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来人——”破了羊水,腹痛难忍的凤千帆艰难地呼唤着。
一袭凤尾裙从门外走了进来,缓缓走到床前。
凤千帆看着来人,心情复杂。这个有着一双凤眼的女人是自己的嫡姐凤千染,只年长自己两岁。在将军府里,人人都说嫡姐凤千染是天定的凤命,终将成为一代帝后。
“姐,我要生了,为我寻稳婆来。”头发被汗水打湿的凤千帆请求道。
身穿华美锦服的凤千染双手抱在胸前,无比痛恨地蔑视着躺在床上的凤千帆。
“你这庶出的妖女,为什么全天下的男人都以你马首是瞻?你为什么要派黎王他去攻打西凡国?我明明知道黎王爱着你,但在人前,我要装作幸福的样子,有谁怜惜我的痛?”
“姐,我没有想到会是这个样子。”凤千帆忍受着剧痛说道。
身下潮湿一片,凤千帆从被子里将手抽出,手掌上满是鲜血。
“我,我要生了——”凤千帆祈求地望着凤千染,期冀着凤千染能帮助自己将胎儿挽出。
一声嗤笑从凤千染的牙齿缝隙里喷了出来,长长的护甲朝凤千帆伸来。
“姐,你要做什么?”凤千帆看着眼露凶光的嫡姐凤千染,吃惊道。
“帮你接生啊。”凤千染狰狞地阴笑道。
就在那十根长长的护甲要刺入凤千帆的腹部时,冷宫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就在那脚步要踏入房间时,锦衣华服的凤千染猛然举手朝自己的脸颊划去。
数道红色的划痕出现在脸颊上,鲜红的血珠从划痕处汩汩而出。
一个身穿金黄色锦袍的俊朗男子几步冲了过来,将即将跌倒在地的凤千染搀扶住。
“贱人!”一把寒血宝剑被那男子飞快地从身后抽出,剑尖直指躺在床上大汗淋漓的凤千帆。
“陛下,臣妾挨打不要紧,她已经临盆,陛下快命稳婆来接生啊。毕竟她腹中的孩子是她和您在长河之战中怀上的。”凤千染哭泣道。
“长河之战”四个字似乎触动了这个俊朗男子的某根神经。
“长河之战?好一个长河之战。”俊朗男子抓起宝剑,朝凤千帆的腹部狠狠扎去。
在宝剑即将穿入凤千帆腹部的时候,气息微弱的凤千帆用沾满鲜血的手指向自己的下面,气息微弱地说道:“他,他,他是你的孩子——”
俊朗男子正是大原国刚刚登基两年的新帝慕容复。
慕容复手握宝剑,瞪着两只睁得圆圆的眼睛,异常痛苦地望着凤千帆两腿之间的那个浑身血迹的小小婴孩,那个缓慢地挥舞着小手的小小婴孩。
忽然,一道寒光闪过。
小小婴孩和凤千帆之间联系的那根脐带被寒血宝剑斩断。
小小婴孩被慕容复用手托举起来。
“陛下,让我抱抱我们的孩子——”面色苍白的凤千帆艰难地说道。
“我们的孩子?”慕容复声音怪异地重复着这样一句简单的话。
寒血宝剑突然落下,直穿凤千帆的腹部。鲜血似喷泉一样喷涌出来。
被慕容复托举在手中的小小婴孩拼命挥动着小手,哇哇大哭起来。
“因为你的光芒,我被世人认为是无用的皇帝,因为你的战功,因为你的政绩,我成了那个毫无建树的傀儡皇帝。
只要你多活一天,我就要多伪装多承受一天。只有你死,我才能成为大原国真正的帝王之君,我才能让世人见识我慕容复的真正才干,史书才会公正地书写下我慕容复的名字。”慕容复恨恨地咬牙切齿地说道。
泪水涔涔的凤千帆哀痛地望着被慕容复高高托举的小小婴孩,哭道:“看在他是你的骨血的份上,善待他——”
“骨血?”慕容复冷冷地笑了,这笑这样残忍,仿佛是冬雪之夜,从茫茫大山里走出的野狼的嗜血之笑。
身穿锦衣华服的凤千染意味深长地说道:“陛下,毕竟这孩子是长河之战时怀上的,不管他是不是那西凡国太子独孤宏的孩子,不管他是不是黎王的孩子,他都是一条命啊。不如由臣妾将其养大。”
心在滴血的凤千帆绝望地望着凤千染,身为名将亲女,大原国第一女帅,大原国一代帝后的她难以相信在最后的关头,自己的嫡姐会再次提起“长河之战”,狠辣地在自己的心口上插上最后一刀。
果然,如凤千染所期冀的,慕容复一字一顿地说道:“不,可,能——”
话音刚落,小小婴孩被慕容复狠狠摔向冷宫殿内的廊柱。
“噗——”鲜血飞溅。
凤千帆睁大了双眸,震惊地望着远处那个从廊柱上部摔落在地上的小小婴孩的尸体。
忽然,这个浴血奋战,枪挑数国大将,为大原国开疆辟土的一代帝后发出撕心裂肺地大喊。
“啊——”
这声母亲的哀嚎久久地萦绕在大原国宫殿上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