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卿离一早便想过这个问题:“强扭的瓜不甜,他们两人都百般逃避的婚事,我为何还偏要将他们凑在一起?搞得三个人都不痛快?”
柳织锦道:“你怎么知道是强扭的瓜?我瞧着离王殿下能千里迢迢的将王德海派来柳府,只怕柳姑娘在离王殿下心里,还是有着一席之地的吧?”
这种微乎其微的可能性,晏卿离打死都不会承认的,“那你前些年里,可曾见过,阿离打听过幽州的任何音讯?与酒酒又有过任何的书信来往么?”
年少慕艾,人之常情,但凡对一个人动了心,便不可能忍得住,经过漫长岁月的蹉跎,仍不见伊人。
柳织锦仔细一想,也觉得他所言有理。
“不过这事终归是你做的不地道,不管离王殿下有没有将这桩婚事放在心上,你都是占了人家的女人,这总是事实吧?”
柳织锦心中满是忧虑:“你若当真只是一介土匪,抢了自己兄弟的女人便也...”
也...也特么说不过去啊!兄弟妻不客气...啊呸,兄弟妻不可欺,他们强盗与土匪也是讲究道义的。
“更遑论,你又不是真的土匪!我们现在的谋划不就为了那个位子么?你可曾想过,待到你坐到那个位子上,柳姑娘的身世一旦曝光,你会面临什么?她又会面临什么?”
只这一点,晏卿离与柳清酒便逃脱不了道德的枷锁,与文人的口诛笔伐。
晏卿离哼道:“所有的一切,我都为她挡了又如何?!她能为我抛却所有,我若是连这一丁点的世俗都不能为她扛起,哪里还配的上她?”
柳织锦听得忍不住鼓掌:“说得好,说得棒!但愿有一天你见了离王,当着他的面,还能将你这等强盗行径说的这般理直气壮。”
“...我托你送给阿离的药,你可曾亲手交到他手上?”
柳织锦气道:“不曾。我连王德海都没能见着,更遑论离王殿下。”
晏卿离心里直打鼓,他嘴上说的理直气壮,心里却在担忧着沈静安的去向。
一如柳织锦所说,他即便是不在乎文人如何评说,不在乎世人如何唾骂,不在乎百年后,后人又如何点评他,他却不能不在乎沈静安的想法。
柳织锦安慰他说:“你也别太过忧虑,说不得离王殿下只是近来身子不适,所以才没有亲自出来见我。”
在这冷冰冰的宫殿里,离王殿下唯一依赖的人便只有他家大当家的,若是知道柳织锦来了,他但凡能起得来身,便不会不见他。
“唉,你也是个狠人,若是离王殿下知道了你尚在人世,身上的病也会好大半,你便也不用送副草药还要托个我的名号。”
晏卿离又何尝不想兄弟团聚,可与他扯上关系,便会打草惊蛇,他们多年的谋划很可能会毁于一旦不说,就连阿离的安危也会变得千钧一发,随时都有可能被那纳兰绪给害了。
“阿离他总归是个长情的人,不然也不会千里迢迢的将自己的贴身太监遣到幽州,查探酒酒安危了。”
柳织锦默了,心里头却有一个小人在疯狂祈祷着,但愿一切如他家大当家所言,离王殿下只是因着长情,才将贴身太监派往了幽州那个风雨飘摇的是非之地。
千万别是什么狗血的兄弟两人爱上了一个女人,千万别让他家大当家的与最最疼爱的胞弟有什么夺妻之恨。
不然,这兄弟俩又该如何善了?
他不是没有想到过其他可能性,可不管是哪一种,他们这对兄友弟恭的好兄弟,势必都必会死伤一个。
用力的摇摇头,柳织锦道:“现下的燃眉之急,是如何解幽州之困?”
晏卿离沉吟道:“不管如何解,我都不会将酒酒交给纳兰绪那个狗贼!”
柳织锦道:“人定然是不能交给他,可城里的百姓和柳姑娘的家人,咱们却不能不救啊!”
晏卿离早就在心里谋划,如何才能救出城中的百姓,柳府一家人倒是好说,遣几名暗卫将人偷出来没什么难处,可那一城的百姓又该如何转移?
除了正面与纳兰绪开战,还能有什么其他法子?
“咦?柳姑娘呢?”
之前那位柳姑娘不一直都粘在他家大当家的后面,和连体婴似的么?怎的现下却不见人了?
“大哥,大哥不好了!”
晏卿离被花掩月这一嗓子嚎的脑门青筋直跳,他知道不好了,这些日子以来,又是天灾又是人祸的,除了酒酒与他定情之外,这寨子里便再没什么好事了。
“别叫唤了,说!”
花掩月冲进来,一眼瞧见了床榻上那个包扎的跟个木乃伊似的柳织锦,愣了一瞬:“呦呵,呆子这打扮倒是颇有男子气概!”
柳织锦咬牙道:“你若是喜欢,我不介意也给你来上这么一身。”
晏卿离踢开凑过来的花掩月,道:“何事不好了?”
花掩月这才记起正事道:“我听沉香阁里黄莺那丫头说,柳姑娘失踪了。”
晏卿离与柳织锦齐齐大惊,方才他们两人还在想着要将柳清酒给藏严实了,这怎的还没来得及将人藏起来,人就给丢了?!
“人好好地在寨子里,怎么会丢?”晏卿离急的站起来就要出去找人。
花掩月跟着他一道往外走:“那谁知道啊,要紧的是咱们赶紧将人给寻回来。”
晏卿离颇为诧异,想不到花掩月居然也能说出两句人话,只听那火急火燎的花掩月又道:“若是再不将人寻回来,指不定谁又要遭殃了!”
曾经,他‘想不开’非要劫色,劫回来的压寨夫人却将他结义大哥给色了。
曾经,他家后山那些土匪‘邻居’们也‘想不开’非要劫色,却被柳姑娘和一窝狼给端了,那么多无家可归,被逼着只能到衙门自首,以求保命的土匪们,可全都是柳姑娘的杰作啊!
往日里惨痛的教训,告诫花掩月,想要祸害谁,便将柳姑娘丢过去,那一家人定会‘不得好死’。
晏卿离:“......”
瞅瞅,这竟然是人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