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整个娴静宫一片欢天喜地之时,皇帝身边的近侍过来传诏说皇帝要见二皇子,“我们这边刚刚定下婚事,难道皇帝那边这么快就知道了?”静妃很疑惑地看着柳嬷嬷,“不可能,我手底下的人还不至于传消息这么快!”
“怕是昨天在校场的事情被父皇知道了!”李长风说,“我去解释一下,母妃,我去去就回!”他走到小云雀面前,握住她的手,轻声说:“没事的,你不要担心!”
小云雀眼睛又红了,“怎么办?人家现在告状到皇上那里了,你还说了那些话!我跟你一起去见皇上吧,是我闯的祸!”小云雀拉着李长风的袖子说,“你闯的祸自然应该是我去给你解决,我现在是你的夫君了!”
李长风柔声对小云雀说,“况且这件事情本来就由我而起。”“我跟你一起去,她毕竟是我的师妹,是我带过来的人,要罚就罚我吧!”白飞羽拉着李长风,就往外走。
“小云雀,你就留在这里吧,不要去给他们添乱了!你过来跟我说说是怎么一回事?”静妃娘娘这样说,小云雀只好嘟着嘴,苦着脸,跟静妃说了昨天校场发生的事,把静妃娘娘听得目瞪口呆,柳嬷嬷更是吓得揉着胸口说“天啊,你这么能打吗?小郡王一群侍卫都打不过你,你还把小郡王打得跪地求饶?这祸可闯得够大的!”
“对不起,是我的错,是我一时意气,我以后再也不敢了!”小云雀嘟着嘴,又是委屈又是害怕地说。
静妃娘娘叹了一口气,“风儿性格沉稳,从来不会在外面招惹是非,你以后嫁给了他,一定要恪守本分,不要再像这次这样胡闹了,知道没有?”静妃严肃地说,“知道了!”小云雀低下头,眼泪又要流下来了。
“不过,这俪影两兄妹确实是过分,竟然敢伤你的马害你差点丧命,那天我听说了也是吓得魂都没有了,事后你也是忍让不再提起,他们竟然敢上门挑衅,也确实是过分,你打得好!”静妃看小云雀一脸沮丧,连忙安慰她,“没事没事,大不了就让风儿去赔个不是,你不用担心,风儿脸皮厚得很,尤其是认识你之后!”小云雀这才破涕为笑。
他们二人到了御书房,命人通传,回报说请二皇子一人觐见,李长风低声对白飞羽说:“你在这里等我。”便进了御书房,书房里只有皇上一人,并没有看到小郡王,李长风稍稍松了一口气。
皇帝见到他进来了,拿起一个折子递给他,他打开一看,原来是离京城不远的锦城有山匪作乱,“风儿你剿匪经验丰富,这次你领兵去剿匪吧!”原来是去剿匪,李长风领命,定下五天后出发,带上他麾下的亲兵骠骑营。
“你虽然剿匪经验丰富,但是万不可大意,据这折子的所讲,山匪所在的崀山地形险峻,这帮山匪在一两年内就突然冒起,手段毒辣,附近山民几乎全被赶出了山,现在这群山匪占山为王,附近的锦城也深受威胁,锦城虽然不大,但是乃京城的屏障,军事、经济要塞,你一定要小心行事,彻底消灭这帮山匪,以绝后患!”
“父皇,我知道了!”李长风在他父亲面前一向是话很少,因为他深知御前乃是非之地,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皇上虽然不算昏庸,但是疑心极重,且精于制衡之术,即使是亲人,也是要利用到极致。
“风儿,你年龄也不小了,这次剿匪回来,你的婚事也该办了。”“父皇,您是知道的,我不喜欢俪影郡主!”因为刚刚接受了出兵任务,李长风大着胆子小心翼翼地提起这个话题。
“嗯,我也不太喜欢诚郡王那对儿女,儿子是草包,完全不能带兵打仗,女儿也是个刁蛮跋扈的,听说他们昨天去你的军营闹了一场?”
