,他们发现了马车印。
“应该就是他们了,我们追!我们的马快,他们的马车慢!”子健带着兄弟们一路朝北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