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得不说，于河戳中了我的痛处，一个人小时候的经历的的确确是会影响到他的一生，不过他有一点说出了，我看过心理医生，每一个人都曾经劝我看开些，但是我从来没有理会过，没有人体会过我的痛苦，又有什么资格让我看开呢？
“这不一样。”我说道，眨眨眼装出一副眼里进沙子的表情，揉了揉刚刚冒出眼眶的泪水，我不能让于河看到我在哭，正因为他是我最好的兄弟，所以我才不能在他的面前流下泪水。
“这有什么不一样，我不知道上一代发生了什么，但是有一点我知道，上一代有他们自己的苦衷，这就是我爷爷拼了命的跟我老爸撇清关系，五年了，五年时间，我爸妈没有回过家，除夕就只有一个电话。他们拼了命的想要后辈们远离这一行，但是谁又能想到，金家搞出来这种事情，所以才会让我们插手。世袭的土耗子，活着不易，但是活着也容易，放手容易，收手不易。”
于河拍着自己的胸口，这是他第一次对我说出自己心里的话，我现在才知道他平时嘻嘻哈哈的表面真的就是装出来的，他的压力要比我大得多，他知道自己如这一行太深了已经收不了手，收手可并不容易，外人不会知道他经历了什么，但是外八行里面的人太邪性，太没有人性，金盆洗手的人虽然不会下墓，但是却有着数不胜数的情报和经验，这就像是一座宝藏，谁得到了谁就是一辈子吃喝不愁。
我哽咽一声，看着地雷壳里面冒出来的幽幽水气，这火虽然看上去柔弱，但是没想到热量这么大。我故意把话题扯开，问道：“你什么时候入这一行的，我怎么从来没有听你说过啊。”
“嗨，你这个话题扯远了。”于河说道，但是还是说了出来：“你猜猜，我保证你猜不到。”
“大一？”我说道，抬起头看向他。
于河摇摇头，说道：“还要早几年，高一，准确的说是高一的寒假。下的第一个墓是一个宋墓，但是那个地宫很小，估计也就是两室一厅，但是里面有一个白毛粽子。爷爷打出来盗洞之后就让我一个人下去，给了我一个打火机，一把开山刀和一个黑驴蹄子。他在我的腰上系了一根绳子，让我一个人进去，说是遇到危险的时候就拉一下绳子，他就会把我拽出来，但是在上面的还有猫爹。”
“后来呢？”我问道，饶有兴致的看着他，他的故事的的确确是勾起了我的兴趣，让我有想要停下去的欲望。
“后来啊，我就把棺材撬开了，但是没想到里面的东西起尸了，冲着我就扑了过来，我当时吓坏了，一直在大叫，躲在角落里面拼命的拉绳子，结果却发现绳子被人砍断了，根本就叫不来救援。眼看着粽子扑过来总不能等死吧，就拿着开山刀跟他对砍，那个时候才知道粽子表面的那一层红筋真的非常结实，看不懂，我就一直围着棺材跑，后来想办法把他放倒在了地上，往嘴里塞了一个黑驴蹄子。”
于河说的非常轻描淡写，根本就没有那种曲折的剧情，但是我知道他当时一定经历了最绝望的时刻，但是他走了过来，而且还干掉了粽子。
于河轻轻嗓子，接着说道：“我把棺材里面的陪葬品都装在了背包里面，背出来之后才知道爷爷和猫爹就在盗洞里面，就是他们砍断的绳子，而且听到了我的喊叫却没有救我。”于河说到这里，依旧会轻描淡写的表情。我心里清楚，他当时一定是被吓得不轻，而且看到于家老爷子跟猫爹的时候非常愤怒，估计自己的世界观都要崩塌了。
我没打算问下去，我知道他的性子，也知道于家爷爷的性子，这两个人有他们自己的选择，有他们自己的活法。
“那你呢，你小子不显山不露水的，谁能想到你在东北的时候就下过墓。说一说，要不然我们两个坐在这里等与煮好也是一种煎熬。”于河说道，晃了晃地雷壳，让它的受热均匀一些。
想起来在东北第一次下墓的时候，确实是没有像于河一样惊险，那时候的我是有护驾的，三个伙计跟着我，都是老手，所以我一直都是一种观光的角色。
“就是大学的时候，你也知道我的消费能力，但是二叔不让我在大学里面谈恋爱，给的钱就够我一个人花的，而且一个月一个月的给我打钱，还嘱咐东北的陆家不许接济我。当时我总不能半个多月都啃馒头吧，死在没办法了，就找那个叔叔借钱……”
我说到这里抬头看了一眼于河，见他在细细听着，就接着说道：“我一直都知道他们是干什么的，但是还是要装出来我不知道的样子，就跟我也知道家里是跟什么的还要装出来一个他们瞒的非常好的样子。”
“然后你就半推半就的下墓了？”于河接着我的话头说道。
我一拍手，反驳道：“那样就露馅儿了，他就告诉我有一个赚钱的好办法，就让我跟着他去，就是五一劳动节那几天，放了三天假嘛，我就跟着他们去了。结果就到了一个深山里面，到了之后告诉我是倒斗，我还没有来得及做出来一个害怕的表情，那个叔叔就说我知道你了解家里是干什么的，就一句话，下不下去。”
我咳嗽一声，接着说道：“我一想他都猜到了还装什么大尾巴狼啊，就下去了，当时他特地让三个伙计跟着我，他带着一堆人在前面请场子。我就是一个观摩的，等到了主墓室，我从里面摸出来一件饭含。出来之后就把饭含卖了，他们帮着卖的。当时卖了三万多。那个时候可是大钱啊，瞬间就是觉得自己像一个暴发户一样，看见什么买什么，电脑和外设都买的顶配，就这些东西花光了一半。我现在想想，当时真是不知道草率。”
于河摸了摸下巴，缓缓说道：“你知道我第一次摸出来的东西怎么样了嘛，全部都让猫爹换成钱捐了，就是镇上的那一家养老院，还是匿名捐的，我就得到了一个手机。墩子帮忙挑的，那孙子就笃信功能机好用，结果就给我买了一个诺基亚全键盘。”
于河说道这里抹了一把自己的脸，感慨道：“你说就算是买全键盘，你给我买一个黑莓多好啊。”
我噗嗤一笑，有些忍不住了，墩子和猫爹还真办得出来这件事情。当年墩子带我出去逛街，我看上了一个游戏机，原本是一个Xbox，结果被他简化成了一个小霸王，当时的理由非常正式，说是这个能玩魂斗罗，他还能陪我一块玩儿。
这个时候，地雷壳里面的水已经开了，滚滚的沸水在蒸腾，里面的鱼都非常小，所以不能煮太长的时间，水开了肉应该已经输了。我拿着手枪和弹匣把地雷壳架下来，用自己的腰带把鱼挑了出来。我又把水放了上去，往里面放了几条鱼。
我跟于河立即捡起还冒着热气的鱼放在嘴里，虽然烫，但是有肉吃的感觉非常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