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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顾希杉的事我还分不出精力顾及。
上一辈子我就老是在想，要是可以重来一次。
我一定要好好学习，因为只有进入了社会之后，才知道学习的重要性。
所以无论如何我都想不明白，当初许漾漾明明成绩那么好，可为了和顾希杉待在一个地方，竟然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
她故意在高考的时候放弃了两道大题。
后来顾希杉上了大专，她去了一个普通的本科。
我不是她。
到手的机会我一定会握住。
所以我并没有理会周围的嘈杂热闹，沉浸在题海里。
毕竟是几十年的跨度，这些题对我来说是有些吃力的。
林敬像是看出了我的为难，主动接过我的练习册，开始给我讲题。
余光瞥见林敬认真的神色，我微微叹了口气。
如果没有爱上许漾漾，他的一辈子该有多优秀啊。
「嘭——」
迎面一个脑瓜嘣。
「你能不能认真一点？」林敬皱着眉十分不满。
「遵命老师。」我笑嘻嘻地端正坐姿。
下一刻却愣住了，好熟悉啊。
「您能不能认真一点？」
「你能不能给妈妈争口气？」
「你为什么没有考第一？」
小男孩坐在书案前强忍着眼泪，手中捏着一张二等奖的奖状。
他面前是一个张牙舞爪的恶魔，拿着课本往男孩身上砸，无视男孩吃痛地颤抖。
那个恶魔是我。
我没有接受过好的教育，就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林敬身上。
在所有孩子都在外面玩泥巴的年纪，他就被我送到了各种特长班，补习班连轴转。
他明明每次考试都在努力拿第一，可我还是不知足地问他为什么没有拿到那五分，分明他考九十五分也吃了很多苦。
前世我和林敬因为许漾漾有过一次很激烈的争吵。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就一定非许漾漾不可，拒绝了那么多优秀的女孩子。
他从头到尾都很沉默，只是最后撂下一句话。
「因为你们都只会在乎我跑到终点的那声欢呼，只有她会问我路上有没有摔跤。」
是我，从没有在乎过他有没有跌倒。
眼泪控制不住地遍布我的脸。
等我回过神，就看到林敬手足无措地捧着手帕，小心翼翼地触碰我的脸。
我啪一下打在他的狗爪子上。
臭小子，别以为我愧疚就忘了你现在还暗恋着许漾漾。
还想占便宜，想都别想。
来不及看林敬委屈得皱巴巴的小脸，就听到教室后面传来的争吵。
「你们都给我滚！」
是郑淑仪跋扈蛮横的声音。
我只看到了散落一地的零食和几个女孩涨红的脸。
前面几个人在偷偷议论。
一下课，顾希杉位置边就来了好几个女孩，送奶茶的，送饮料的，送零食的。
把顾希杉围在中间，众星捧月。
郑淑仪和顾希杉并不同班，只是下课特地来找他，却看到了这一幕。
「淑仪你别生气，只是同学之间聊天。」顾希杉一把揽过气得冒火的郑淑仪柔声安慰。
可我没有错过他脸上的得意。
他极其享受这种感觉。
「郑淑仪你不就是仗着你爸是校董吗？」一个女孩抱着胸，轻蔑地看着郑淑仪。
「就是，没有你爸你还能这么嚣张嘛？」
「小提琴冠军也是走的关系吧。」
「真把自己当公主啊。」
议论声越来越过分，郑淑仪脸色苍白如纸。
只会一个劲地否认：「我没有，我没有靠我爸。」
顾希杉面上为难，漆黑的眸子却不见半点波澜。
贬低你，否定你，支配你，最后在低谷中伸出手，还要告诉你只有我在乎你。
我意识到他在PUA郑淑仪。
老娘拳头硬了。
我扒拉开人群，在顾希杉后背狠狠一踹。
他站立不稳，一把跪在郑淑仪面前。
等他反应过来只看到挡在我身前的林敬。
我将郑淑仪从人群里拽出来。
她还瞪着迷茫的眼睛，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被卖了还帮人数钱呢，傻姑娘。
我拎着郑淑仪的衣领把她提溜到天台。
小姑娘哭得稀里哗啦。
上辈子她最想摆脱的就是郑董女儿的标签，不论她做什么，都会有人说是凭借她爸的关系。
所以她拼命反抗，认定了顾希杉这个他爸最讨厌最看不上的小混混。
我蹲在女孩面前，静静地看着她抽泣。
要独立靠自己，不过是没有资本的父母给这一代的孩子灌输的毒鸡汤。
只要有靠得上的父母，靠父母从来就不丢人。
