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真的没想捅他!是这个死小子自己转过身来,才不小心擦伤的!
再说老子打儿子天经地义!!凭什么把我关在这里!他一个人在城里吃香的喝好的,凭什么把我一个人放在乡下!我那么用心培养他!
赶快把老子放了!”
纪有财指着身上的青痕,些许血水从不能闭合的嘴巴里流出来,坐在审讯厅看着对面的警察不住的叫唤。
“安静点!现在不是在问你!”
短发的女警按压着心底的怒气,声音倏然拔高,任谁被这样一个泼皮无赖发疯一个多小时都会感到崩溃。
转过头看向端坐在椅子上的小姑娘,亮白的灯光从上至下照清她精致的脸颊,藏在漆黑眼睫下的潋滟双眸漂亮的惊人,端端是坐在那里,就像是在展览会见过的瓷器,娇嫩而沉静。
“你认识这个人吗?”
温染静静的坐在那里,看着对面歇斯底里的男人,表情淡淡的,看不出什么反应。
纪星沐就是在这样人的手里,长大的吗?
半响,没有听到答案,女警皱了皱眉,曲起手指刚准备在温染的面前敲响桌子,忽然听到温染的声音,手指堪堪挂在半空中。
“不认识。”
“那你知道他为什么暴力伤害那位少年吗?”
纪有财听到暴力伤害的时候,当场脸色就变了,骂骂咧咧的反驳着:
“什么叫暴力伤害?!明明是他暴力伤害了老子,老子的牙都被他打掉了!!还有没有天理啦?!!
诶呀我不活了!都来欺负我一个糟老头子!连辛辛苦苦养大的儿子都敢打我了!”
女警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看男人破破烂烂的衣衫和不断嚎叫的声音,下意识的心生不耐烦,眼睛一瞪,看着:
“都说了现在我不是在问......”
“纪星沐进医院了。
现在还在急救室抢救。”
温染抬起白皙的手,轻轻的将耳边的碎发拂在耳后,娇娇软软的声音,却又好像淡然的不关心一般,黑白分明的眼眸带着微凉。
“那是他自己该,要不是他自己转身,我能伤到他吗!
再说了,那个死小子都进急救室了,还不快把我放了,不然他大出血死了,可没有人能救他了!”
温染的手一顿,圆圆的眼睛微瞪,好似重新认识眼前的男人一般。
原来书里了了几句的字下,掩藏的是纪星沐难以启齿的伤害,看着手上的血迹。
原来这就是,毁灭。
“按公处理吧,故意伤人罪....还有虐待罪,都按公处理吧。”
沉默半响,细声细语的声音,带着轻声的嗤笑,缓缓的直起身子,眼眸低垂,居高临下的看着头发疯散的纪有财,这个人,不配为父亲。
女警刚想要说什么,就被旁边的同事扯住了衣角,对着她轻轻的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多说了。
女警刚刚迈出的脚步一顿,眉眼皱起,这还没有审问完,当事人怎么可以就这样走了?
“你凭什么这么做!你哪里看到我虐待他了!啊!你别走呀!你要是这样就没有人给那个死小子输血了!他会死得!
你忍心看他死吗!”
温染的脚步一顿,身后的长发在身后随之晃动,指尖不自觉的曲了曲,淡淡的笑了一声。
“你,真的是他父亲吗。”
纪有财混浊的瞳孔不断的收缩,手指颤抖的指着温染的背影,嘴角的血水不断的流下,怎么可能有人知道这个!不可能的!
心虚的吞了吞口水,想要反驳回去,却发现温染连看都没有看他,直接走出来审讯厅。
门口站的高大人影不断的来回踱步,烦躁的拂着漆黑的碎发,修长的双腿步伐随意,余光看见温染出来,不由得一顿,匆忙的走过来,扫视着温染身上,好看的桃花眼里满是担忧。
“不是我的,是纪星沐的。”
谢不俞一愣,眼眸低垂,看着温染身上的干渴的血迹,嘴角紧紧的抿着。
刚才忽然接到温染的电话,就匆匆赶来公安局了,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仅仅是从几个警察的叙述里,只知道纪星沐进了急救。
温染抬头,仰视着看向谢不俞微微紧绷的下颚线。
“彻查纪有财,不要放过他。”
谢不俞低垂着眼帘,温染的声音清亮细语,带着不容否定的执拗,连眼尾的红痕都不曾注意到。
“好。
我先送你回家。”
听到谢不俞沙哑的声音,带着同意,温染才低下头,与谢不俞离开这里。
车窗外不断呼啸的雨声,砸向地面,像要把百日里的热灼熄灭,白色的雨滴没入黑色的地面,不复存在。
谢不俞将外套脱下,小心翼翼的盖在温染的腿上,看着温染精致的侧脸,手指不自觉的撰紧,血液加速流动的声音有种想要迫不及待刻画下来的冲动。
温染看着窗外,原本完成任务的心情,也被纪有财这样的人渣破坏的一干二净,不由得伸手抚了抚额角,轻轻叹了一口气。
一个人因为贪欲犯下的错误,不应该由一个年幼的孩子来承担。
口袋里的震动不断,温染歪了歪头,叹了口气,接起电话,电话的那一边是陌生的声音:
“实在不好意思现在来打扰你,我是张天,国家剧院的舞蹈首席。
我看过你的月下惊鸿客,是你自己编的舞蹈吗?你的天赋和身体灵活度非常好。
之前发过邮件,也试图通过你的导师联系你,但是不知道为怎么,都是石沉大海,了无音讯。
我明天凌晨就要去巴黎一段时间了,离开这里了。
所以我想要问你,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走,我一定可以把你推上世界的舞台!