李长风心中一惊,“没有什么大事,就是和我的手下切磋了一下,小郡王身手稍弱,占了下风,受了点委屈,我已经责罚了我的手下了。”“嗯,好,给他个教训也好,我也派人去问过,郡王父子也说是小事一桩,那我也就不管啦!”
“谢父皇,我回去一定严加管束手下!”“好,那等你剿匪回来,我再慢慢给你挑选一桩更好的婚事,在没有选到合适的正室之前,你就娶一两房侧室嘛,我也说过你几回了!”“有劳父皇费心了,我正准备娶侧室!”
“是不是上次在别苑太后跟前说话那个姑娘啊?”“回父皇的话,是她!”“确实很漂亮,身手也很好,怪不得让你这棵千年不近女色的铁树也开了花!”皇帝又侧着头思考着什么,李长风偷偷看着皇帝的脸色,心里想着该如何应对。
“好,你喜欢就娶了吧,我以后再给你选一门能对你未来有帮助的亲事!”“父皇,儿臣惶恐,儿臣不需要有人助我未来,替父皇带兵打仗,守卫国土,就是我最好的未来!”
李长风的脑子飞快地转着:“父皇这算是正式否决了我和诚郡王的联姻了,也就是不愿意再和皇后一派加深联系,但是又要为我另找靠山,也就是希望扶持我,与皇后太子郡王一派达成抗衡之势。”
“风儿,你自小聪明,文武双全,你母亲自己不贪图名位,也教育你不要觊觎皇位,还让你立下重誓,一生不谋皇位,不争权力,但是,你不争不谋,不代表着我不可以给……”皇帝意味深长地看着李长风,眼神复杂。
“儿臣惶恐,儿臣自幼秉承父皇母后和母妃的教导,忠于父皇,拥戴太子,绝无异心!”李长风连忙跪下磕头,“风儿起来吧,父皇知道你忠心耿耿,也知道你若不是这样,难以自保,可是现在不同了,朕也有能力保你们,你们也是朕的妻儿啊!你的母妃可是朕的结发妻啊!”
李长风又磕了个头,“儿臣惶恐,请父皇莫要再说这样的话!”“朕知道,你和你的母亲一直在怨恨朕,怨朕当年这样……”皇帝脸色阴沉,没有把话说完。
李长风咬了咬牙,他知道皇帝说的当年之事是什么,他的父亲当年这样对他的母亲,对他的母家一家,确实很难让人不怨,李长风心中有恨,用力地叩了几个响头,“儿臣惶恐,儿臣和母妃不敢对父皇有半分怨恨,父皇先是君,再是夫与父,这是母妃经常教导我的一句话,儿臣谨记于心,一刻未敢忘记!请父皇再也不要说这样的话,儿臣和母妃万死不能承这样的话啊!”说完又“咚咚咚”地磕了几个头。
“风儿不必如此!父皇不说便是了!”皇帝亲自扶起李长风,然后坐在御座上,手扶着头,对李长风挥了挥手,“你下去吧,好好准备出兵,除了你的骠骑营,再拨给你一千精兵,你速战速决,一个月内解决山匪,回来再作打算!”说完又挥了挥手,却没有抬起头来看儿子,只是用手托着头,脸上尽是忧伤苦闷之色。
“儿臣领命!定当不负圣恩,剿灭山匪,为父皇分忧!”“好好!你去吧!父皇累了,要一个人歇一歇!”“儿臣告退!”李长风站起来转身离开,走出御书房前,他回头看了父亲一眼,见他的父亲坐在华丽宽大的御座上,侧着头,弓着腰,皱着眉,一脸的忧愁。
突然,他第一次觉得他的父亲有点可怜。最近因为与小云雀的事,他开始思考婚姻的问题,用婚姻来换取权势这个做法,他过去不认同,现在就更是反感了。他终究还是不能原谅他的父皇。
出了御书房,白飞羽上前来,见到李长风额上磕头磕出的还有血丝的印子,“没事吧?很严重吗?”“哦,没事,不是小云雀的事,是父皇要我领兵去剿匪,不过我也提了要娶小云雀的事,父皇也同意,而且明确表示不再提我和俪影的婚事了。”
他隐去了父皇要为他另觅正妻的事,不敢说。白飞羽不知道里面发生了这么多,心里很是替师妹高兴,起码她得到了皇帝的认可。“那你为什么磕头磕成这样?”“当然是谢恩啊!”他笑了笑,白飞羽也就信了,确实,他们只是与妖打交道的,又怎么能真正明白人心比妖可怕得多呢。
“那小云雀打人的事就这样翻篇了?”“应该是的,我没有追究这件事他们就该偷着乐了,还这么丢人被一个女子打成这样!要闹大了也忒没面子了吧,现在大家不提不就最好了?”想到小郡王被打得跪地求饶,李长风觉得很解恨,他一直认为他们一家没有一个好人。
白飞羽对李长风说:“唉,以后怎么办呢,别人欺负她,怎么能要求她不还手呢?像上次在御花园……李长风,你到底可不可以保证她嫁给你后,她自己不受委屈,也不给你找麻烦?”