我们最不该的就是踩着父母的肩膀看遍世间繁华，却又指责父母困住了自己的自由。
「好丢人啊。」郑淑仪捂着脸委屈地嘟囔。
郑淑仪其实本质并不坏，就是一个被宠坏的小姑娘。
「是挺丢人的，你最丢人的是你把心思全都放到一个男人身上。」
我伸手抚平她肩膀衣服的褶皱。
「你不是为顾希杉而存在的。」
郑淑仪愣愣地看着，嘴惊讶地微张。
她其实没有那么坏的，都是受了顾希杉的诱导和蛊惑。
上一辈子是顾希杉刻意让她认为是许漾漾主动勾引自己，设计她们站在了对立面。
她本来是高山，出众的音乐天赋，优渥的出身，一个罗马的开局。
却非要把自己折腾进尘埃。
「林敬和顾希杉打起来了」
林敬的朋友气喘吁吁地找到我。
我顾不上身后的郑淑仪，拔腿就跑。
林敬从小到大打架就没赢过，和小姑娘抢玩具都被小姑娘一巴掌拍在墙上。
听说他们被带到了办公室。
一定是我把郑淑仪带走后，顾希杉把气撒到了林敬身上。
我提着椅子就气势汹汹地赶到教务处。
「谁敢欺负林敬！」
我一脚踹开门。
里面站着林敬和……鼻青脸肿的顾希杉。
我蚌埠住了。
一个女老师正指着林敬的鼻子破口大骂：「我知道你妈死的早，你爸不管你，可你也不能这么没教养吧」
林敬低着头沉默不语。
我却注意到了他的指甲死死掐在肉里。
女老师看着顾希杉满是心疼。
我这暴脾气，举起椅子就甩在一旁的墙上。
巨大的声响瞬间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
「你…」林敬下意识开口，却又立马闭上了嘴。
我插在女老师和顾希杉中间，「我知道要尊敬师长，但对那些有人生没人养的杂碎，我觉得我有义务替社会教育她。」
女老师瞳孔重新聚焦，她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自己都震惊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
她百口莫辩，眼中的震惊不似作假。
「抱歉林同学，这件事我一定会重新调查清楚的。」
一锤定音，她让我们先出去。
果然，我猜的不错。
我挑衅地迎上顾希杉闪过危险精光的眼，不慌不忙地冲他比了个中指。
我发现了你的秘密。
「你不是人？」我立马提出自己的怀疑。
否则他为什么跟个狐狸精一样，一对上他的眼就无条件地偏袒他，尤其是女孩子。
「你他妈才不是人！」顾希杉气急败坏。
啊，猜错了。
我沮丧地低垂着脑袋。
我还以为老天爷让我来降妖除魔，拯救世界呢。
隔天，我的座位上就出现了一张纸条。
我一下子恍然大悟——
万人迷系统。
顾希杉绑定了万人迷系统。
我眼前的迷雾一下被剥开了。
可是谁给我塞的纸条？
我向四周看去。
林敬被我的眼神看得发毛。
我一巴掌拍在林敬的后脑勺，「看什么看，学你的习去。」
林敬却傻傻地笑起来，「你别说，你这样还真和我妈一样。」
我浑身不自在，小声嘀咕：「那你讨厌你妈吗，总是逼你做你不想做的事。」
「我妈是我在世界上最爱的人，她只是不擅长去表达爱。」
林敬语气中的骄傲不似作伪。
「她是我见过的很厉害的人，所以我希望她可以成为自己真正想成为的人。」
此刻一个鳄鱼般的女人在心里默默流下了钻石眼泪。
我该死地讨厌煽情。
之后的几天我一直致力于去发掘林敬的兴趣。
那么多年我竟然从没有问过林敬到底喜欢什么。
「学医。」
我状似无意地提起这个话题，没想到林敬却十分认真地回答。
前世林敬是个律师，我看着他填的志愿，当时流行学法，学法有钱途。
却从没有在意过他抗拒的目光。
「林敬，你一定会成为一个很好的医生的。」
「我妈也这样说。」
林敬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我说过吗？
我彻底凌乱。
「那你呢？你喜欢什么？」林敬反问我。
这一下把我问住了。
我不知道我想要什么。
上一世我活在执念里，害惨了林敬也连累了自己。
那这辈子呢？我想要读书又是为了什么？
我眼中罕见地露出迷茫。
「没关系，总会知道的。」
他倒像个小大人，安慰起我了。
我突然来了兴趣，问他是不是还喜欢我，也就是许漾漾。
林敬却端正了神色，轻微又肯定地摇了摇头。
「所以尽情做你想做的吧。」
蚊子嗡一样的声音，我听得并不真切。
我总觉得林敬身上有我不知道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