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偏偏倒倒回宣勤殿时,阿槐正打着哈欠守在门前,见我从外回来,模样有些疲倦,她连忙过来将我扶着:“姑娘,你这是…一夜都待在外头么?”
我偏了偏头,隐约觉得脑仁有些疼,浑身没多大的力气,几乎所有的重量都压在了阿槐身上:“阿槐,皇上今日早晨回来了么?”
“没有,阿槐一早就守在门口,未见皇上回来,大约还在宣勤殿忙着,姑娘你这是怎么了…”,阿槐摸了摸我的额头。
“他昨夜,确实有些忙…”
心中涌出些恶心感,眼前也有些眩晕模糊,我捂住胸口吞了口气,想着岁数大了身体不济,吹个一夜冷风也能到晕眩的地步了。
“姑娘!姑娘!”
我有些想念落摇的日子。
醒来时盯着花帐,我这样想。
“塔塔,你醒了?”,身侧之人棱着眉模样忧愁,他昨夜一夜未睡,眼角间都带着倦意,“你昨夜去了哪里,怎会闹了高烧。”
他接过阿槐递过来的药碗,一边碎碎念到,“来,先将药喝了,有些苦,喝了再吃颗糖。”
“穷奇…”,开口才觉喉咙干得厉害,但心中的不畅感已经消失,留余的是昨夜的情绪,“我想出宫看看…”
穷奇大概想不明白我为何会在这时提出宫,但也只是吹了吹汤药,“好,等你病好了,我就让西佣带你出宫散心。”
“穷奇,我来祁阳前你不是这样说的,你说你会亲自带着我和蒲儿去祁阳城看热闹,会带我去听戏…”,我挣扎的说着,不知是祈求还是质问,无论是哪种,都显得有些卑微。
“塔塔…”,他摸了摸我的头发,“这段时间我有要事在身,无法带你出宫。等过了这段时间,你想去哪儿我都带你去好不好…”
“要等多久?”
他并未回我的话,眼神有些躲闪,想来他说的时间,是要等将害凤里栖的一干人捉尽才是。
“最先带你回祁阳时我便有些担心,怕你不适应这里的天气会影响身体。哪想气候没奈何你,夜风倒将你吹病倒了。昨夜我不在你身旁,你去了哪里?”
我喝药时便想着措辞,总不能说我昨夜与你一窗之隔,看着你思念那亡故的妻子。“穷奇,那你昨夜去了哪里…”
他并为多疑,答得十分顺口,“昨夜在前殿忙得太晚,怕回来吵着你休息,便宿在了前殿。”
“是吗。”,我将药碗扔下地,因为动作轻,并为摔成碎片,只在地上滚了几圈,然后停了下来。
殿内有些安静,穷奇怔了一会儿,叹气将药碗捡了起来,“生病了脾气也大了,真是胡闹。”
我躺下身去,将云被盖在头上,穷奇扯了扯被子,因为被我抓得紧,便败下阵来,“喝完药就好好休息,前殿还有事我先过去,晚点再来陪你吃饭,这两天不要出门,免得受了风病情加重。”
我并未搭话,只听见他脚步声渐离,吩咐着阿槐:“稍后叫女医再来看看确保塔塔的烧退了下去。昨夜你失职,害姑娘生了病,朕暂且不怪罪你,若你再看不好姑娘,那便新罪旧罪一块罚。”
阿槐唯唯诺诺:“是。奴婢知罪。”
穷奇离开后,我便从云被里钻了出来,阿槐端了些果羹过来,我有些自责:“阿槐,对不起,都是因为我…”
阿槐摇摇头,“姑娘你不要这么想,皇上他只是嘴上说说,很少真正责罚我们这些下人。而且照顾姑娘本来就是阿槐的职责,因为奴婢照顾不周,才使娘娘生病卧床,你说这话,可折煞阿槐了…”
我笑了笑,阿槐是个很单纯的姑娘,“听她们说,你是这宫里唯一成了亲的姑姑,你的夫君可是在前殿当差?”
“这些事都让姑娘知道了…”,阿槐含羞笑了笑,一边喂着我吃果羹一边应到,“是,原本我与他是离宫在外的,前些日子收到北海的消息,说皇上带回来一个姑娘,要我进宫做事照顾她。皇上能对阿槐如此放心,这是我从未想过的,所以阿槐万不能辜负这份信任。”
“你既已成了亲,就该和你夫君好好在宫外生活,虽说穷奇待你们二人不错,可宫里规矩多,限制大,哪有在宫外一家和乐来得自在。”,我虽嘴上这样说,心里却多了份感激。
“若只是皇上的意思,我与他也不会再回宫的,只不过我们二人当年承了皇后娘娘的救命之恩…”
我微微抬起头,阿槐连忙闭嘴,“承了皇后娘娘的恩情,所以是还在我身上吗!”,方才积攒的一点感激,在听过这话后化作一腔怒火,“我塔塔何时要承别人的恩情了,你若是想报恩便去找她报,我不要你报这恩!”
“姑娘…不是…”
“你出去!”
她从未见过我生气,被吓得滞在原地,正在愤怒的尖头,我想将她从我眼前推出去,却不想这力道大了些,将她推出去数远,因为玉碗先落地成碎,她扑倒时,手肘便膈在了上头,划破宫衣鲜血横流。
阿槐不知是害怕还是疼,忽的便哭了出来。
“阿槐!阿槐!”,我掀开云被赤脚去查看,“来人,快去叫女医,快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