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才惜才的晏卿离生了将这位女郎中聘为青冥寨专属郎中的打算,刚要开口,那女郎中却甚是谦卑的说道:“我一成把握也没有,说有十成把握的是屋里那位柳姑娘。”
晏卿离:“......”
花涧雨:“......”
女郎中沉吟良久:“不过,她与我仔细讲解了骨骼的构造,还有接骨的要点,我倒是觉得可是试上一试,毕竟,她说的调理分明,有依有据。”
花涧雨:“...她怎么会懂这些?”
晏卿离不自觉得联想到了她之前所说的那些‘基本常识’。
那位女郎中咬牙切齿的回复他说:“她说这是常识。”
晏卿离:“......”果然如此。
柳清酒的原话是:“她断了的是骨头,还是筋脉?”
女郎中:“...骨头断了还不可怕么?”
柳清酒松了一口气:“骨头断了接起来就好,有什么可怕的?”
女郎中:“骨头断了还能接起来?!”
柳清酒:“这不是做大夫的常识么?”
女郎中:“不是。”
听了柳清酒一席话的女郎中,觉得好似是有一扇新世界的大门向她打开了。
天色已晚,小乐乐也回了梅香小筑,头一次与柳清酒同屋而寝的黎明珠瞧着窗外黢黑的夜色,心头的怅惘如潮水般袭来。
奶娘不在了,再也没有人关心她是不是冷了饿了,开心还是忧虑,再也没有人惦记着她穿衣吃饭的琐事,再也没有人在月色下为她守门,盼她回家。
柳清酒一觉睡醒,黎明珠还在睁着大眼,一丝睡意也无。
回忆起自己初来乍到这个陌生的世界里,可也是像黎明珠一般忐忑不安,彻夜难眠。
她至今都不敢去细想,自己在战场上被炸了个四分五裂,她那个一向疼爱她的爸爸,爱哭的爸爸,如果瞧见了她的尸身,会不会崩溃?
应当不会,她的领导至少会将她烧成了一把灰再捧给她爸妈...吧?
“珠珠,你放心吧,你的胳膊腿我定然会让它恢复原样,你日后还是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珠珠。”
黎明珠也听到了她与那位大夫沟通过的骨骼理论,迄今为止,柳清酒有过太多骇人听闻的言论,可那些话都不是她胡诌的,她用自己的实际行动,将那些话都一一验证。
她说自己能恢复健全,那便是能。
柳清酒没有必要说这种迟早会被拆穿的谎言来骗自己。
“好。”
望着黎明珠的柳清酒,难得有了一瞬的温情与柔软:“你没有奶娘了,我也没了爸爸妈妈,我们都没有亲人了。你若是不嫌弃,以后我便是你的姐姐,亲姐姐,我们互相做对方的亲人好不好?”
她不知道为何独独偏爱黎明珠,或许是她喜爱她敢爱敢恨,或许是这般英姿飒爽的姑娘在这个世界里太过与众不同,太多稀有,以至于让她有一种,黎明珠上一辈子或许和她来自一个世界的错觉。
黎明珠道:“...不要。”
柳清酒气得肺管子上的那个洞又开始疼了,这个孩子是怎么回事?她都豁出去一身鸡皮疙瘩的煽情了,她怎么还这么不给面子?
“我比你大,要做姐妹,也该是我来做姐姐。”
柳清酒反驳:“我比你成熟,我做姐姐。”
“我比你大。”
“我功夫好。”
“我比你大。”
“我博学多闻。”
“...我比你大。”
柳清酒:“......”
这家伙之前不是叫起来‘柳姐姐’叫的很顺口么?
难不成只是为了拿她气贺玉莲?
呵...这个大猪蹄子。
柳清酒决定,她们俩的姐妹联盟,就此崩了。
.........
幽州城,柳府
“这便是酒酒从小生活到大的地方么?”
沈静安坐在轮椅上托着腮,黢黑的夜空下,周遭的侍卫仆从们提着灯笼,将沈静安周遭照的亮如白昼。
他的眼前是一栋年久失修的破旧如柴房的院落,院落里没有什么好的景致,满地都是枯黄的杂草与早就枯死了的老槐树,还有一口泛着森森寒意的水井。
跪在他脚下的柳怀文满头虚汗,这祖宗可是要将柳清酒从小到大受过的罪,在这几天里一并与他清算?
老太监王德海笑眯眯的凑近了沈静安,开解他说:“殿下莫要伤感,那个时候,柳姑娘还没来呢!”
沈静安恍然:“啊,也对,先前住在这里的是那个占了她位子的傻子。”
柳怀文堪堪逃过一劫,感激的向王德海连连磕头。
王德海哪里关心他的死活,不过是为着沈静安不发疯,他也好有个清净太平的日子能过而已。
“殿下!有柳姑娘的消息了!”
柳怀文听了‘噗通’一声跌坐在地,柳清酒她当真还活着?
沈静安一双漆黑的瞳仁瞬间亮的犹如繁星:“当真?!”
飞奔报信的侍卫递给沈静安一纸书信,沈静安抖着手快速接过,那书信陌生又熟悉的触感,让沈静安瞬间便红了眼眶:“...纸...真的是她,是酒酒。”
王德海纳闷,这书信看都没看呢,怎么就确定了是柳姑娘?
书信打开,却不是他所熟悉的字体,而是规整端方的小楷:“五日后寅时,幽州城外,你撤兵,我交人。”
沈静安沉默半晌,交人...?
酒酒她现下受制于人?
怎么可能?
沈静安百思不得其解,不论柳清酒的战斗力如何,单论红线的武力,也不该会让她陷入危险啊!
除非,是红线监守自盗...
沈静安:“这书信是从哪里来的?”
送书信的侍卫道:“是有一个乞丐送到小的手中,说有人托他转交,是,是有关柳姑娘的消息。”
“废物!”
王德海一脚将那侍卫踹倒,现下整座幽州城对柳府视若洪水猛兽,哪里还会有什么乞丐敢来送书信?
沈静安攥着轮椅手咯吱咯吱轻响:“去查!查这书信是来自何方势力,谁人手中!”
王德海信里叫苦连天,得了,接下来这五天里,他是甭想有好日子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