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皇帝木然地看着萧婉儿,想要阻止却又动弹不得,最后颓然地摇了摇头:“你们不必再逼婉儿了,朕承认,一切都是朕做的!跟婉儿无关!”
此言一出,众臣吃惊不已,没想到他们的君王才是罪魁祸首,而他却一直都在贼喊捉贼。
李元突然冲出来:“不!父皇,是儿臣做的,你都是为了儿臣,一切都是儿臣做的!”
皇帝却并未看他一眼,转而威严地盯着殿下众人:“朕承认所有的一切血案都是朕主导的,但太子已经残废,两小儿不过总角,为了社稷稳定,朕相信你们会做出正确的选择的——那就是让元儿登基成为皇帝,朕可以退隐谢罪!”
昌王嘲讽道:“皇兄想的真是美妙,且不说皇兄做下的一切是否需要认罪,就是李元的身份也是不清不楚的,况且他也没有摆脱杀人嫌疑,大唐的江山怎可交给一个不明不白之人?”
皇帝气的猛烈咳嗽,萧婉儿却是眼中带光地看了昌王一眼,似乎下定了决心。
我道:“皇上对李元真是爱子情深,不过在前面的推理和铁证面前,李元对于血案是脱不了干系的,只不过是李元听命于皇上而已,这样一来,为何萧公主需要消失以及玉玺和凤印的出现,太子和皇后是如何出大明宫的?御榻的作用以及萧婉儿是如何运回大明宫的?便都能解释地通了,真相只有一个,那便是只有皇上在幕后操作,才能达成犯案的所有条件!”
“那么,证据呢?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路公公狗急跳墙。
“即便皇上方才不承认,证据也是明摆的!”我道。
“什么证据?”
“那就是龙涎香!”
“龙涎香?”
“据我所知,李元自打出生始便一直囚禁在翊坤宫地宫当中,除了与郭贵妃厮混外,很少与人接触,而他所用的一切都是皇帝提供的,皇帝将其作为太子培养,当然所用之香也是龙涎香,而郭贵妃也是备受宠爱,听闻郭贵妃极度奢靡,除了使用皇上御赐的龙涎香,一般禁止翊坤宫使用其他香料,那么,李元平时深居简出,能够接触的也只有龙涎香,因此身上也沾染了龙涎香的气味。”我道。
萧婉儿道:“的确如此,那日我被关在御榻内,就闻到了龙涎香的气味,果然是他!”
我道:“萧公主先不要轻易下结论,龙涎香的使用者还有许多,皇上就是一个,而还有一种不可忽略的香便是铁证了!”
“什么?”
“公主不是说还闻到了沉香的气味?而根据当场到梅花桩能够使用龙涎香的人排除来看,只有皇上,太子,昌王以及躲在暗处的李元四人,而昌王除了龙涎香便是杜若,这跟沉香是完全不同的可以排除,太子不喜用香,连龙涎香也很少使用可以排除,那么便只剩下皇上和李元了,方才说了李元的环境不可能接触到沉香,那么便只有皇帝身上会同时具有这两种气味了。”
“据说,皇上喜礼佛,崇尚道教,常常吃丹药,沉香则是必备之物,长年熏之,便跟龙涎香一样身上染上了沉香的气味,而在梅花桩皇上也是流连病榻,听闻帐中也是终日点着沉香醒神!因此,能同时具备这两种香味的人只能是皇帝,因此当时在御榻柜子外跟人说话的那个人只能是皇帝!”
皇帝冷笑:“没想到你竟然会根据一味香,推测出掳走婉儿的人是朕,女神童果然名不虚传!”
“那么皇上是承认了?”
皇帝继续冷笑:“梅花桩的血案你又怎么证明是朕做的呢?”
“当然可以,因为梅树的利器,是精钢制作,技术精良,手艺精湛,而每一颗梅树都需要大量的铁器,大唐铁器短缺,如此多的铁器除非是军中供应,而昌王暗中查出,御林军中实际使用武器跟账簿上记载相差三倍,那么另外两倍数量的铁器去了哪里?除非是用在了梅树上,并且梅花桩的老伯目睹,御林军常常深夜秘密来此,若不是皇上的授意,御林军为何要出入昌王的梅花桩?”
“再者,翊坤宫的地宫通往梅花桩的地宫也是不能动摇的铁证,在地宫守护的奴婢中随便抓一个都能问出他们听命于‘曌’字组织,而这个组织是皇上组织培养多年的强大后盾?”我道。
“哦?何以见得?”皇帝保持着最后的体面强自问道。
“因为真正的‘曌’字印章此刻就在皇上的身上!”
