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清酒点点头,道:“嗯,如若再不成,你们就将我交出去,到时候,那就是百分百的胜算了。”
柳织锦丈二的和尚似的,仍就是摸不到头脑:“不不不,你们什么意思,怎么说的好像是凤幽致定然会出兵似的?”
“大当家的,咱们可没有凭借着三寸不烂之舌,就能说动老顽固的谋士啊!”
他们两个是不是表现的太过乐观了?
晏卿离道:“没问题,她爹亲口说的,遇到什么困难,随时给他传信。”
柳织锦愣了:“...谁爹?”
柳清酒道:“我爹。”
柳织锦:“...谁爹?”
柳清酒道:“我爹。”
之前并未想过要认凤幽致,但是现在现下家国天下都一片乱套,个人的倔强与别扭如若再坚持下去,就成了矫情。
柳织锦:“......”
他就说有哪里不对劲,原来在这里等着他呐?
“你们两个不地道啊,这种事可不能拿来骗人的啊!”
柳清酒踹了他一脚道:“你特么会随便乱认爹啊!”
这么一说,倒也是,柳织锦不由得感叹道:“之前一直同情柳姑娘没有一个好的家人,大当家的还为此唏嘘不已,不成想,柳姑娘这把竟然开了一把大的。”
这胎投的可真好啊!
不过,柳织锦始终没有想明白,柳清酒的爹是怎么从柳怀文变成凤幽致的。
前后夹击沈静安不难,难得是,最终擒获沈静安后的处理方法。
如果按照沸腾的民怨,与沈静安所造下的杀孽来一一计算,那么沈静安无疑是活不成的。
但是别说处决沈静安,就算要伤他一分一毫,在场的这两个人都没有一个会同意的。
柳清酒道:“你们在幽州城没有收到凤幽致的传书,那么就说明,沈静安围困幽州之时,并没有带着京城的人马,而是从其他城池调兵遣将的。”
只有这样,沈静安才可以在不打草惊蛇的情况下,骤然袭击幽州城,打一个措手不及。
晏卿离附和道:“不错,阿离许是想着在惊动凤幽致之前,就一举将幽州城拿下。”
只是他从未上过战场,对起义军的战力错估,没想到战事会僵持这么久,才耽搁的柳织锦有了时间向他们通风报信。
也给了他们想应对计策的时机。
柳清酒大胆猜测道:“那是不是就说明了,他还是对凤幽致有忌惮的?”
柳织锦激动道:“那还等什么,我这就传书给凤将军,让他即日便整合兵马,挥兵幽州吧!”
晏卿离颔首道:“可以。”
柳清酒又补了一句道:“告诉凤幽致,打仗可以,但是不许伤了沈静安,他...他也不许受伤,不然看我怎么收拾他!”
柳织锦:“......”
这天底下,胆敢这么威胁凤幽致的也就柳清酒一个人了吧!
柳织锦给凤幽致传书后,又兴致冲冲的要返回幽州战场,晏卿离留他吃饭休息片刻再出发,他都没有答应,“幽州都要乱成一锅粥了,我要赶紧将凤将军即将援军幽州的好消息带回去,振奋振奋人心!”
说罢,柳织锦头也不回的走了。
柳呆子前脚刚走,又一个意想不到的人踏入了青冥寨。
“胡江?”
柳清酒漠然瞧着晏卿离:“你不是说他找不到这里么?”
眼前的胡江与他们前几日里护送的胡江,大相径庭的判若两人。
那个时候的胡江虽然落拓,心情却是极好的,现下的胡江满脸胡茬,双眼布满了红血丝,就像是一头死盯着猎物,想要伺机而动的野兽般,充满了想要宣泄的血腥与暴力。
胡江开口为晏卿离解围道:“不怪殿下,是我失约了。”
他功夫虽然比不过柳清酒,但是也算是高绝天下了,这等功夫,不管想要去哪里,都没什么人能够阻止他。
晏卿离就是想到了这一点,才会在他离开的时候与他定下了君子之约,约定中说他不可以踏入起义军的势力范围内。
他起初本来是答应了,也想要照做。
这天下他走到哪里,都是孤家寡人一个,在南还是在北,并没有什么区别。
但是纳兰绪没了。
那个许是预知了自己将死,才拼尽全力将他护送出京的纳兰绪没了。
晏卿离猜测道:“你想要为纳兰绪报仇?”
胡江:“不,沈静安是他心爱之人,我若是胆敢伤他,主子会死不瞑目的。”
晏卿离:“那你想要做什么?”