“一起面对吧,总是可以解决的,实在不行,我跟小云雀一起到苍澜谷生活算了,我这个皇子也是做得憋屈!”李长风想起刚才的一幕,也是一肚子的气,也不知道父皇是真心的还是在试探他抑或是两者皆有之,“大概是想要我为他卖命,想收买一下人心,但又怕我怨恨他,所以还要派一千精兵来盯着我!”想到这里,他刚才闪现的一些对他父亲的同情和谅解又消失了。
回到娴静宫,大家一眼就看到他额头上的血痕,他不说,他母亲就不问,这是他们母子相处的方式。小云雀摸着他的额头,正要问,他抢着说:“没事,太高兴了,走路不留神摔了一跤!”小云雀还真信了。“你高兴什么?”“娶你啊,还有父皇答应不逼我娶俪影了!”
李长风跟母亲说了御书房的事,但是对父亲说起当年之事的这一茬,他绝口不提,自己听了心里都很不舒服,何必再让母亲不痛快呢?男人就该这样,要给心爱的女人营造一个哪怕是虚假的美好环境。
“你要出征,那婚事只能等你凯旋再说了!”静妃说,“放心,你的媳妇我给你看着,飞不走!”李长风上前拉着小云雀的手,“没办法了,只能让你再等上一个月了!”“从来只是你着急,我可不急!”
小云雀心情很复杂,说出身世之事可以再拖一个月,但是又很舍不得他离开,“长风哥哥,你带我一起去吧!我跟你一起出征!”“那可不行!”静妃娘娘说,“你要留在宫中准备婚事,好好跟柳嬷嬷学习女红针线,我看你是一点都不会吧?”静妃笑着说。
“啊,让我拿针线啊,我的手是拿刀剑的!”小云雀冲口而出。“小师妹,不可以任性!”白飞羽说到,“你既然要嫁到人家做媳妇,就要学习人家的规矩!”小云雀自是明白,低头不语。
“母妃,她不喜欢那些,你不要逼她学,宫中又不是没有人做那些活!干嘛为难她!”李长风又拉着小云雀的手说,“你乖,这次就不要跟我去,乖乖听母妃的话,留在宫中,下次,下次我一定带你去!”
“就是,二殿下带兵剿匪,你一个妾跟着去干嘛?也不怕别人说闲话!”白飞羽始终对这个“妾”的名分很在意。“大师兄!”小云雀嘴巴一嘟,眼睛又红了。“哎呀我的大舅哥,你就不要为难我了,你知道你妹妹我夫人有多难哄,一哭起来没完没了!”
“那你是嫌弃我了?”小云雀不依不饶,“没完没了?哼,你就是烦我了!谁稀罕你哄,你不要管我!”
“好了好了,给我点面子,不要生他的气了!我知道你是舍不得他,才发脾气,没事没事,一个月而已,他很快就回来了,回来他天天腻在你身边,他就你一个,你已经很幸福了!”静妃搂着小云雀的肩说。
小云雀瞪了李长风一眼,李长风赶紧嬉皮笑脸地蹭过去拉她的手,“我天天哄你都可以,我不烦你,我就喜欢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