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一日,白仙仙应允了柳清酒寻找到出口,便放柳清酒离开。
柳清酒便每一日里都像一个巡山的老大爷似的,双手背后,事无巨细的走遍了漫山遍野,连个犄角旮旯都不带放过的。
出口的那扇门,却好似是薛定谔的门,自始至终都不曾出现过。
乌飞兔走,白驹过隙。
日子一天天在她脚下飞掠而去,瞧不见一丁点时光逝去的痕迹。
柳清酒第一次切身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山中无岁月’。
山中没有四季变换,温度也向来都是最最令人舒适的,如若不是她日日在墙壁上刻下了计时单位,几乎都要以为她过的每一日都是前一日的复刻了。
出口没有找到,这个山谷就好似是隔绝了与外界的所有联系,遗世而独立的仙山一般,虚无缥缈的,让柳清酒一度认为,她或许只有变作天上的飞鸟才能飞出去。
她不知此间何处,只约摸猜测着此处应当离她坠崖处不远,可山中那漫山遍野,开到荼蘼却仍旧鲜妍绚烂的小花们,却又让她推翻了这个猜测。
山谷外的季节,怕是已到了隆冬吧?
柳清酒不禁起疑,难不成锦书的功夫已然高绝天下,就算是带着她这么个累赘都能日行千里?!
抬起纤嫩的小手,她翻来覆去的将自己的手瞧了个遍,没瞧出什么高深莫测的玄机来,反手朝着远处的小花,猛然挥出一掌。
远处的小花,风中摇曳。
花枝摆动的弧度,都没有因为她的手刀有任何的变化。
柳清酒不禁郁猝,难不成这内力竟然是个认人的主儿,在锦书身上能日行千里,在她这里,连体会一把武林高手隔空杀人的快感都体会不到?
“噗嗤...”
老不正经的白仙仙,叼着一根狗尾巴草,摇摇晃晃的从大树后走出来,漫不经心的朝着远处的花田挥出一掌。
强烈的罡风裹挟一股漩涡般的气流,雷霆万钧的劈向花花草草!
方才还‘不可一世’的小花们,在白仙仙的辣手下,瞬间被集体摧毁。
白仙仙很是欣慰的抹了一把胡子:哎呀,装逼的感觉真好呀!
柳清酒一脸崇拜,白仙仙趁机给她上课:“谷外的武林人士中,高手如过江之鲫,自以为很厉害的你,其实不过是其中的一尾——”
柳清酒道:“小鱼?”
白仙仙道:“...的鱼食。”
柳清酒:“......”
谢谢,有被伤害到。
柳清酒有心反驳,可话粗理不粗,白仙仙的话虽然难听,不过他说的倒也是实话。
如若她不变得比之前更强,只怕她与晏卿离今时今日的惨剧迟早还会上演,到了那个时候,她就不知道还有没有这个好运气,遇到第二个锦书了。
白仙仙又给她加了一根稻草:“你落难,表面上看来是因为你被人点了穴位,制住了关窍。”
柳清酒慌忙请教道:“难不成不是么?”
这里面还有其他玄机?
白仙仙道:“实际上...就是那么回事。”
柳清酒:“......”
“可你有没有想过,晏卿离他能制得住你,江湖中,便会有第二个、第三个,甚至更多的人能制得住你。”
柳清酒默了。
她不能控制的与晏卿离生在这么一个乱世中,是以,不管他们是不是要随波逐流还是要偏安一隅,都避免不了的要在这乱世中浮浮沉沉。
“我学。”
天塌下来,总得有一个高个的顶着,她就要做那个能为晏卿离撑起一片天的高个。
白仙仙登时笑的老脸上开一朵花来:“哎,你早这么说不就得了?”
他转过身,呸的一口吐掉了嘴里的狗尾巴草,欢快的冲柳清酒道:“来来来,快跟我来。”
柳清酒随着白仙仙的脚步,榻上了一条草长莺飞的小路,前几日里,才下过雨,绿油油的小草垂叶上,还挂着晶莹剔透的竹子,也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清晨未散的露珠。
一路走过去,柳清酒想要将打湿的衣摆撩起来,以免弄脏了藏书阁。
可当她低下头撩起衣袍时,却是愣了一愣,她的衣摆处干干爽爽,莫说什么打湿了,就连鞋底都是干干净净的不染一丝尘泥。
她心下疑惑,这是怎么回事?
难不成她早就练成了轻功水上漂,或是踏雪无痕之类的绝世功夫,方才她是飘进来的?
啊呸!
即便是飘进来的,也不该连衣袍都打不湿啊!
白仙仙瞧见她盯着自己的衣袍下摆怔愣发呆,便不由得心虚的咳了两声,道:“别愣着了,快进来吧!”
柳清酒恍然,她愣神的这功夫里,春秋阁竟已近在眼前。
眼前的洞府,高数余丈,柳清酒抬头望去,那洞府竟是高耸入云层,真真像是那仙界洞府一般。
朦胧氤氲的白云环绕着嶙峋怪石,金色的日光透过云层,镂刻而下,将他们这些凡夫俗子也笼罩的仙气缥缈,不似凡人。
山脚下,一米多高的荒草掩映中,春秋阁三字斑驳的几乎不可见。
柳清酒摸了摸那久经岁月璀璨的字体,想着这山谷中明明四季如春,哪里来的秋啊!
轻轻地推了推石门,石门却是纹丝未动。
柳清酒很是挫败,仿佛到了这个世界,她便从外面那个无所不能的柳清酒,变成了一个符合当代世界观的姑娘。
娇娇弱弱,手无缚鸡之力。
她对自己误会颇深,白仙仙也不容许自己的‘爱宠’们死不瞑目,当下便戳穿她道:“你不但有‘缚鸡之力’还有‘缚猪之力’‘缚——’”
柳清酒:“闭嘴!”
白仙仙很识时务的闭嘴了,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将他好不容易给师门逮到的冤大头给气跑了。
他嘻嘻笑着,大手一挥,石门轰隆巨响声中,灰尘漫天。
柳清酒被呛的咳了两声,这特么破门有多少年没开过了?
这里面pm2。5肯定超标了吧,早知道她就该自制一个N95的口罩带来。
扭过头再看白仙仙,那老头早就有所防备的将头面都护在了层层白纱下。
柳清酒:“......”
这老头不地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