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王董老道的经验，立刻就发现了林娜表情里的变化，于是他倒不再着急。其实王董的心里也有自己的盘算，能吸引到林娜的注意力，今天吃饭的目的也就达到了。如果没有得到林娜进一步的承诺，他并不愿意把太多细节现在就透露给林娜。
他的顾虑有两个，一是，林娜目前怎么说也算是一个国际知名企业中国区的一把手，她会不会来一家新企业，一切重头来过，还很难说。第二，这个行业实在很小，他不希望新公司还没扯起大旗，就已经成为众矢之的。
所以王董转换了话题，用半开玩笑的口气跟林娜说：“小林，听说你们H公司前一段和机械协会弄得不太愉快啊？这会不会是你的第一个观点的重要理据啊？哈哈。”
王董的这句话可谓是触动了林娜的心事。那天他们从协会出来，林娜就知道，这种事情过不了多久，H公司就会变成整个行业的笑柄，协会自己会宣传自己的大获全胜自然是可以想象的。眼看着到手的合同没签上，M公司也不会保持沉默，至于他们是怎么在行业里传话的，林娜没有关心过，今天听王董提起，倒是勾起了林娜的好奇心。
于是林娜问道：“呵呵，不知道王董听说了什么呢？”
还没等王董答话，老杜已经插进来来说：“协会嘛，无非是往自己脸上贴金，体现自己的重要性呗，顺便给你也上点眼药，说你年轻气盛，以后有吃亏的时候。协会的梁姐还给我打了电话呢，说特别缅怀我们当初合作无间的日子，说你上任后，就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了等等。”
林娜心里暗想，你老杜吹牛也不打打草稿，协会往自己脸上贴金，那是有的。可是给你打电话缅怀你们的合作？你在位的时候，又不是没坑过协会，有一次还把我推出去做炮灰。不过想是这么想，这些话在场面上却不能说。
所以林娜笑了一笑并没有接老杜的话，而是转向王董像是在开玩笑似地说：“王董，像我这种年轻气盛的，您敢用吗？哈哈。”
王董也笑了说道：“年轻气盛的确是不容易用啊，可是我更怕不愿意承担责任，连脾气都没有的人呢。那句话怎说来着？这世界终将属于你们。到时候是看你们能不能容下我们这些老人家，而不是看我们敢不敢用你们啊。”
一桌的人都笑了，林娜从心底里对王董有了好感，虽然说对于王董这个合资公司的详细计划，她还不清楚，但是她明白一个公司最重要的是掌舵人，而现在林娜对王董这个掌舵人又多了一分信赖。
一直到这场非正式的面试结束，老杜几次想确认林娜意向的话头都被王董或者赵总给截住了。不过王董和赵总看似不经意的聊天却都是在有意无意地了解林娜的实力，而林娜也借着这个机会讨教了好多她在平时工作中的困惑。
那天晚上回到家里，林娜还异常兴奋，她在脑子里不停地思考着这个新的机会。正在这个时候，林娜的微信跳出了通知，是李凡发信息来问她爸爸的情况。林娜想了一想，就给李凡拨了一个电话，关于这个新的机会林娜想听听李凡的意见。
“李凡，我爸爸现在的情况还可以，在家休养，医生说等恢复一下，再去复诊商量下一步的治疗方案呢。谢谢你一直那么关心啊。”听到李凡的声音，林娜先说了爸爸的情况。
“那就行，去复诊的时候有什么需要，随时找我啊，我不在海市也没有关系，我会让我妈帮忙安排的，别跟我客气。”李凡听上去情绪不错。
“李凡，你现在有空吗？其实我有件事想听听你的意见。”林娜试探着问。
“我有空啊，你说，啥事？”李凡听上去更兴奋了。
“是这样的，我今天和行业里的一个前辈吃饭，他有一个和美国人合资的计划，想让我去新公司主管全球除了美洲以外的业务。机会听上去非常诱人，不过你也知道，我在现在的公司升职没多久，D国人也挺看重我的......”说到这里林娜犹豫了一下。
“所以你拿不准主意？”听林娜顿了一下，李凡便接着林娜的话问她。
“是啊，其实人家也没说肯定要我去，今天就是很初步的交换了一下意向，不过我心里还是挺矛盾的，也不知道下一步是不是应该去争取这个机会。”林娜回答李凡道。
“嗯......林娜，虽然你说的这个机会具体我也不太了解，你们这个行业我也不熟悉，但是根据我的经验，一件事假如你还有犹豫，最好就不要急着做决定，事缓则圆，给自己充分考虑的时间吧。”李凡说。
李凡的一盆冷水让林娜冷静了一些，她沉默了一下。电话那头的李凡见林娜没有回复，怕自己说错了什么话，连忙说：“喂，林娜，你听见吗？怎么啦？你觉得我说得不对？”
“没有，没有。”林娜回复说。“我只是在思考你说的话。”
“哦。”李凡吁了一口气说：“其实，我的意思是这样的，通常一个新的机会会让你动心，那肯定有非常吸引你的地方，一个人在刚刚看到这些吸引自己的条件的时候，难免会忽略这个机会也许存在的一些问题。所以要沉淀一段时间，你才能把这个机会看得比较全面，到时候再做决定也许更合适些。你觉得呢？”李凡补充说。
虽然李凡看不见，但是电话这头林娜认真地点了点头。她想了一想对李凡说：“我觉得你说得很有道理，今天我遇到一个不仅有远见还有卓识的老板，所以我可能兴奋过了头，谢谢你提醒我。我会仔细考虑的。”
听见林娜对自己的认同，李凡的情绪更高亢了对着话筒说：“林娜，我们之间不用那么客气啊，我随时欢迎你来咨询、聊天。嘿嘿。”
林娜也笑了说：“好啊，到时候你可别嫌我烦。今天也不早了，要不先这样？我挂了？”
“好，那你早点休息，拜拜。”李凡心满意足地挂上了电话。
电话这头的林娜被李凡的一番话说得更睡不着了，是啊！王董肯定是个好老板，可是自己怎么把夹在中间的老杜忘了呢？老杜现在是在敏感的保密期，需要有人为他开疆辟土，不过要不了一年他的保密期过了呢？到时候他会以什么身份进入新公司？如果他再一次成为自己的老板，那自己的很多理想是不是还是不能实现？想到这里，林娜兴奋的情绪彻底平静了下来。她觉得李凡说得很有道理，目前还是要以巩固自己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H公司的形势为主。
想到这里，那件从京城回来就一直压在她心头的关于季阳猜测公司内部有人向竞争对手泄漏机密的事情又浮出了脑海，林娜决定要找个机会和孙西聊一聊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