胡江:“我想要问问他,在他心里,我的主子,究竟有没有一席之地,天上地下,他得了这个答案,许是就能安心的闭上眼,无牵无挂的去了吧!”
就为了沈静安一句话,胡江打破了与晏卿离的约定,擅自进入了起义军的势力范围。
柳清酒心下惶然,胡江之所以这么沧桑,想必是自从得了纳兰绪遇害的消息,就马不停蹄的赶去了京城,然后又从王德海手中为纳兰绪收了尸吧?
心中难掩酸涩,柳清酒却仍是忍不住要劝胡江一句:“你这又是何苦呢,他绞尽脑汁的算计,为的也不过是想要从沈静安手下保你一条命而已,你若是去了幽州自投罗网,说不得纳兰绪的一番心血就要白费了。”
胡江哂笑道:“沈静安之所以将他除掉,你可知为何?”
柳清酒一愣:“不就是为了一石二鸟,好收拢沈乐安与纳兰绪的势力么?”
“这是其一,其二么,自然就是因为我的所作所为彻底惹怒了沈静安,让他必须要将我除之而后快。”
可胡江偏偏被他们早早的护送出京了,沈静安没了能出气发泄的人,只能拿纳兰绪出气,不知被搁浅多久的计划,才会在那一日重启。
“我的命本来就是主子救回来的,这一回又是他救了我...为了能让他走的安心,我即便是舍了这条命又如何?”
七尺男儿笑着笑着就哭了起来,哭的好似是三岁孩童似的,泪水滂沱。
胡江的眼泪,让柳清酒与晏卿离都一种物伤其类的酸涩与悲哀。
晏卿离颔首道:“好,我答应你,但是你也要答应我,不得伤害离王。”
华江刚要点头答应,晏卿离就又补充了一句,道:“用纳兰绪发誓。”
事关阿离生死,他必须要谨慎。
胡江听罢,痛快的伸出三根手指指天起誓:“我胡江,今日用主子的来世起誓,今生今世绝不会伤害离王一分一毫,如有违背,定然让我与主子来世为奴为畜,不得好死!”
沈静安的安危,他比晏卿离与柳清酒还要在意,那个人是主子放在心尖尖上的人,怎么能有一星半点的闪失呢?
晏卿离这才满意的认可了:“你暂且现在寨子里住下,明日我们一道启程前往幽州,但是你要注意,如若你再有不轨的举动,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胡江无声的点点头,随即跟着安排他食宿的李哈走了。
“你安排李哈来接待胡江,是不是大材小用了?”
李哈的才能可不局限在寨子里管事,他有勇有谋有胆识,观察细心又有魄力。
柳清酒猜测道:“你也不放心胡江?”
晏卿离颔首道:“他如若只是想要与沈静安说几句话,大可以潜入沈静安所在的军营,没必要这般大费周章的找上我们。”
可胡江前前后后的说法都完美的无懈可击,没有一丝丝的漏洞可寻,即便是晏卿离也想不出来,他兜这么大一个圈子究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唔,想要看穿一个人是否说谎,当然是将他放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时时刻刻盯着了。”
而这个寨子里,除了她与晏卿离,就只有李哈的轻功才能在时刻跟随胡江的情况下,而不会被他发觉了。
当夜,寨子里一片死寂,仿佛是其他人一夜间都知道了幽州开战,全都静默无声的沉寂着,就连茶茶都没有再去后山开荤嚎叫。
黄莺得知了柳清酒第二日就要与晏卿离前往幽州,就红着眼圈,吵着闹着非要跟去。
柳清酒好说歹说,她就是不听。
无奈的柳清酒,想着这些年里,黄莺大多是与黎明珠一道的,或许黎明珠要更加清楚黄莺的脾气秉性,没准儿能劝得动她,就只好请来了黎明珠。
没成想,黎大姑娘一进门,听了柳清酒的描述,张嘴就是一句:“你是生怕你姐姐死的太慢,要紧赶慢赶着追过去拖她后腿儿?!”
柳清酒:“......”
好么,这特么哪里是温言相劝,这简直就是敌人的炮火啊!
可敌人的炮火没有瞄准敌人,反而瞄准了自己人:“你也不瞅瞅你自己,文不成武不就,你追过去除了给她暖床还能有什么作用?”
柳清酒正要说话,黎明珠又一句话险些将她噎死:“啊,我差点忘了,暖床的活儿有晏卿离干了,还轮不上你!”
柳清酒:“......”
这炮火,还特么是无差别攻击的?
她招谁惹谁了?
黄莺的眼泪被黎明珠三两句话给气的憋回去了:“我、我就是不想最后一个才得到她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