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你们的竞争对手已经和协会接触很久了吧？这就是为什么当初协会已经和你们谈定了续约条件后，突然又改变主意要增加回佣比例吧？”
“嗯，M公司应该是今年年初的时候和协会谈的。”林娜说。
“那当时你许诺协会会帮他们多争取2%的回佣，但是并没有马上和他们续约的时候，协会怎么没有像现在这样强硬呢？等了好几个月才放出要和M公司签约的消息吓唬你们D国人呢？”季阳问。
“我估计应该是协会把我们公司给他们的条件告诉M公司了，并且要求M公司给他们一个不少于这个数字的保底数，那个数字挺大的，所以M公司花了点时间审批吧？”林娜分析说。
“不可能的。”季阳断然否定了林娜的说法。“林娜，你看啊，假如目前跟协会结算的具体数字是协会方面告诉M公司的话，M公司是不可能相信的，有谁能保证协会说的这个数字不是虚报的？不是狮子大开口？”季阳给林娜分析道。
林娜认真地听着，不由得点了点头。“那你的意思是，M公司从别的渠道打听到协会跟我们结算的数字？”林娜像是在跟季阳说，又好像是在自言自语地说道。然后又摇了摇头说：“不可能啊，这个数字只有我们中国公司的管理层知道，M公司不可能打听到的啊。”
“这就是我说的奇怪的地方。”季阳意味深长地看着林娜。“林娜你那么聪明，还没有发现这里面的问题吗？”
林娜愣了，季阳说的这个角度，林娜倒是真的没有考虑过。现在想起来，确实像季阳说的那样，M公司到底是如何知道自己公司和协会结算的具体数字的呢？难道是公司内部有人跟M公司通风报信？可是为什么呢？M公司拿到和协会的合同，对H公司管理层来说并没有利益啊。
想到这里林娜忍不住问季阳道：“你的意思我明白，是我们内部的人把敏感信息透露给竞争对手了，可是为什么要那么做呢？难道M公司贿赂了我们管理层的成员？”
“利益不一定是金钱上的啊。”季阳继续引到林娜说：“林娜，你今年才35岁，就已经做到这家公司中国区联合总经理的位置了，你不觉得有人会嫉妒吗？如果利用你和协会续约失败的事情做文章，让你难堪，甚至坐不住这个联合总经理的位置，难道不是非常充分的理由吗？”
林娜这次彻底地沉默了，她觉得季阳说得很有道理，而且一个名字在自己的脑海里浮现了出来。她想起了自己刚上任的时候，孙西分析老胡是如何挑拨汽车工程学会的沈会长的事情。
一直到服务员端来主菜的时候，林娜的沉思才被打破。她自嘲地说道：“要说，同样在红旗下长大的，我的政治敏感度怎么就那么低呢？看来我是真的不适合当官的啦。”
季阳呵呵地笑了一下说：“也不能这么说，其实道法自然，为人处事的最高境界应该是问心无愧地做真实的自己。不过呢，林娜，我还是要提醒你一下，害人之心不可有，你也没有。可是防人之心不可无啊。不然就不是单纯，而是单蠢了。”
“呵呵呵......”林娜苦笑了一下说道：“年纪小的时候一心想升职，现在倒好，职位越做越高，却越来越不快乐。还不如以前做个小sales无忧无虑呢。”
“有人说，成长的过程就是快乐越来越少的过程。其实还挺有道理的。不过也要看你自己怎么看待快乐了。在不单纯的世界里，不仅出淤泥而不染，还要不断成长，也是很有意义的啊，对不对？”季阳宽慰林娜道。
季阳的这句话又触动了林娜的神经，林娜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道：“真的吗？我最近老觉得找不到人生的意义。职位和收入都高了，可是生存的环境也越来越复杂，成天防来防去的，真累。我爸爸的一场病，更让我怀疑努力工作的意义。真的，我现在看来光鲜，实际上拥有的一切都那么脆弱。就像我们的关系，转眼间就没了。”
话一出口，林娜又觉得特别尴尬只能又补充说：“呃......你别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觉得你突然就回了京城，还结了婚，挺出乎意料的。”
季阳也尴尬地冲着林娜笑了笑说：“世事还真的挺难预料的。”
一场偶遇终于在京城已经叶落缤纷的季节里给两个人的心中都画上了一个句号。林娜觉得这场偶遇是老天给了她一个答案，让她不会再在猜测和期待中迷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