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怕空气忽然的安静。
程静书吞咽了一下，咕噜咕噜的声音格外清晰。
丢脸死了啊！
百灵见状，惊讶只有一瞬，立马识相地去了里间。
她推开窗，需要夜风让自己冷静冷静。
有生之年她居然亲眼见到清风霁月，冷心冷清的尊主壁咚一个姑娘。
真是…太刺激了！！！
……
外客间。
程静书压根不敢抬头看逐墨。
别瞧她平日爱撩拨逐墨，看似胆大，可其实她就是笃定逐墨不会和她一般计较。
若逐墨来真的，她第一个变怂。
她憋了半天就憋出一句：“干嘛！？”
“程小姐觉得呢！？”
她不停地吞咽，脑袋变得一片空白。
她鼻翼间全是熟悉的味道。
即便她想逃，也是无处可逃。
她现在这副尊容实在难以抬头和心上人含情脉脉对视。
她真的不想第一次被他那啥就给他留下这种记忆啊！
万一以后他想那啥时脑海中浮现的都是她这张脸，那…未来不可能得到幸福吧！！！
“程小姐想保护我？”
程静书低声道：“又不是第一次保护你了。”
“你说什么！？”
“没什么。”
“不惜名声保护我！？”
“这本来就是我的事儿，你是为了救我。我总不能让你背锅吧！”
“你觉得我会怕风清越！？”
“没有！你是最厉害的！你怎么可能怕风清越。嘿嘿嘿，他连你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逐墨又笑了一声。
程静书心里很慌。
她什么时候见逐墨这样笑过？
她小心翼翼道：“你没事吧！？”
逐墨凑近了一些。
两副玄冰石的面具一靠近就发出璀璨的光。
两人都惊住了。
程静书不懂就问：“这面具为什么发光了！？我不会要死了吧！？”
逐墨眸色加深。
传闻玄冰石乃上古仙石，坠落人间，裂成五块。持有者若有缘，相逢之时玄冰石会大放异彩。
他一直觉得这是无稽之谈，且这些年也没谁应验过。
“门主，那是什么光！？是否有人来袭！？”
百灵的声音从里屋传来。
逐墨道：“没事！”
百灵隔着屏风和门帘都看到了那夺目的七彩之光。
太神奇了！
……
程静书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面具。
软软的，暖暖的，还是从前手感。
她好奇：“怎么就发光了！？”
逐墨盯着她，半晌没说话。
那黑眸就跟磁石似的，几乎将她的魂魄全都吸了进去。
他终于开了口，道：“以后别再做傻事了！我不需要人保护，更不需要一个姑娘牺牲名节来成全我的平安。”
他说完就松了手。
逼仄的空间陡然开阔。
程静书愣愣地看着站在窗边的他。
这是怎么了？
又生气了！？
她没说错什么吧！？
是他没回答她的问题呢！
噢，对，他还没告诉她面具为何会发光呢！
程静书低眉。
咦，面具又不发光了！
她匪夷所思，但也没再纠结此事。
她走到逐墨身旁，问：“孙楼到底怎么样了？”
“此事你不必再管！百灵，给程小姐检查伤势。”
“是。”
“让她先沐浴换身干净衣裳吧！”
“好。”
百灵看出程静书还有话想跟逐墨说，她亲自去膳房让人准备热水和膳食了。
屋内只剩下程静书和逐墨两人。
程静书闷闷道：“我没事。”
“去照照镜子再说这话吧！”
程静书：……
她又说：“孙楼是想强迫我，但我是谁啊！？我是小神医程静书，我能让他得逞！？我只是受了一些皮外伤，没关系的！”
“妓院的人逼你取下面具了！？”
程静书“嗯”了一声，脑海中浮现几个打手将自己堵在房间里，强行要去扯下面具的情形，她轻描淡写道：“拉扯了一下，我赢了！”
“赢得够惨的！”
她吸了吸鼻子，抬头看他，道：“能赢就不错了好吧！？你放心，没人能真的欺负我。”
“上次说要学功夫是认真的！？”
虽不知他为何提起这茬，但程静书还是认真回答：“是的呀！回望京后就着手开始。”
“我教你吧！”
什么！？
是夜色太醉人，还是夜风太凛冽。
她听错了吧！？
这四个字毫无预兆地在耳边炸响。
我教你吧！
她掏了掏耳朵，装作没听见，闷声儿去小几旁坐下饮茶了。
半晌没听到声音，逐墨蹙眉，转身见她居然在喝茶。
他此生这是第一次主动做人师父！！！
第一次主动给一个姑娘做师父！！！
这姑娘居然置若罔闻。
他眯起眼，问：“你不愿意！？”
“啊！？”
