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在二楼雅间就座的客人们非富即贵,柳清酒来这花楼倒不是真为了吃吃喝喝,她没有那么馋,主要还是为了在这里多结识一些豪绅,好为自己的‘明日楼’招商引资。
紧接着,无名便见识到了柳大姑娘无人所能匹敌的超强社交能力,借着自己的‘天梯’与上京城都难见到的货品,她如愿为自己的‘明日楼’引来了颇丰的注资。
当然,如果她说话之前能不将‘杜衡’挂着,这生意谈得就不会那么顺畅。
心满意足的收获了好几通金的柳清酒,将那些还在要不要注资上犹疑不定时,柳清酒又丢下了一记重锤:“其实吧,我的明日楼呢,虽然占地颇广,但是终归来说还是名额有限的,大家向来都是要强的大人物,我柳某人自然也是如此,合作便是和上京城里最最有钱有权的英雄合作...”
无名听得皱眉,不明白有钱、有权,是怎么和英雄扯上关系的。
“是以,我的每一层商铺,都只有一个席位,我是个俗人,谁给我钱多,我自然就选谁做大股东,其余的诸位么,就对不住了!”
众人听她这么说,都急了,方才还打着算盘想要再观望观望的也加入了吵嚷的行列,不管日后会不会注资明日楼,都先给柳清酒递上了一个帖子。
买卖不成仁义在,先混个脸熟再说。
花楼老鸨瞧见被众人簇拥的柳清酒时,便猜着这人许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花魁辛夷还没出来,她就命人暗中敲打了辛夷,着她在柳清酒身上好好下下功夫。
这公子虽然涂花了一张脸,瞧不出面容长相来,但是就那周身的气度与这些对她毕恭毕敬的商贾们来看,这人的身份定然差不了。
辛夷不无悲哀的小声应了。
“正房夫人,你是不要想了,能做一个侍妾就是好的,你听嬷嬷的,头先几年乖觉些,等给夫君生下个一儿半女来,你的日子也就好过了。”
嬷嬷说得对,即便不是她们这些苦命的风尘女子,女人最终的归宿不还是嫁人生子,无趣的渡过一生么?
可她不想呀,她不是这中原的女子,以相夫教子为己任,一辈子便这么浑浑噩噩的过下去!
干果、新鲜水果,流水似的送到柳清酒的桌上,柳清酒打了一个饱嗝,心里想着年节下,她没吃什么正经东西,净吃这些占地方还不顶饥的劳什子了。
吃不下也不能浪费,柳清酒就亲自端了那些瓜果给周遭的豪绅们送去了,那些人自然不缺这些吃食,可柳清酒亲自送来的情谊,却让他们很是受用。
无名看着她白蝴蝶似的在‘草丛’中飞来飞去,一直飞到了台子上上演全武行,她才将将坐回自己的包间喘了一口气。
柳清酒安安生生的坐在自己的位子上,看着台子上那悬着白绫飞天而下的花魁辛夷,听着周遭宣天的吵闹喝彩声,微微皱起了眉头。
那飞天的仙女辛夷,瞧着他们一个个的目光表面柔媚,眼角余光却总让柳清酒觉得泛了股冷意,这种冷,就像是艳阳天下晒太阳,自己却不知不觉被阴沟里的毒蛇盯上了似的那种冷。
无名递给她一杯热茶,轻声问她:“怎么了?”
柳清酒:“...这姑娘挺美。”
无名:“...你该拿面镜子照照你自己。”
即便是柳大姑娘不爱捯饬自己,经常是衣冠不整,披头散发的就跑出去了,但若论起这张脸来,他还没见过哪个女人能赢她几分妍色的。
柳清酒摇摇头,道:“不一样,辛夷姑娘是媚入骨子里的有些邪性的那种,我就是一个糙...”
陡然记起自己的人设,娘们俩字堪堪咽了回去,堪堪换成:“...老爷们儿。”
就辛夷这种美女蛇,倒是颇像...纳兰绪。
‘糙老爷们儿’在长相问题上向来没有自知之明,审美异常的寻常人等都接受不了,无名往常不敢苟同,这一回倒是和她站在了同一阵线。
“这个女人瞧着好似是有些不对劲。”
柳清酒颔首道:“你有没有发现,她的鼻梁很挺,五官立体的不像是中原人,还有,她那一双眼睛黑的好似有些过了...”
她不说还好,这么一提,无名猛然扑过去捂住了柳清酒的双眼,朝着众人喝止道:“都闭眼!不要盯着她的眼睛看!”
无名突如其来的提醒,看似甚早,其实为时已晚。
柳清酒被无名捂了双眼,不能视物,一双耳朵,却是比平日里还要灵敏了几分。
她抖了抖耳朵尖,周遭嘈杂的人声不知何时全数隐去了,换成了此起彼伏的抽气与吞咽声,又过了一会儿,那模糊不清的声音又延绵不绝的成了嘶嘶声。
猛然惊觉不对劲,柳清酒一把将捂着自己双眼的手拽下来,只见方才还云淡风轻的无名先生,不知何时竟嫣红了双颊,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都泛了些潮红的湿意。
柳清酒微微一怔,这辛夷什么阵仗,怎的连无名先生这等高人都会中了招?
再扭头去看时,饶是身经百战的柳清酒也吓得起了浑身的鸡皮疙瘩。
只见方才还在言笑晏晏的与她谈笑风生的商贾们,一个个的搂着小臂粗的蛇,当成了什么绝世美女似的,一边宽衣解带,一边心肝宝贝的叫着,偏生身子还不要命的与那黑蛇交织缠绵着。
“卧槽,咱们这是掉进蛇窝了么?!”
无名明明自己都快要撑不住了,还执著的想要来捂住柳清酒的双眼,不想她被眼前的炼狱给脏了眼睛。
柳清酒将他的手又一次扒拉下来,顺便从荷包里掏出一粒清心凝神丸塞进了无名的嘴里,无名咽下了,还不忘提醒她,道:“你也吃一粒,这个辛夷着实邪性!”
挠挠头,柳清酒很是有些尴尬,“我就不用了吧,这媚术好似只对男人才有效果。”
之所以她也不能确定,是因为这大堂里除却她与辛夷之外的女人,不知何时竟然都倒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