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快走吧，我们要锁门了，明天再来吧。”就在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殡仪馆的工作人员走了进来说道。
他们在殡仪馆工作，见得最多的就是这种歇斯底里，所以早就习以为常了。
“我不走，我要陪着我老公，他一个人在这个鬼地方会害怕的，我要在这里陪着他，你们都不要管我，我干脆跟老慕一起死了算了。”林天华重新跑到了尸柜那里，哭的满脸鼻涕眼泪。
慕凌歌的眼睛微微眯了一下。
跟慕刚生过了这么多年了，应该也是真情流露吧。
她转过身去，没有多看一眼：“你留在这里也行，我爸大概也有话对你说，我们就不陪着你了，南城，我们走吧。”
她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的时候，显得很是冷漠。
林天华虽然一直在哭，但是也一直悄悄观察着慕凌歌的反应，看到对方一点都没有被自己激怒，反而要将自己留在这里之后，连哭的动作都愣了一下。
慕凌煌有点担忧地看了一眼母亲，柔声劝慰：“妈，你还是先回去休息一下吧，在老家就一直失眠，要是留在这里，你肯定会受不了的，我们先回去休息，明天再来看爸爸。”
慕凌煌的语气很是柔和，一点都不像以前那个桀骜不驯的公子哥了。
既然儿子已经给了台阶下，林天华也不再坚持。
当然，她其实也害怕真的被留在这个停尸房里面。
要是被真的留在这里，她一定会被吓傻的。
“可是我们现在还能去哪里啊，家里不是都已经被炸了吗？难道我们要流落街头吗？”林天华又哭诉道。
慕凌歌没有说话，只是用询问的眼神看了一眼顾南城。
顾南城却对她露出了一个“放心”的眼神，然后转身对林天华他们说道：“我已经安排好地方了，我现在就送你们过去。”
现在这种情况，肯定是不可能住在一起的，所以顾南城早就让萧澈定好了一个总统套房，他们的行李也早就送过去了。
“谢谢姐夫。”慕凌煌有点担忧地看了一眼自家母亲，然后才充满了感激地对顾南城说道。
顾南城摆了摆手，说道：“走吧，先过去。”
林天华这次倒是没有再闹着要留下来了，但是却还是哀怨地看了一眼慕凌歌一眼，然后才跟在后面往前走着。
慕凌歌没有再说话，看着慕凌煌他们互相搀扶着走进酒店，也没有说一句话。
其实老太太说错了，在她的心里，他们从来都不是家人。
一直以来，在她的心里，林天华都是抢走了自家母亲幸福的小偷。
可能没有林天华的话，也会有李天华张天华，但是那又怎么样呢，她总不能因为这个，就一点都不恨。
回到家里之后，慕凌歌换鞋子换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像是泄了一口气一样，在一边的矮柜上坐了下来。
顾南城连忙问道：“怎么了？”
慕凌歌有点颓然地摇了摇头，突然却又笑了一声，说道：“只是觉得世事变化太快了，快得我们都没有办法反应过来。”
顾南城深深地看了一眼慕凌歌，一时没有说话。
当年，慕凌歌突然消失不见的时候，他是什么心情来着的？
那是一种永远都不会忘记的惊慌失措和茫然。
因为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么，才会得到这样的一个结局。
现在，慕凌歌大概也是这种茫然无措的状态吧。
顾南城走到了慕凌歌的身边，将她揽进了怀里，说道：“凌歌，打起精神来，我知道你可以的。”
慕凌歌点了点头。
她当然知道自己是可以的。
哭也哭了，还剩下什么呢？只能坚强下去罢了。
第二天一早，萧澈便打来了电话通知灵堂已经布置好了，林天华和慕林煌都已经被接到地方了，各路吊唁的人也都已经差不多陆陆续续地通知到位了。
慕凌歌换了一身黑色的丧礼服，带着两个孩子出了门，对于慕凌歌带着孩子出门，顾南城倒是有点吃惊。
之前他们讨论过关于这个话题，但是慕凌歌似乎并不希望两个孩子跟慕刚那边走得近。
现在，慕刚这么轻易地就走了，这对慕凌歌的思想都起了一个比较大的改变。
“妈妈，我们去哪里啊？”Sandia在车上，轻声细语地问道。
慕凌歌看向了儿女，隔了一会儿才说道：“去送姥爷最后一程。”
她的声音很轻，但是却已经不像昨天那么的冷漠。
“姥爷是谁？”Sandia很是奇怪的样子。
“姥爷就是妈妈的爸爸。”慕凌歌很认真地看着两个孩子。
她看上去，像是一点都已经不伤心了，但是声音里面还是带着颤抖。
“哦，那姥爷怎么了？他在哪里呢？”Sandia又问道。
“他离开我们了，去了别的地方，我们去送他最后一程。”慕凌歌说道。
逝者如斯，所以所留下的恩怨，便只能一笔勾销了。
两个孩子似懂非懂，但是看着自家母亲很是疲惫不堪的样子，终究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整个追悼会开得还是很顺利的。
慕刚虽然后来因为落魄，所以已经跟很多人断了联系，但是毕竟这是最后一程了，所以很多人都赶过来送他。
慕林煌虽然是男孩子，但是终究还是头一回遇见这种事情，所以多少显得有点经验不足，再加上还要照顾林天华，反而导致自己的脸色很快也变得有点难看起来。
最前的伤口还没有完全好，他并不能长时间接受这种高强度的劳累。
好在慕凌歌跟顾南城一直在一边帮忙。
虽然大家多少都觉得有点匪夷所思，毕竟不明白为什么顾南城跟慕凌歌离婚的消息都已经昭告天下了，但是这一次，顾南城却还是依然出现在了慕刚的葬礼上。
当然，也没有人敢当着这两个人的面，直接问出这个问题来，大家摆出一副悲戚的样子，不停地让慕凌歌跟林天华他们节哀。
节哀？
慕凌歌几乎一天都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