程静书的手一抖，茶汤泼出些许。
逐墨走近，双手撑在小几上，问：“我不够格教你！？”
程静书还未回答，他就追了一句：“程小姐，你想请哪位高手当你师父？”
“我没想过啊……”
“想保护你未来师父！？怕我去找茬！？”
程静书摇头，身子不自主地往后缩，“我没有啊！”
她想学功夫也是临时决定的，的确没将这件事想得有多仔细。
逐墨冷笑，“你想得也没错，我准备去找你未来师父一决高下！”
百灵站在门口刚准备敲门，被这句话震得差点一口气没顺上来。
这真的是门主！？
淡泊名利，从不理会战书的门主？
……
程静书也震惊了。
她惊讶地望着逐墨。
话刚出口，逐墨也意识到了这话颇有几分不妥。
他轻咳了一声，无比突兀道：“劳烦程小姐帮我倒杯茶！”
程静书木木地点头。
她提起茶壶，将倒扣着的茶杯翻了过来，心事重重地倒茶。
茶水溢出，她恍然未觉。
直到逐墨握住了她的手。
肌肤相碰的一瞬间，酥麻以千里汗血宝马的速度飞奔而出，顷刻间就传至了四肢百骸。
她一句话未经思考就说出了口：“你摸我干嘛！？”
逐墨倒还算镇定，道：“茶水洒出来了。”
程静书低眉去看。
囧死了！
她忙道歉。
逐墨摇头，绕过小几直接将她抱到了另一侧。
这瞬息之间，程静书觉得自己是没了呼吸的。
逐墨将那杯倒洒了的茶缓缓饮尽。
程静书完全不知道他在做什么，她正在全身心地回味着方才肌肤相亲的美妙感觉。
感觉可以上天！！！
逐墨放下茶杯，道：“百灵，进来吧！”
偷听许久的百灵：……
其实也算不得是偷听，她只是怕打断了门主的好事。
她深呼吸，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地推门而入。
逐墨道：“今夜程小姐就交给你了，明早用完早膳我来接她。”
“是！”
程静书问：“你去哪里！？”
“管好你自己，今夜好好休整。明日程三公子若见到你这样子，你想想后果。”
呃——
三哥哥肯定又气又心疼。
……
程静书挺不好意思让百灵伺候她。
她推拒着。
百灵笑着说：“伺候程小姐可比伺候那些臭男人舒服多了！这是门主给我的差事，你就别为难我了。”
程静书便妥协了。
百灵见她不自在，便寻着话题，同她聊天。
几番对话后，程静书是打从心底里喜欢这个姑娘。
她问：“你没想过要离开春闺梦里人吗？”
百灵摇头，“我这条命是门主救的，只要门主需要，我会一直呆在这里。”
“他怎么这样啊！？”
百灵笑，“你误会门主了。这都是我自愿的，门主从不会强迫谁。这是我报恩的方式，况且我在这里是卖艺不卖身，老鸨把我当摇钱树供着，除了要应对一些难缠的臭男人以外，倒也没什么旁的烦恼。”
“姑娘家待在这里总归是不好。以后你不想嫁人生子吗？”
“以后的事谁知道呢？活在当下便好。”百灵许是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程小姐，你可是门主带到我这里的第一个姑娘。在逐墨门，只有门主和他的近卫知晓我的真实身份。可见门主确实把你当自己人了。你的福气啊，可在后头！！！”
程静书眨眼，转了个身面对着百灵，问：“真的吗？可我总觉得是我自作多情！”
“旁观者清！你要相信我。”
“可他从没说过他喜欢我。”
“门主那样的人怎么可能会说这种话！？”
程静书叹气，掬了捧水，无聊地玩着，道：“可他这性子也太难猜了！他之前还跟我说永远都不会再出现在我面前呢！”
“你就记得他说的这句话，看不到现在的情况？”
“啊？”
百灵笑：“现在的情况就是，门主还出现在你面前，并且闯入孙楼的房间英雄救美了。”
醍醐灌顶啊！ 程静书眨巴着眼睛，看着十分讨喜。
百灵见她开了窍便不再多言。
她给程静书拿了干净的毛巾后就背过了身。
程静书坚持自己擦身。
擦完后百灵开始给她处理伤口。
百灵看着她身上的淤青，掐痕和鞭笞的痕迹，叹息道：“门主要见到肯定要心疼死。那个孙楼，真的该被碎尸万段。”
“没事儿的，皮外伤，养些日子就能全好了。”
“你啊，明明可以趁着这机会多撒娇，你偏自己忍着。我见着门主今日这作派，程小姐你若是哼几声，他只怕连上天的星星都要给你摘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