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事情又回到原点,还是要先将包中的笔洗卖掉。
陈阳先打电话给郭伟,让他出来跟自己一起卖货,毕竟东西是两人的。
谁知任陈阳怎么劝说,这家伙上了床跟黏住了似的,死活不肯出来。
“你卖吧,多少钱你看着办,反正你在郑伯伯那学了古董的,比我懂行!我还能不信你嘛?”
这小子说完便没声了,任凭陈阳怎么叫他,他都一句话不回,过了一分钟,电话里竟然传出了呼噜声。
没辙,陈阳挂了电话又来到了那天捡漏兹泉内化的市场。
说实话,陈阳对帝都一点都不熟,虽然以前跟着那个郑伯伯学过鉴别古董,但学习是学习,江湖是江湖,出了门照样一抹黑。
现在的问题是去哪把东西给出掉。
古玩这行想赚钱,买和卖一样重要。
你辛辛苦苦捡漏来的东西,找个不靠谱的商家随便出了,对方如果给了低价,那你那么辛苦是给别人做了嫁衣裳。
思想想去,还就是博古斋的那个老头稍稍靠谱一些。
不过陈阳不想直接上门,一是怕遇到齐老头的女儿,这种不靠谱的眼力见儿陈阳害怕糟践了东西,还有就是上次兹泉内化问价后却不卖给老头,他多少也有点不想再次登门。
谁知还在他纠结的时候,陈阳突然感觉有人拍他肩膀。
陈阳微微皱眉,一个矮身塌肩,不动神色地便躲了过去。
陈阳家前世书香传家,那些年局势动荡,科举也没了,老辈子的观念,不仕则医,在陈阳很小的时候他就被家人送到了帝都著名岐黄世家张家拜师学医。
张家祖辈是太医院供职的御医,跟张家学医的人有很多。
陈阳那一辈的师兄弟中有个名叫孙友亮的师兄是孙氏太极拳的孙禄堂嫡孙。
他和师兄私教甚好,也曾经跟着师兄去冀省顺平北关孙禄堂的家中住过一段时间。
这段时间里他跟着师兄学了一些真家伙,其中有些形意拳和八卦掌的功夫,虽然不精,但临死前这些功夫也没丢下过。
所以有人想要悄无声息地拍他肩膀根本不可能。
陈阳转头一看,发现一个须发皆白,精神矍铄的老人有些微微诧异地看着他。
陈阳见这老人面善,似乎在什么地方曾经见过。
“小友,不记得我了?”
陈阳想了半天也想不出到底在哪见过这人。
老人哈哈一笑:“前些天,博古斋……”
陈阳恍然大悟,那天在博古斋,齐鸣回来时身边跟着一个老头,正是眼前这位。
陈阳笑道:“原来是老人家,有什么吩咐?”
老头神秘一笑问道:“小友学得是哪门的功夫,我手还没按上你的肩膀,你下意识地就塌肩闪避,速度奇快,普通人可没有你反应。”
陈阳微微一笑:“学过一些形意和八卦,钻研不深,不敢说什么【功夫】!”
“形无形,意无意,无意之中是真意!”
“形如游龙,视若猿守,坐如虎踞,转似鹰盘!都是好功夫啊!”
陈阳闻言眼睛微微眯起仔细打量老人。
只见他虽然年纪已在古稀上下,但站立如松,掌背血管虬结,指抓微收,一看便知道是习武之人,而且是掌上功夫了得,尤擅擒拿。
可能很多人觉得华夏国术就是骗子大本营,养养生,当做广播体操强身健体还行,真要实战,就是网络上现在流行的“接化发”!
陈阳看过接化发的视频,那里面所谓的太极完全是扯淡。
真正的功夫说出来没有那么多腥风血雨、玄之又玄。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当年陈阳跟着师兄去他爷爷孙禄堂的家里。
当时北关有个叫平敬一的少林拳高手,当地习武者总用他的名号欺压乡里,孙禄堂登门想问个究竟,谁知平敬一以为孙禄堂是来踢馆,于是提出比试。
陈阳亲眼看见平敬一一接手就将孙禄堂背起,但始终无法将孙禄堂摔在地上,平敬一想了很多办法但依然无效,最后只能认栽,老老实实管好他的门人。
孙禄堂那时候已经六十多了,气血已衰,但就是用了太极的沾字诀,才能制服血气方刚的平敬一,这才是功夫,实用性很大,未必雅观。
老头这时饶有兴趣的打量着陈阳道:“我上次在博古斋就觉得小伙子你下盘抓的住,上盘推不动,身上应该是有功夫的,怎么?你到底是金子门的门人还是三点头的门人。”
陈阳一听这话顿时一愣,眼前这个老人知道的很多。
金子门是指倒腾古玩玩人的一帮家伙,陈阳前世跟这些人接触很多。
至于三点头则是洪门在江湖中的春点。
洪门名气极大,创始人是谁至今已经不可考了,但一般的说法是由抗清义士殷洪盛领导的江湖组织。
后来的天地会、三点会、红帮、三合会、致公堂、青帮都跟这个组织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陈阳旧时虽然不是江湖众人,但多少能通过师兄接触到这些东西。
他着实没想到,几乎在一百年后,还有这些组织行会的存在。
陈阳摇了摇头道:“我都是自己瞎练,没有师傅!”
他说的是实话,虽然师兄家里教了他一些功夫,但没有拜师,核心的东西他也接触不到,孙家只教了些孙禄堂早些年学会的形意和八卦,所以严格意义上他并非江湖中人。
老头似乎相信了陈阳的说辞,笑着问道:“小友这次来是淘换东西还是?”
陈阳点了点头:“手里有件东西要出手。”
老头闻言顿时来了兴趣:“是不是那枚兹泉内化?你卖给我,我可以出五万!”
陈阳摇了摇头道:“不是,民国时候的一件文房雅玩,杨虎送给戴笠的笔洗。”
谁知老头一听这两个名字顿时眼睛一亮:“能给我看看嘛?”
陈阳掏出东西递给他,老头接过笔洗细细看了起来。
半晌后他神色郑重道:“这个东西你准备多少出手?”
陈阳心里知道屁的价格,在他看来这种小玩意儿估计也就值个两三万顶天了。
又不是金石玉器,木头虽然做了漆但依然很难保养,买这东西回去人文价值大过物品本身的价值,就看对方上不上眼了。
老头沉吟了一会儿道:“这东西我给你六万,你看如何?”
六万?这还想什么。
“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