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一章 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
公子流芳2023-04-28 17:312,993

沈静安歪着头,道:“我只不过是一个闲散王爷,宴席上有皇帝有摄政王便足矣,有没有我,不会有人在意的。”

柳清酒在心里冷笑了一声,道:“闲散的王爷,也能将一个有官衔在身的太医,说杀就杀了么?”

一句话说出来两个人都惊了!

柳清酒本想是迂回着找一个恰当的时机,然后隐晦的试探一番,不成想两日没有好彻底的风寒将她闹得头昏脑涨,大脑短路,竟然直接说了出来。

她叹了一声,说就说了,左右这话也是要说的,早说与晚说,区别也不大,只是场面上的好看与难看而已。

轮椅上方才还言笑晏晏的沈静安,闻言却是愣了,看着她的眼神倏地挪了开去,心虚的不敢再看她一眼。

柳清酒见他这副模样,心里便愈发火烧火燎的焦急,他不敢看她,她就凑过去蹲下身捏住了他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来。

“你告诉我,这损阴德的破事,是纳兰绪做的,和你没有一丁点的关系,是不是?!”

强制着抬起头来的沈静安,被刺目的阳光晃了下眼睛,他有些酸涩不适的闭上了双眼,五味杂陈的心里快速的算计着,算计到最后,还是柳清酒为他找的这个借口最能说得过去,他疲惫的想着,不如就接着这个台阶下来得了。

再睁开眼时,许是阳光太过耀眼,他突然就不想再伪装了。

他在朝堂、在国人面前都装作纯良无害的小皇子,装的已然够累了。

先前以为自己算无遗策,能蒙骗她一辈子,可现下看来,再高明的算无遗策,最终都逃不过‘纸包不住火’这几个字。

既然如此,又何必在自己心爱的女人面前还要伪装呢?

“和他无关,都是我做的。”

迎着初升的朝阳,沈静安毫无畏惧的睁开了眼。

即使阳光刺目,他也紧紧地盯着她,轻颤的眼睫下,比旁人都要大上一圈的乌黑眼珠,让柳清酒不禁想起了那日辛夷放出来的毒蛇眼睛,这冷冰冰又直勾勾盯着人的样子,简直一模一样。

“为什么?”

柳清酒捏着他下巴的手猛然收回,向后退了一步。

沈静安见她这副模样,心疼的厉害,她竟然会怕他?

不,不是怕...

沈静安想,这天底下,能笑着慷慨赴死的柳清酒还能有什么东西,让她会怕?

是厌恶。

“因为他辱骂你,因为他胆敢轻视你。”

一阵寒风吹来,吹落了梧桐细嫩枝干上的一捧积雪,那积雪飘飘荡荡的被冷风裹挟着落入了柳清酒脖颈里,冰的她情不自禁的的打了一个哆嗦。

原来那日,胡太医不光甩了脸给她,竟然还偷偷的辱骂了她。

她轻笑一声,嘴贱的遇上心狠的,这也是个冤死的。

那有眼无珠的胡太医,当是看着沈静安不过是一个无权无势的闲散王爷,便轻视他,连带着自然也不会瞧得起她这个未过门的王妃。

压不过权贵一头,便舍了脸面私底下偷偷骂了,出一口心头的窝囊气。

没成想,这口气出了,他这辈子都不会再出气了。

“我就那么重要么?叫人骂上几句,便要人家用命来抵?”

沈静安道:“是呀,我的酒酒就是这么金贵,容不得旁人侮辱半分,否则我便要他们以命来偿。”

好么,他非但不觉得自己做错了,竟然还这么理直气壮。

柳清酒气得一颗心几乎炸了,上辈子她教他睚眦必报,他死活都学不会,这辈子倒是学会了,还特么会收利息了?

“你是疯了么?!人家骂我两句,你看不过,想要为我出气,那便让人打他一顿,骂他一顿,再狠一点,你大不了将他毒哑了,让他再不能骂人,可也不至于非要了人家一条命啊!”

沈静安‘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死寂阴沉的气氛因为他这一声笑,不但没有消融的迹象,反而愈发的剑拔弩张。

笑着笑着他突的说道:“酒酒,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底线,触底便会加倍的反噬,这个道理,你应该明白吧?”

“底线?原来你竟然也是有底线的?”

“自然有啊,你便是我的底线,只要触及到你,不管是这人一个眼神也好,还是一个字眼也好,但凡是对你不利的,我都要除掉。”

柳清酒浑身发毛,这压根不是白净雪,可这张脸明明又合该是他...