意识到这句话,皇帝此刻才真正地变了脸色:“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能在蓬莱殿耍鬼把戏的宫人怕是不多,除非是皇上授意?后来我又去问了当日值班的宫人,才发现有一个陪侍宫女已被灭口,早已扔进乱葬岗尸骨无存!而那个宫女那段时间受到了皇上的宠信,也许是想飞上枝头变凤凰,搏一把,才会接下了必死无疑的差事。”
皇帝继续冷笑。
“但是,臣女捡到的那枚‘曌’字印章是假的,虽然做工上乘,足以与真品相媲美,但它依然是假的,臣女仔细比较了案件中拾得的‘日’‘月’‘空’印章,咋看材料做工皆相似,但有一点致命的疏漏。”
“什么?”
众人皆屏息聆听。
我从怀中拿出那枚‘假曌’印章,在大殿的灯光下,它依然波光粼粼,跟真的没有任何差别。
突然,我用力一掷,将‘曌’字印章猛力砸在了地上,只听清脆一声响,印章摔个粉碎,骨碌碌不知滚到了哪里去?
“你!”皇帝瞪着我。
我道:“皇上不必着急,这只是假的罢了,真物就揣在皇上怀中,皇上何不拿出一看?真物是波斯钻石所制,是摔不碎的!而赝品使用的是仿真的碎钻,乍然看不出,但一摔就碎。”
“你是怎么知道它…在朕身上的?”
“很简单,因为皇上待会需要用它来发号施令,计划将整个极乐殿血洗一遍,不是吗?若是不带在身上,那还如何下命令呢?”
皇帝看向爹爹,苦笑道:“黄坚,你这个女儿可真是冰雪聪明啊!女神童的称号是朕当年赐的,没想到,朕有一天也会栽到她手里!”
黄坚跪倒:“臣不敢。”
皇帝颤巍巍地拿出了那枚金光闪闪的‘曌’字印章:“这便是了,你说得对,波斯的钻石是摔不碎的!”
“但现在朕的军队被昌王牵制,它也没什么用处了。”说罢皇帝将‘曌’字‘真章’随意地抛到了大殿上,众人的视线顿时紧张起来,不过它的确没碎,金灿灿地躺在地上,发出耀眼的光芒。
我上前一步:“皇上,臣女要问您几个问题?”
皇帝颓然点头,看了一眼萧婉儿:“你问吧,但问无妨!”
我道:“在此次梅花桩血案之前,梅花桩也颇多恐怖传闻,相信都是铁铮铮的事实,都不是空穴来风,既然昌王鉴于王皇后的劝告对梅花桩不闻不问,而皇上才是梅花桩实际的掌控者,那么血案必定也是皇上所为,皇上为何要这样做?”
皇帝笑了:“你认为朕为何要如此做呢?”
“臣女不知。”
皇帝道:“还有你不知的事?猜猜又如何!”
我道:“那臣女斗胆了,首先肯定是为了保护地宫的存在,维持‘曌’字组织,血案是为了让旁人避让不接触梅花桩,以掩盖地宫的事实。”
皇帝微笑。
“其次,朝野纷争激烈,皇上若是需要铲除异己了,那锋利诡异的梅树是最好的选择,就如此次一样,皇上只要提议去梅花桩赏梅,便能铲除一大部分人!”
“你倒是很敢说!”皇帝道:“猜的七七八八了。”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是为了婉儿!”皇帝道。
我倒吸一口气,皇帝果然是痴情种:“那么梦山的死就说得通了,皇上不惜自断臂膀来将嫌疑引向萧公主,就是为了断了萧公主的退路。”
皇帝道:“是朕执着了,十年前,朕便开始在梅花桩布局,连续制造血案传闻让旁人无法接触梅花桩,等时机成熟时,朕要跟婉儿双宿双栖,当然,还要先安顿好元儿!”
萧婉儿听闻此言,脸色苍白地不像活人。
我疑问:“可是就算皇上爱惨了萧公主,也不必拿太子和皇后开刀啊,还有两个小皇子,他们都是皇上的亲生骨肉,皇上何必如此残忍?”
皇帝突然情绪激动地咆哮起来:“你知道什么!太子并非朕的骨肉!还有那两个小畜生,都不是朕的血脉!”
啊!天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