我知道时间有点紧,但是.......”
“好。”
“......
你说什么??”
“好,我会去的。”
那边声音忽然呆滞下来,好像没有想到温染这么轻易的就答应了,没有任何的犹豫与疑问,也没有按照自己所想的一般,着实是有点...惊讶。
“好好好,我喜欢爽快的人,我明天派人去接你到机场,我去和你校领导说去了,就先挂了。”
手机“嘟嘟嘟”的声音传来,温染的眉梢微微挑起,张天首席的性子,比自己想的,要更为直爽。
车内的灯光从上至下的勾勒出谢不俞俊美的脸上,微微侧脸听着电话那边的声音,忽然想起来什么,好看的眼眸亮晶晶的,削弱了几分眉宇间乖张邪气的野,指尖轻轻的磨挲眼尾的痣。
“温染...这世间没有免费的事情,我帮了你。”
还真是熟悉的剧情呀,温染无声的失笑,侧过脸去,紫葡萄一样的眼睛直直的看向谢不俞,等待着谢不俞的下文。
“你做我女朋友,我们可以一起去巴黎。
我可以给你很多很多,比和纪星沐在一起多很多,我还答应你说的,让纪星沐得到最好的救治,我......”
谢不俞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看着温染氤氲的眼眸,眉骨的鲜红血迹,心脏好像要跳出嗓子了,干渴到极致的声音带着略微的颤抖。
惊鸿一曲,原本以为再难遇见的人,就做在自己的面前,谢不俞曾经最为唾弃趁火打劫之人,可现在,谢不俞不想放过。
温染点了点头,圆圆的杏眸里闪过疑惑,台词倒是很熟悉,可是谢不俞的声音怎么这么慌乱?
【恭喜宿主,副线任务完成,奖励增加。】
【嗯?什么奖励?】
【宿主原本的任务奖励,筹码增加,奖励更丰厚。】
温染干净的眼眸瞬间亮晶晶的,纤长的睫毛微微上翘。
“啪嗒”
是心脏被击中的声音。
谢不俞呆呆的看着温染,连空气中都带着让他窒息的麻,从四肢一直蔓延到心口的位置。
“你...答应我了?”
冰冷的空气里,谢不俞的手掌细密的沁出汗,青筋暴露,侧着脸,漆黑的碎发压着眉。
温染点了点头,白玉一样的脸上,眉尾微微挑起,谢不俞是不是有点反常?
安待不住的愉悦,谢不俞还想要说什么,温染的手机再次响了,透着粉色的嘴角微张,又合了上去。
是叶枫亭。
各种念头在脑子里不断的闪过,却不曾明白,这个时候到电话,是因为什么(๑•̌.•̑๑)??
不管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温染,你能来医院一趟吗?”
不同于平时嘻嘻哈哈的热闹,叶枫亭的声音带着急躁和不安,哀求。
“我求求你了,你再不来纪星沐就要死了!”
近乎歇斯底里的声音,温染握着手机的指尖一紧,剧情里没有说还有这一步呀!哪里又偏差了?!
挂了电话后,黑白分明的眼眸看向谢不俞:
“去市中心的医院,要快。”
谢不俞心里不断燃起的火焰晃诺被这话语熄灭。
听到温染的话语,前面的司机并没有转向,依旧按着原先的路线航行。
谢不俞的眼底暗淡的就像月夜里的一潭死水,暗淡无光。
“明天你还会离开这里吗。”
谢不俞垂着眼眸,低沉沙哑的声音。
温染看了一眼莫名闹别扭的谢不俞,眨了眨乌溜溜的眼睛,谁今天惹他了?
看着温染说好,谢不俞心中的燥意才微微下去一些,漆黑的眼眸透过后视镜看向司机。
车偏离原定的轨道。
再次踏入医院,叶枫亭看到温染来了,终于舒了一口气,脚步匆忙的走到温染旁边。
“你快进去,医生说纪星沐现在没有求生意识了!现在只有你可以唤起他的求生意识了!”
被推入手术室,还没有反应过来,门已经被看护的医生反手带上。
明亮的光影投在那张苍白的脸上,在眼下落入深深地,乌青的沟壑,他就在那里静静的躺着,周围的医生不断的抬起手,落下,大片的血色蔓延。
生命的气息在从身体里流失,那个矜贵清冷的少年,就静静的躺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