她本能的觉得沈静安的人生观、社会观、善恶观...都出了问题。

联想到他们相识以来,他披着纳兰绪的那身皮做尽的坏事,柳清酒又自嘲一笑,狗屁啊,明明是他整个人都出了问题。

“你为什么会变成这副模样?”

沈静安一愣,他以为嫉恶如仇,眼中藏不得沙子的柳清酒会对他打骂一番,可不成想,她竟然这么平静。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他疑惑的摇摇头,自认为深刻的剖析了自己本性:“兴许,我本来就是这样的,只是你不知我也不知罢了,到了这么个人吃人的鬼地方,生死关头,就被激发了本性也是有可能的。”

“你胡说!你自己堕落也就罢了,为什么还要连带着净雪也——”

净雪...

沈静安心头一痛,她竟然将上辈子的他与这一世的他,就这么干脆利落的一分为二了?

她就这么厌恶自己么?

“呵呵...柳清酒,你是不是觉得与我兄长相比,他更像是你前世里深爱的白净雪,我反而像是那个假冒的替身?”

他眼圈红红的,委屈像是一个要吃糖,偏生没钱买的可怜娃娃,柳清酒心头一团乱麻,她都还没有被气死呢,这人反倒是被欺负了似的,委屈上了。

“他和你不一样,和净雪也不一样。”

沈静安倒也不觉得她说的话有什么问题,还很认同的点点头,道:“的确是不一样的,上一辈的我是活在父母和你的庇护下,一辈子都不知道险恶两个字怎么写的白净雪,这一辈子,我是活在刀山火海边缘处的可怜人,一个不注意,便会万劫不复,死的连个尸骨都剩不下。”

这样的两个人,怎么会有同样的脾气秉性呢?

即便是有,也是他靠着前世里的一点点念想,伪装出来的,偏生时代不同了,心境不同了,沧海桑田中物是人非,他装来装去,白费了半天力气,没装成白净雪,反而将自己给折腾成了个四不像。

在被柳清酒戳穿的那一刻,彷徨无措略过后,就只剩了轻松,他想着,他们是要做夫妻的,总这么藏着掖着也不是事儿,叫她早些看透了自己的本来面目也好。

潜移默化中,她总归会有接受的一日。

柳清酒接受能力的确强悍,可草菅人命这一遭却不在她能轻易接受的范畴。

她张开嘴想要将这个才沾了无辜之人鲜血的刽子手骂醒,可转念一想,将沈静安从岁月静好中一把扯进这个人吃人世界里的,可不能正是她自己么?

始作俑者的她有什么资格来骂人?

往远了近了说,沈静安都是她造下的孽,他的罪责,她也逃不开。

随着一声叹息,一口白色的雾气从柳清酒嘴里溢出,她蹲下身,将沈静安冰冷的手指包进自己温热的双手中,语重心长的说道:“静安,有我守着你,这辈子你再不是独自一人了,所以收起你的盔甲,好不好?”

指尖的温热,沿着末梢混进冰冷的血液,淌入他冰冷麻木的心里,一丁点的温热都化成了滚滚岩浆似的,几乎将他也一起融化。

他颤了颤,说道:“酒酒,这不是我们之前黑白分明的世界,我被欺负了,你就将那些小混混打一顿送进局子里关起来,这个世界里的欺负,可都是要人命的,我但凡心软一些,但凡脓包一些,便活不到见你了。”

“这个世界说坏也好,至少它教会了我,靠谁都不如靠自己,只有自己强大了,才可以为所欲为。”

如若不可以,那就是他还不够强大。

都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可到了沈静安这里,却要改成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

他本性善良,可却被险恶逼成了险恶本身,为了活命,他只能将所有对他不利的人和物扼杀在摇篮里。

“可胡太医不是那些要害你的恶势力,他只是一个治病救人的大夫,他对你没有威慑力,你不必将他赶尽杀绝。”

沈静安振振有词:“可是他辱骂你了呀,即便是他现下对你没有动杀心,可他对你那般轻视傲慢,难说不会被有心人利用,然后下次再给你用药的时候,里面就会多出来什么见血封喉的毒药。”

他捏紧了柳清酒的手腕,眼神阴鸷而偏执,“你说,如若你中了他的招,我要怎么办?再死一次?”

心底蓦的一疼,轮椅上的沈静安一把搂住了她的腰,仓皇不安的哑声道:“可再换一个世界,我就不知道该怎么去找你,又该拿什么将你换回来...”

...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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