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叩叩。
咔嚓。
房门打开，管家端着晚饭走进宁溪的房间。
她坐在窗边，一动不动。
“宁小姐，晚饭好了。”
片刻之后，饭菜摆放在茶几上。
宁溪却好像根本没有听到他的声音一样，连姿势都没有变换一下。
管家也不介意就准备离开了。
她出院到现在已经过去十几天了，每天的状态几乎都是这样。
魂不守舍。
“等一下……”
就在他已经走到门口的时候，宁溪的声音突然响起。
管家停下脚步，然后转身重新走了回来。
“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宁溪目光微微闪烁，“他还没有回来吗？”
他自然指的是厉烨了。
“没有。”
宁溪垂在两侧的双手握紧成拳，再过两天就是除夕夜了，家家户户阖家团圆的日子，可是他却依然因为避讳她，而不露面……
管家很淡定地站立在原地，只等着她继续开口。
“奶奶呢？”
纵然心中有万千委屈，宁溪却只能全都压抑在心里。
冷静了十几天，她也已经认清楚了现实。
现在之所以还能留在这里，都是因为奶奶的原因。过完年之后，恐怕就连留下来的理由都没有了。
“老夫人用过晚饭，已经回去房间了，宁小姐，有什么事情我可以转告。”管家恭恭敬敬的说着。
“推我去看看奶奶吧。”
宁溪面色平静，让人分辨不出她的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管家犹豫一瞬，径直走到她的轮椅后面。
虽然她是骨折，但也已经休养了大半个月，按理说早就可以简单下地行走了，可是她始终都坐在轮椅上。
两人从房间里面出来，到了老太太的房门口，管家先过去敲门。
“老夫人，宁小姐想要见您。”
“进来吧。”
老太太正在看书，看到他们进来，便把书放回到书橱里。
“溪溪，找奶奶有事吗？”
这些日子家里只有她们，她对宁溪的态度也是一如既往的好。
只不过这种好，却是待客般的礼貌，始终都有一丝说不出的距离感。
“奶奶，马上就是除夕夜了，我想能不能打电话叫烨回来。”
宁溪提到厉烨，声音很平静，完全没有之前的扭曲，疯狂。
老太太目光深了几分。
“您别多想，我并没有什么的意思，只是觉得对不起您。如果因为我，而让您和他无法过个团圆年，这就是我的罪过了。
您可以告诉他，他回来，我先去招待所住下。”
宁溪不等她开口，便解释了起来。
老太太脸上重新浮现出一抹慈祥，“你怎么能这么想呢，他回来不回来都没什么关系，往年过年我们确实都在一起，但今年这不是有你呢。”
宁溪低垂着眼帘，目光闪烁。
“那不一样的，我始终都是一个外人。”
她的声音近乎于呢喃。
老太太却是听到了，看着她，不知道在些什么，“怎么会呢，在奶奶心里，你就是奶奶的孙女。”
宁溪鼻子酸酸的，眼眶红了。
“奶奶，我知道您对我好，但这样我更愧疚。这些日子我想了很多，到现在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不应该对烨动了那样的心思。
是我，毁了我们这么多年的兄妹情谊……”
说到最后，她哽咽了声音，满脸痛苦。
老太太握住她的手，不停的安慰着她，可是眼中的目光却始终都很冷淡。
“你想清楚了就好，世界上好男人多的是，以后奶奶会帮你找一个真正疼你，爱你的男人。”
“奶奶……”
宁溪靠在她的手臂上，不停的抽噎着，所有的痛苦全都化成了泪水……
……
老太太到底还是给厉烨打了电话，毕竟过年了，也是希望能够一家团聚的。
而且今年是他和苏柒订婚的第一年，作为“婆家人”是应当请未来媳妇儿的，这是礼数。
“除夕那晚你回来，咱们吃个团圆饭，初一你就去接柒柒和她妈妈一起过来，两家人好好热闹一下。”
老太太这样说，厉烨自然是不能拒绝的。
电话打完了之后，老太太朝着依然在自己房间，眼睛红肿的宁溪看了过去。
“溪溪，厉烨答应了，你也别在难受了，开开心心过个年。”
宁溪这才勉强点了点头，破涕为笑。
老太太看着她离开房间，脸上的温和也逐渐消失。
安安稳稳过完年，也就该送她离开了。
……
大院。
苏柒接到厉烨电话的时候，正准备上床睡觉。
“大年初一？有这说法？”
“嗯，奶奶说的，到时候我过去接你和婶子。”
厉烨声音懒洋洋的，少了几分往常的严肃。
苏柒不想去，可估计厉奶奶那边也不会同意，况且她妈也肯定是要让她去的。
“那好吧，还有别的事吗？没有我就……”
“周大夫的情况我查清楚了。”
厉烨的话语成功阻止了，苏柒准备挂断电话的动作。
“周大夫以前是在县城的光明医院工作，八年前离婚，有一子，比你大一岁，早些时候跟着他妻子生活，现在在外面上学。”
厉烨说的这些，跟苏柒之前了解到的，几乎没有出入。
如果是这样的话，周大夫这个人还是可信的。
“但是……”
“但是？”
突然一个转折词，让苏柒顿时严肃了表情。
“但是周大夫似乎也并没有完全和他前妻断联，至少在一年以前每个月都有一次见面，最近的这大半年见面才逐渐减少。”
苏柒心头一沉，她很讨厌男女双方分开之后，还藕断丝连的这种事情……
“不过也不排除，之前是要支付儿子的抚养费用，所以见面才会比较频繁。”
厉烨当然清楚，他说的这些，会让她有什么样的情绪和想法，也格外的谨慎。
这件事关系到冯秀的后半生，自然是一点儿差错都不能有的。
“我听说……”苏柒说到这里又停顿下来，朝着不远处冯秀的房间看了一眼，确定她和老太太都没有出来的迹象，这才又继续开口，“他前妻不是已经二婚了？”
“确实是二婚了，但过的不是很好，在一年前又离婚了。”
厉烨说完这句话，话筒里安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