催我醒来的不是竹林里的簌簌风声,而且后背的那一处伤口,我皱了皱眉头,想起被穷奇推倒的那片刻,便溜溜的睁开的眼睛,“你是谁…”
床头坐着的是个清秀的白衣公子,他手里端着碗黑糊糊的东西,“你又是谁?”
盈盈说,咱们姑娘家行走江湖,最忌道真名真姓,最应该的就是装柔弱说可怜,男人么不就爱吃这一套。
我捂着胸口咳了咳,低着头酝酿了半刻才挤出两滴眼泪:“如公子看到的一样,我是逃命出来的。家中人都被坏人杀害殆尽,如若不是我家小婢誓死保护,我哪有命活到现在…”
清秀的公子颦了颦眉,连忙伸出衣袖给我擦擦眼泪,“是哪些人敢在皇城底下犯事,他们又为何要杀你家人?”
“他们…”,这个公子问得也太仔细了,“我哪里知道,我只听见他们说要杀的人是我,家人们都是因保护我而无辜受难…”
“你一个女子,他们为何要杀你?”
我实在装不下去了,便擦干眼泪幽怨道:“大概是我这张脸生得貌美,惹哪家小姐妒忌罢。”,清秀公子黑了黑脸,又不觉喃喃了一句,“因为你这张脸…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飘零久。”
“飘零久?这哪像个姑娘家的名字,何为飘零?”
我紧盯着他,一字一句,“我亦飘零久,深恩负尽,死生师友。”
公子的瞳孔颤了颤,“以后你跟着我,不会再有人伤害你。”
我摸了摸满身大大小小的伤,“敢问公子名字?”
“白鹄,白鹄之志的白鹄。”
我心里抖了抖,若当真有白鹄之志,又为何要躲在这荒无人烟的山野。
“白公子的大恩,小女子无以为报,只…”
“等等!”,我的话还没说完,他紧张兮兮的将我打断,“断不用你以身相许,反正我也是孤身一人,以后你我兄妹相称相依为命。”
唔,原来他以为我是要以身相许,我要说的是,只等来世相报。不过倒是个可人儿,我接过这黑糊糊的药碗,刨开上层的浆糊,下面是熬得十分浓烈的汤药,“我看白公子的岁数较我要小些,不若以姐弟相称?”
“不行!”,他一掌拍在床头上,我听见小木床不争气的咯吱了一声,他紧锁着眉头,“除了姐弟什么关系都可…还是说,你不想住下了?”
这个公子的脾气变得也太快了。
“大哥,我错了。”
…………
白鹄住的这地方真真是十分隐秘,我除了知道这是在皇城底下,其余的一无所知,原本我从地宫逃出来时便乱了方向,如今更是东南不分。
前两日我伤口疼得厉害不能下床,总是他将药煎好端到跟前,那黑漆漆的简直不能入目,喝下一碗能恶心半日。我发誓到了第三日,我爬也要爬到药炉前,再不能让他染指我的药。
然,等到第三日我勉强能下床了,终于能自各儿给自各煎药,三碗煮一药,沉淀后过滤加蜜糖红枣再凉,白鹄说我把苦嘴的汤药喝成了人间美味。
我切了一声,他哪知道这其中的乐趣。
他去屋中收罗了一阵,出门时腰间别着钱袋,手里捧着一套旧巴巴衣裳,“你身上的伤口差不多结痂了,热水在锅里温着,你自己打了去洗洗吧。这件是我以前穿的衣裳,比现在穿的要小些,你先将就着穿。”
我低头闻了闻,唔…利索的将衣服接了过来,“你要去哪儿?”
“你脖子上有些烧伤,我去城内给你买些治烧伤的药。”
火辣辣的疼过去,身上的这些小烧伤我并未放在心上,不过我也不能埋汰了他的好心。
“大哥,我想吃五香卤肘子。”
他点了点头。
“还想吃削片儿的龙利鱼。”
他看了我一眼。
“还有辣子鸡,特辣的那种!”
“你这是病人该有的态度么!”
“对了,听说玉佛苑里的茶点饮品是大秦一绝,你也捎些回来罢,我整日喝药都快喝成苦瓜脸了…”,连撒娇卖萌都用上了,为了吃,这点颜面算什么。
“哎呀…”,白鹄点了点我的眉心,“我不在的时候你不准乱跑,若是让贼家找到了我可管不住你的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