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法炮制了六七根鱼杆,每根线上,都裹了牙膏皮当坠子,就这样,经常是忙不过来,毕竟那时,还没有电鱼药鱼的,大大小小的鱼,真是多啊。
东北坡鲤鱼坑里,有红色绿色的鲤鱼自不必说,还有一种特别少见的红鲫鱼,一个夏天过去,长得也是肥肥的,有小巴掌片那么大,只是尾巴跟金鱼的一模一样,可身子嘴巴这些就是鲫鱼的样子。
这种鱼,也是经常能钓到。还有一种鱼,很小,但很多。通体是虎皮色,黑红相间的颜色,头尖尾宽,这个鱼偶尔也咬钩,但太小,经常会再扔到水里去。
还有一种,我们叫屎光皮,红眼睛,蓝身体,体扁而薄,嘴小尾短,这鲤鱼坑里这种鱼多如牛毛。经常钓到了,放在桶里,那鱼游起来特别好看,优雅大方,机灵敏捷。
现在想想,那时,也真是小,不懂真正意义上的钓鱼。记得有一次,鲤鱼坑边,很多人用桶打了水,灌了药桶背着去打农药,我就在鲤鱼坑边的芝麻地里,下钩钓鱼。
邻家小孩,叫做佩杰的,就离我不远,拿了一根杆子,也在比葫芦画瓢在钓鱼。我不以为然,小屁孩能钓个什么玩意儿。没想到,没一会儿,这家伙竟然一阵惊呼,我抬头看,那竹竿弯得跟大弓一样。
我赶忙跑过去帮忙,没想到,他一屁股坐在地上,水里的大家伙把杆梢都拉进水了。他还是拼命往回拉,就在大鱼要出水时,杆子猛地弹了回来。钩子上还带了东西,弹出了水面。我过去一看,我本以为是挂到了水下的草叶子。
没想到,人家鱼钩上,分明挂着一个拳头大的嘴圈子,在那里闪闪发光。乖乖,这鱼得多大啊。这嘴圈子上没有胡子,我想了又想,怎么可能,这里没有别的鱼啊。
后来我拿着嘴圈子问三叔,他说是草鱼。原来这水里竟然还有草鱼啊。我惊得说不出话。
从石碑桥往北,顺着东河走,没多远就是照狼膛了。照狼膛西北角,东河在这里绕了一下,形成了一个大回水湾。
河西岸,有一片低矮的坟场,坟场边上不远处有一户人家,姓刘,好像是从远处搬过来的。河东岸,是一片高高低低的老杨树,杨树后面也是一片坟场,那坟场听说是照狼膛的,至于姓什么无从考查,就连仅有的几个石碑上的字也模糊清了。
就在这个地方,河水很深,表面上看着动也不动,其实下面暗潮汹涌。因为这个地方,西北东三面,都有河道汇入,往南就是东河,已经比较宽了。
小时候,那里经常有水,水不断的地方,有鱼是再正常不过了。那时,每个庄子上,都有人养鱼,养的最多的就是草鱼。因为这东西什么都吃,跟猪一样,不挑食,吃了东西就长膘,一年下来,鱼就能长得跟擀面杖一样长,年底用网一捞,就能拉出去卖了。
所以很多庄上,都有人养。不过,夏天的时候,经常是暴雨一过,不是这个庄上的鱼塘翻了,就是那村的鱼塘鱼跑了。而跑了的这些鱼,多是汇集到东河或是西河了。
乘着暴涨的河水,顺流而下。有的则是在回水窝里逗留,有的则是一去无踪。所以之前在鲤鱼坑里遇到大草鱼,也说得通了。
父亲在下雨天不能出去干活的时候,也常常出去钓鱼。他钓鱼跟我不一样,不是去西河北面的瓦罐潭就是来东河这个回水窝里。
因为父亲钓鱼,从来不用鱼杆,就那么一根长长的尼龙绳子,系一个巨大的黑色的钩子,钩子上挂一大块猪肝,用力地朝水里甩出去。
然后把鱼线这一头系一个结,绑在大脚趾上,也不管鱼吃不吃钩,用草帽盖了脸,倒下去就睡。常常是脚指头上的绳子一紧,父亲猛地坐起,双手一圈圈地往上拉绳子,经常能拉上来大草鱼,大鲤鱼这些。
更有甚者,有一次在瓦罐潭,竟然拉上来一个巨大的老鳖来。那老鳖大如锅盖,浑身黑青,四个脚粗壮有力。父亲拉了好半天,出了一身汗才把它拉上来。
后来这老鳖拿回家里,被我奶好一顿骂,没办法,父亲就又把老鳖拿回瓦罐潭给放生了。
西河,是我每天上学放学的必经之路,就在我们路过的那个很窄的地方往南,河水时宽时窄。宽的地方可谓是波光浩渺,时有翠鸟箭一样的飞过。
窄的地方,飞快地起跑,然后猛地跃起,就可以蹦过去。到了秋天,两岸的杨树叶子都渐次落了,河水也慢慢退下去,没几天,有的地方已经断流。
就在断流的河道往南不远,就是那个边上有古老坟场的回水弯。那个地方,原本河面还是很宽的,在这河道北面,有一片小小的洼地,那里的水也慢慢干涸了。
我们每天上学放学也可以从这里越过河道,顺着已经收割完的庄稼地走向学校。这样就可以省去三分之一的路程。
那天,东北风呼呼地刮,放学了,我顶着风,一路小跑,河堤上有两架自行车,倒在半坡的草地上。我看见有两个陌生人,在河坡里,猫着腰不知道在做什么。
我好奇,就下了河堤,慢慢走过去。那两人,手里提着半旧的蛇皮塑料袋子,在半干的河滩上走来走去。河底是平坦的河滩,最中间有一小片还有水的亮光的几乎裸露的河床。
他们就赤着大脚片子走过去,放下蛇皮袋,用手在泥水里扒拉。不一会儿,青泥和着水被翻到了两边,下面渗出一汪清水来,再翻开去,那水里赫然直直地躺着好几条粗大的如长虫一样的物什来。
我看那两人手如钢钳,下去猛地一钳就是一条,那东西便拼命地扭动,如同刀鳅被钓到了一样不断翻腾扭动。我清楚地看到,那东西通体金黄,背上略显褐色,肚子下面黄得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