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种噩梦,是你知道自己在梦中,知道自己会有醒的那一刻,明白自己会与这噩梦完全告别的时候,而沈木兮的噩梦,是时隔三年的时间又席卷而来的,在她决定要与过去说再见,准备接受新的生活,新的人的时候,他又猝不及防的出现在她的生活中,将她这三年来所作的全部努力一并摧毁,偏偏这噩梦还没有结束的时候,仿佛他一旦出现,就再也没有结束的那一天。
六月初,下午四点多,外面还是一片晴阳,沈木兮却觉得,此刻应该是阴云密布,沉沉的压得她喘不上气来。
垂在身侧的手藏在了身后,握紧拳头。
“怎么,不欢迎我?”
她曾经以为这一辈子都不会与他再有交集,甚至在她所有对未来的设想中,都没有给这人留一丝一毫的地方,但他此时却站在她的面前,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问她是不是不欢迎他,这人怎么能这样的心安理得。
“季贺。”
她终于叫出他的名字,她甚至没有掩饰自己的情绪,仅仅两个字就已经将她的愤怒与憎恨暴露的无疑,她拉过身边的怜清将她藏在自己的身后。
“看样子是不欢迎我啊,”季贺笑,像是一点都不在意沈木兮的态度,“别这样啊,一日夫...”
“闭嘴!”沈木兮打断了他,她神色紧张的看向怜清,见她并不明白季贺所说的什么意思,顿时松了口气。
“这么紧张干什么?”季贺自然知道沈木兮的担心是什么,“放心,在你我还没有恢复关系之前,我是不会向清清透露我的身份的。”
他说的那般通情达理,沈木兮却觉得恶心,若是他真是这般模样,又怎会在与她结婚的期间和李雪暗度陈仓,不仅怀了孩子,还不知悔改的企图享有齐人之福,又怎么会在何亚梅处处逼迫她的时候站在李雪的那一边,而现在,他居然还恬不知耻的说着这样的话,居然还妄想恢复二人的关系,他到底是哪里来的自信认为他只要招招手,自己就会恬不知耻的再跑回他身边。
沈木兮并不想和他废话,也不想和他有什么牵绊,即使她从心里也明白,季贺这次出现在她面前,并没有安什么好心。她拉着怜清后退了几步就要把门关上,季贺伸出一条腿挡住。
“松开。”沈木兮抬眼瞪了他一眼。
“我都已经到了家门口了,于情于理都要请我进去喝杯茶吧。”季贺却不在乎沈木兮的敌意。
“哼,”她从鼻子里发出气音,对他的话嗤之以鼻,“于情于理我现在应该报警抓你,而不是放任你在这里挡着门。”
无论是三年多前,还是两年前,季贺的所作所为,确实没有一样能让沈木兮对他有好脸色。
“你果然还是在气我当时我对你不管不顾,”他叹口气,“木兮,你若是还在怨我,打我骂我,我都认了,毕竟当时确实是我的不对。”
沈木兮皱皱眉头,她瞧着怜清从身后探出脑袋看着她和季贺二人,眨着眼睛,搞不明白她和季贺究竟是在干什么,她扒着门朝屋内喊了一声,“阿姨,您先把清清带进去。”
赵阿姨本就在张望着此处,看怜清安全回来她也就松了口气,瞧着那人竟然是两年前绑架怜清的她的亲生父亲,她也不方便掺和进去,只好在客厅里等着,沈木兮一喊她,她便走过去将怜清带了进来。
“你不必这样防着我,”季贺松松领口的领带,“清清也是我的女儿,我哪能对她做什么事。”
“季贺,你说这话的时候,是不是忘了两年前发生的事情?”怜清一进去,沈木兮说话也就没什么顾虑,她走出去,面对着季贺,“我承认你和清清有血缘关系,但是既然我们已经离了婚,而且你当初也为了儿子而放弃了我们,现在最好的做法是我们两个大路朝天,各走一边,谁也不碍着谁,你也不用现在突然冒出来在我面前彰显你的父爱,清清这三年的时间只有我一个人,过得也很好。”
沈木兮一面对季贺,心里就无法安静下来,她恨不能用天底下最难听的话来堆放在季贺身上,如今言语讥讽了些,这已经是她最大的让步。
实在是当初季贺太混账,伤了她不说,连怜清都一并放弃,为了什么传宗接代,说到底,也不过是男人心底的那点心思,已经尝了腥的猫,又如何能安分的吃一些清淡的食物。两年前他能为了钱绑架怜清,现在,如今他又找回来,还有什么事情是他不敢做的呢?
“夫妻一场,何必把话说得这么难听,再说了,当初你把我害的倾家荡产,我又何曾怪过你。”季贺仍旧是不温不火,只显的对沈木兮的样子有些无奈。
“季贺!”沈木兮的身子都在颤抖,“那是你的报应,又关我何事,如若你当初好好的,哪里会成现在的局面,你自己不知反省,竟然将此怪到我的身上。”
“你这话就说的不对了,”季贺往前走了几步,从门缝中并未瞧见怜清,想必是赵阿姨把她带进了卧室,他咧嘴一笑,低头在沈木兮耳边说,“你当初在外面勾搭人的时候,我说你什么了?你带着小白脸将季家害成现在这般田地,你难道一点错都没有?”
沈木兮反应过来他说的是江城,心下更是恼怒,“造谣是犯法的,江城只不过是我的律师,你随意诋毁他人,心里就没有愧疚吗?”她松开拳头,“而且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希望你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清清面前,她不需要父亲,尤其是你这种随时会放弃她的父亲。”
沈木兮说完就想转身进屋,谁知季贺竟然在身后拉住她的胳膊,使劲一扯,将她抵在了走廊的墙壁上,他的脸上终于有了其他的表情,“哦?那时是律师,现在呢,我看是情人了吧,沈木兮,你装成一副高贵不可攀的模样给谁看,是,清清没有我这个父亲照样活得很好,她是不需要我,那她需要的是谁?那个小白脸吗,你要让他当清清的父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