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鲠在喉，陈否沉了沉气：“是，我让他走的。”
梁枝叶一时间道不出，她这么做是对是错，脑子乱到无法正常运转，浑身僵住，唯有嘴唇在不断发颤。
“阿枝，对不起，我……”
“没事，我没事。”
嘴里吐着没事，眼泪却如断线珠帘，止不住的往下流，她张动着嘴试图发声。
陈否看得心痛，一把伸手抱住了她：“你要是怪我，就怪我吧！”
梁枝怎么能怪她，又有什么理由怪她，只恨蒋词不肯放过自己。
她沉痛的闭上眼，泪水流进陈否肩膀的衣服里，浸湿一大片，喉咙里是无尽的哽咽声。
……
蒋词不肯放手，付政霖并未打算对蒋家做什么，他对此表现得无动于衷，淡定又从容。
“付总，蒋少那边我已经安排好了。”
蒋世城被杜仲带去东苑见付政霖，隔着门缝，他没进去，蒋世城的精神状态比之前好许多，起码脸上有明显的血色。
他咬唇，又松开，表现得特别紧张。
杜仲站在付政霖身后，默默无声，直到前头的人伸手去推门，他跟上去：“付总，我来。”
拉到门把手的那一刻，付政霖的手指都在微微发颤，眼底一片阴郁。
见状，杜仲没敢拉开，手收了回去：“付总？你没事吧？”
一闪而逝的隐忍从付政霖脸上掠过，他提起口气：“我没事，开吧！”
这道门开了，就彻底代表着他跟蒋世城的关系情谊走到了尽头。
“世城。”
门拉开，付政霖走进去，听到动静，原本端端正正坐在椅子上的蒋世城忽然扭头，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交汇。
“来了？”
再见时，蒋世城没了那股稚气，眼睛里散发着的都是勇敢与责任。
这些经历于他而言，是彻底的一次脱胎换骨。
“想吃什么？”付政霖坐下：“今天我请你吃。”
“姑父跟姑姑没跟你一块来吗？”
蒋世城看了看他身后，只有杜仲的身影，再无第三人，杜仲找他时，说的是来见蒋贤清的，眸子里悄无声息浮现复杂。
“世城，今天是我想见你。”
蒋世城楞了下，缓过神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确实有点事。”付政霖蠕动唇瓣，迟疑片刻才吐声道：“梁枝母亲出车祸了，是舅舅干的。”
话音落下，空间陷入一片死般的沉寂，蒋世城双目迷茫无措，他张动着嘴说不出话，粗重急促的呼吸不断冒出。
他把脸埋下去，藏在两只手臂之间。
从付政霖的角度看，只能看到他的一头乌黑发亮的短发。
杜仲端了杯水，放在蒋世城胳膊旁边：“蒋少，喝口水。”
蒋世城心脏开始抽痛，那种痛感特别的熟悉，他使劲的呼吸，尽量让自己能够保持平稳，不至于直接心梗晕过去。
付政霖看到他握紧成拳的手指，骨节都是森白的，十分骇人。
他伸过去，掌心圈住他的手：“冷静点。”
“真的吗？”
一道沉沉的嗓音吐出，蒋世城的口吻压抑又崩溃：“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就是为了帮我出这口气吗？”
拳头一下下砸在桌面上，发出沉闷而响的声音：“从小到大，他只会让我做什么，从不问过我想要什么。”
“杜仲。”
付政霖喊声。
杜仲近身，从蒋世城口袋里掏出一个哮喘喷雾剂，他掰正人的身姿：“蒋少，你先平静一下心情，别激动。”
蒋世城已经明显出现了哮喘的情况，脸色很不对。
付政霖对着他嘴里喷了几下，人的情绪才有所收敛，蒋世城歪歪斜斜半坐在椅子上，身子在往下垮，好在呼吸逐渐正常。
这一刻，他有些退缩，甚至后悔来找人。
揭开真相等同于再一次让蒋世城受到重创。
但付政霖没有其他的选择，亲情跟爱情，总要牺牲一个的。
他最终选择了保全梁枝，用这样的方式惩罚折磨蒋词。
蒋世城手指软软扶住椅子，眼睛无力又悲伤，唇瓣轻启，发声很微弱：“我要见他，见他……”
即便他已经用尽浑身气力，声音依旧是轻如蚊鸣般。
“世城，我会让你见到他的，他马上就……”
“嘭”地一声巨响，门板被人撞开，准确的说是直接一脚踹开的，两个保镖让道，蒋词走进门，第一眼看到的人就是付政霖。
他手扶着蒋世城。
蒋词后槽牙都要咬碎了，扭了下头：“去吧少爷接过来。”
保镖领命上前，对付政霖这个自己人还是很客气的：“付总，麻烦让把手。”
蒋世城已经软得动不了。
杜仲拦在保镖身前，被径直结实的挨下一拳，对方打得特别狠，他感觉下巴都要脱臼般：“嘶，蒋总下手这么狠？”
蒋词隔空与付政霖对视着，唇瓣绷得绯紧。
他也不说话，只是目光阴狠的看着他。
付政霖把蒋世城扶正，看向杜仲：“这一拳怕是牙都要掉了吧？”
话听似说给杜仲听的，可旁人都看得懂，这是在怪罪蒋词手不留情，太过狠毒。
毕竟是舅甥之间。
“政霖，你为何要把他带到这来？”
付政霖身高腿长，站在几个一米八几的大高个面前，气场都毫不输人，他冷冷一笑：“舅舅何必跟我明知故问呢？你知道我为何。”
蒋词眼都要溢出血泪来：“一个女人，哪值得你这样？”
“值不值得，我自己心里清楚。”
至从梁枝喝醉哭着给他打那个电话，付政霖摸着良心认为，他不能放弃她，更不能丢下她不管不顾。
这一切的源头都是蒋词。
“既然世城人好好的，你又为什么非拿捏她不肯放，闹得大家都这么不愉快呢？”付政霖道。
杜仲站在一旁，猛吞了几口水，嘴里全都是血腥气，浓烈得咽不下喉咙。
“看来是真的没得谈了？”
蒋词眸子眯紧，一股危险绷裂而出。
“有没有得谈，这不是看您吗？”付政霖原封不动的把话还回去。
他离蒋世城最近，想要拿捏蒋词，控制住蒋世城就行，即便于心不忍，但他不得不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