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静安看向身侧那顶轿辇的眼神锋利如刀,恨不得只用眼风便将他给千刀万剐了!
他盼这么一天盼了二十多年,这一切本来也都在井然有序的进行着,可偏生在紧要关头跳出来纳兰绪这么一个跳梁小丑!
“纳兰绪,我只要她一个,只要你今日让我如愿,日后,无论你想要什么,我定会助你一臂之力!”
纳兰绪听得明明白白的,沈静安的意思就是要他安生些,别掺和,别作妖。
可惜,昨夜他的男宠才被沈静安给活剥了,转眼间沈静安又与他来说软话,只怕是这软话说得再怎么好听,都不过是离王殿下的权宜之计罢了。
待到此事揭过,沈静安还不定要怎么报复他呢!
是以,纳兰绪只是轻哼了一声,并没有再回应沈静安。
迷雾中,胡江押解着柳清酒一步步走向了晏卿离,沈静安信不过纳兰绪,另指派了人与晏卿离对接。
晏卿离瞧见柳清酒被胡江扛在肩上一动不动时,心里的后悔像是潮水般汹涌而来!
如若不是他自私自利的不想要她与沈静安再见,如若不是他狠心将她周身大穴都锁了,她也不会这么痛苦的受制于人,被人拿捏着,丝毫没有反抗能力。
“大当家的,将人交给我吧!”
沈静安生怕别的臭男人唐突了柳清酒,还特意指派了一名丫头来与晏卿离交接。
晏卿离手里的死囚一早便被他给点了哑穴,说不出话来还被晏卿离给捏了命门。
柳清酒在站稳的第一时间里,就冲着晏卿离使眼色,想要告诉他,这里面有猫腻,可奈何晏卿离太过心虚,只瞧了她一眼,确认她安然无恙后,便移开了视线,专注的与沈静安遣来的丫鬟交换人质。
那丫鬟接过死囚,晏卿离也堪堪攥住了柳清酒的手腕,他将将松了一口气,可就在这一刹那,变故突起!
方才一直在旁观他们交换人质的胡江,在丫鬟接过‘柳清酒’的那一刻,突然暴起,手里的长剑直直的刺向柳清酒的心口!
晏卿离没能来得及给柳清酒解开身上的穴位,千钧一发时,只来得及抱着她躲开那剑刃,并将她推到了一处碎石旁,便旋身与胡江厮杀起来。
丫鬟灵枢牵着‘柳清酒’的手,亲切的安慰她道:“小姐莫怕,殿下已等候您多时了。”
轿辇里的沈静安等的早已不耐烦,在瞧见灵枢接过‘柳清酒’的那一刻,便急的要王德海推着他下了轿辇。
“酒——”
穿过重重迷雾,终于看清楚他朝思暮想的佳人,一个囫囵的名字还没能唤出口,沈静安一颗雀跃的心瞬间便跌落了谷底。
眼前‘柳清酒’满眼的慌张无助与恐惧,就连身子都在微微的发着抖,灵枢松开搀扶她的手后,‘柳清酒’更是吓得跪倒在地,不停的向着沈静安叩头求饶。
这人虽然与柳清酒长了一张一般无二的脸,可到底不过是一个冒牌货,压根就不是他的酒酒!
“胡江不要杀他!”
能将酒酒完美无缺的复制出来,这人定然知晓酒酒的下落。
胡江与晏卿离缠斗在一起,难分难舍的打了几个回合,逐渐的落了下风,压根就没有时间分心来理会沈静安。
刺目的太阳穿过地平线,将地上的浓雾照的消散了些许,晏卿离听着这熟悉的嗓音,忍不住扭头看了过去——
氤氲雾气渐渐稀薄,他终于看清了轮椅上那个与自己生了一张一模一样面孔的少年,他还是像往年一样怕冷,不过是初冬,便裹上了厚厚的狐裘。
当他冷硬的眸光,定格在沈静安宝贝似的抱在怀里布偶时,晏卿离再也没能忍住心酸,红了眼眶,那个布偶早已不复当年的光鲜,甚至还有些脱线...
“哥哥,我好怕呀,你不要走,守着阿离好不好?”
小小的糯米团子一样玉雪可爱的沈静安,伸出短短胖胖的小胳膊紧紧的搂着他的腰,小脸靠在他胸前哭湿了他一片衣襟。
“哥哥不在,那些大哥哥大姐姐们都会欺负阿离的,哥哥,你不要走啊!他们欺负的阿离好痛啊!”
比沈静安略略高了一些的小男孩,柔声安抚了弟弟一会儿后,拿出一个针脚粗大的布偶放进了他的怀里,“这个布偶有哥哥的念力在,那些人看到这个布偶就不敢欺负阿离了。”
留下那个布娃娃,他头也不回走了。
他何尝不知道那个布偶有个屁的念力,不过是勉强给阿离些许精神慰藉而已。
可是,自那之后他每一次离开时,阿离都抱着娃娃挂着笑脸相送,再没像之前那般纠缠过他。
往日的回忆走马灯似的穿梭在脑海里,晏卿离没忍住的落下一滴泪来,他那么可怜又可爱的弟弟是怎么一步步的被他逼成了一个暴虐又阴晴不定的恶魔?
天底下,怎么会有他这样的兄长呢?
抢了弟弟健康的身子,抢了本该属于他的健全人生,就连弟弟唯一爱慕的姑娘,他竟然也狠得下心来霸占。
一个分心顾及不到,晏卿离胳膊上被胡江狠狠地刺了一剑!
柳清酒跟着心底一痛,晏卿离这个傻子竟然在这种要命的时候分心?!
瞧着晏卿离手臂被胡江给贯穿,沈静安便知道,这胡江压根就不会听从他的指令。
“灵枢,你去处理了那个胡江。”
旁观的纳兰绪听到沈静安的命令,当下便朝着胡江喊话道:“胡江,别忘了你的初衷。”
晏卿离愣了一瞬,什么初衷?
下一瞬,只见灵枢朝着晏卿离而来,想要活捉了他,而没了阻力的胡江竟然飞身朝着柳清酒而去!
“你不要碰她!”
晏卿离几乎是拼着一死要冲过去阻止胡江,灵枢吃了一惊,她竟是没有想到这个男人对那个丑女竟然这么痴情,即便是拼着一死也要赶过去救她。
灵枢愣神的功夫,已够了晏卿离冲过她的攻势,可终究是晚了一步,只能眼睁睁的瞧着胡江将柳清酒拎到了悬崖峭壁处:“你再过来,我便将她丢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