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翌日午后，爹爹下衙坐在书房沉思，我见茶凉默默倒了一杯热茶来：“爹爹，莫要太过伤神。”
见是我，爹爹抿了口茶道：“梓筱，这案件实在没有思绪啊。”
我轻轻为爹爹捏肩：“爹爹，梓筱为您分析一下。”
“目前来看，涉案者有两名：无头女尸阿霞和顾姨娘，而主谋也有两个：杀死阿霞的凶手和带走顾姨娘的胡人，另外联络阿霞和凶手的是一名府内内鬼和信纸的联络，而信笺所提假山的确有两人私会的足迹，但到了矮桥下就消失了；而连接顾姨娘和胡人的是翡翠和道观；这两个案件的共同点是几乎同时发生，而女尸的身份被众人误认为是顾姨娘。因此梓筱凭直觉推测凶手也许是同一人。”
爹爹的眉头紧抿：“你是说是同一人所为？”
我望着爹爹，轻轻点了点头。
“爹爹可查出传递信笺的人了？”我问。
“已经查遍了，没找到此人。”爹爹眼露焦虑。
我蹙眉问道：“阿霞可是常住府中？她的房间可有类似的信件之类？”
爹爹摇头：“管家说此女半月回家一次，并非家生子。”
我沉思：“既然信笺也在此女家中发现，那么凶手一定可常出府走动采买或办差之类的！”
爹爹突然恐慌起来：“你说...会不会是府中的公子？”
我安抚道：“爹爹大可放心，府中公子约一奴婢大可大大方方行事，不会是他们。”
“爹爹，还有一个问题，动机。”我紧盯着爹爹，脱口而出。
“凶手杀害阿霞是为了造成顾姨娘已死的假象，这样就不会有人再去追寻顾姨娘！”
“难道凶手和顾姨娘私奔了？”爹爹突然莫名地愠怒起来。
“不像，若是私奔怎会仓促留下五岁的四弟，这个年纪的女人不会被爱情冲昏头脑，除非是有非走不可的理由，为了掩饰一件事或者被逼迫不得不走！”我看着昏黄的日光分析。
爹爹叹息：“你说的不错，我向来对顾姨娘礼敬有加，她生活富足不会一走了之。”
“假设顾姨娘是被逼迫而走，那么胡人便是祸首，爹爹可查查近日常去金仙观又与胡人来往的常去府外走动的小厮？”
“丫鬟也可办到此事吧？”
我对着爹爹相视一笑：“爹爹可别忘了阿霞是跟谁约会了？”
爹爹这才恍然，立即吩咐管家去办了。
“爹爹，我们可再去假山一探。”
爹爹看着我清冷的眸子，信任地点了点头。
午后的假山宁静寒冷，因无人踏足，私会的脚印依旧留在原处，没有任何变化。
“奇怪，难道凶手不回命案现场检查吗？”我无意嘟哝道。
“梓筱，这是何意？”爹爹听着我的话满腹疑问。
“爹爹，你有没有听说过凶手很喜欢事后回到案发现场，或为检视自己的成果而兴奋，或因遗漏细节而惴惴？总之，若凶手仍能接近现场，总是要回去看一看的。”我解释道。
爹爹捋着山羊胡思索:“你说的果然有几分道理，刑部也曾这样研究过犯罪凶手的心理。”
我微笑道:“其实我认为古井处并不是命案的第一现场，此处才是，但究竟是哪，我还没有找到。”
爹爹微显惊讶:“你是说凶手是在假山这里杀害阿霞再将尸体运去古井？”
我点了点头。
我们又走到脚印消失的矮桥处了，这桥年久失修，呈现灰黄色，本来在午时强烈日光的照射下并未注意，而此刻，昏暗的天色使矮桥的色泽看的更加清楚了，我仔细瞧了瞧，果然有一块隐蔽的区域呈出原本的白灰色来。
我立马去那白灰色处，一大片凌乱的枝杈落叶覆盖其下，我和爹爹合力将其掀开，终于露出一个斑驳的大石盖。
“爹爹，此处有入口。”我和爹爹眼神交汇。
我们沿着里面被落叶腐蚀的肮脏阶梯进入石洞，一路上有斑驳的暗红色血迹隐匿其中，一股子腥臭味猛烈传来，在这里我们发现了阿霞的头颅已生蛆，还有一个刻有血手印的消失的水桶。
只是找遍了也没找到那把行凶的匕首。
“难怪他要把水桶藏起来。”
一处平地上，血溅四方，显然这里才是杀害阿霞并割头的第一现场。
＊
回到花厅，管家急急忙忙来报：“大人，小姐，咱们府中没有与胡人来往的小厮，只有一个本身就是胡人的采买。”
果然如此，爹爹威严怒喝:“速速押来！”
管家汗如雨注：“老爷，这个小厮名叫胡莱，他一大早就出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
“什么，你是怎么办事的？”爹爹不满道。
我让爹爹稍安勿躁，思索片刻后对管家吩咐道：“带些人去此人习惯去的道观客房搜索，此刻一定在那！”
金仙观虽是皇家道观，但常供游人香客入观参拜，因此并无阻碍。
没多久刑部一群人便浩浩荡荡到了金仙观内部，将翡翠指认的那间客房围了起来，一进客房，众人便惊恐地瞪大了双眼，整个地面都被血水覆盖，恐惧传遍了全身。
可是胡人却早已没了踪影，而‘真正’的顾姨娘躺在了血泊中，又是背刻‘贱人’两个血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