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进来!”
“快点!”
老李站在门前,有条不紊地指挥着山贼们把聘礼抬进王府。然后他们把箱子一一打开,交上礼单,让管家进行核对。
“公主把聘礼全部退了回来?为什么?”管家惊讶地说道。
“这个就要问她了!”老李恋恋不舍地看着那些奇珍异宝,在心里痛苦地咆哮。
他也想问为什么啊!直到今天早上,他才知道苏城那小子送了那么多聘礼来,就是随便扣下一箱,都够寨子的人吃一年了。真不知道沈潇潇在想什么,就算要退婚,也把聘礼留下来当补偿啊!
其他山贼更加不舍,“老李,我们偷偷拿一点,他们也不知道的啊。”
“不许拿!莫要坏了老大的名声。”老李就算也有这等想法,但他绝不会给沈潇潇捅娄子。
“快走吧,还呆着干嘛。想要宝贝,回去蹲点啊。”老李生怕呆久了会暴露身份,忙催促他们离开。
沈潇潇本以为聘礼还回去后,苏城会过来找她,可他没有。相反的,两天后,管家登门,送上了比之前更加奢华的聘礼。
“王爷说,上回准备得不够充分,让公主受委屈了。这次聘礼翻倍,还添了不少珍奇玩意儿,请公主笑纳。”
“管家,我不是这意思!”沈潇潇急了。
苏城这是故意的吧?
“公主,您可千万别退了。王爷说了,要是这回公主不收,那就是老奴失职,要责罚的呀。您看我一把老骨头了,哪经得起啊。”
“……”沈潇潇退也不是,不退也不是,气得说道:“你们王爷呢?下聘也不亲自过来,这也算有诚意吗?”
管家笑道:“王爷在外面的马车里等您。”
府外,一辆朴素的马车静静地呆在树荫底下。沈潇潇掀开帘子,就看到苏城冲着她笑:“怎么样,聘礼还满意吗?”
“苏城,有意思吗?”
她不相信苏城会不知道她的意思。
“有意思啊,我是很诚心的。你看,我人都来了。”苏城摊开手,“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吗?”
“苏城,我要退婚!”沈潇潇进了车厢,道。
“长镜公主,这可是皇上赐的婚,你觉得我能做主?”
“你之前不是说会想办法的么?”沈潇潇这回是铁了心了,“我不管,我是不会嫁给你的。”
大概是她的语气太过笃定,让苏城惊讶地看向她:“为何?”
“我,我不想嫁人,不行吗?”沈潇潇支支吾吾地说道。
“是么?”苏城笑了笑,“有那么优秀的人你都不想嫁,看来你这辈子真是嫁不出去了。”
“自恋!”
“这样吧,我的确可以让皇上取消我们的婚事,但你也知道,这是要付出代价的。”苏城从袖子里取出三个密封的信封,道:“你完成信封里的内容,我也会做到你想要的事情。”
“还真是一点亏都不肯吃啊。”沈潇潇也没跟他讨价还价,接过信封,打开第一个。“替你解蛊?”
“怎么,不愿意?”苏城挑了挑眉。
“你话都说在前头了,我能不愿意么?”不是不想,只是他的蛊毒太复杂了。光是一想,都让她感到头疼。
“你给我几天时间,我要好好想想。”
“没关系,我也不急啊。”苏城笑道。
他不急,但沈潇潇急。
要是她能撇清二人的关系,甚至让苏城厌恶她,南蔷王就不会逼她去杀人了。
回去后,沈潇潇乔装溜出质子府的频率愈发高起来。幸好功夫不负有心人,她终于通过各种渠道得知了一个或许能帮上忙的人。
好巧不巧,那人就是齐天师。
“这位公子,有何贵干呐?”齐天师刚替别人做过一场法事,斜靠在树干上,懒洋洋地眯着眼。
“你就是齐天师吧?听说你不但会做法驱邪,替人治病,还通晓蛊毒?”沈潇潇说起话来,一贯开门见山。
“嗯。”齐天师随口应了一声,抬起眼皮打量她几眼。“你没中蛊毒,替谁问的?把他的症状说清楚。”
沈潇潇将那日冰窖里的事情复述了一遍,齐天师听了,皱眉道:“遇冷则苏醒?这倒是稀罕事。”
“我也从未听过这样的蛊,不知你可有办法解决?”
“他身上可还有什么疑点?”齐天师不敢妄下定论,只能尽可能搜集信息。
沈潇潇忽然想起抓到苏城的那一天,他在她面前吃黑豆吃得十分投入。“他喜欢吃生黑豆,还吃得津津有味,这算不算?”
别说是生的黑豆,就算是煮熟的豆子她也不吃,那味道实在太差了。
“黑豆?”齐天师一下子抓到了重点,“我想我知道那是什么蛊了。”
“可有法子?”沈潇潇眼中亮起了光芒。
看来她是找对人了!
“有是有,但我还是不能确定。”齐天师从法宝袋里拿出一颗冰糖,递交给她:“你拿回去骗他吃了,若他觉得甜,那就对了。”
“这世上哪有不甜的冰糖?”沈潇潇拿着它,反问道。
“是么?”齐天师笑笑,从袋子里拿出另外一颗给她。“你试试?”
沈潇潇试探性地舔了舔,不甜不酸,却涩得发苦。
“这是什么东西?好难吃!”
“这可不是冰糖,这是白矾。”齐天师嘿嘿地笑了。
“你的意思是说,中了你所想的那种蛊毒的人,白矾在他嘴里的味道是甜的?”沈潇潇很快就想明白了。
“对,如果是这样,你就照着这个方子去做,一定能成功。”齐天师拿出一张纸晃晃,却并不给她。
沈潇潇当然明白他的意思,自动自觉地解下钱袋。“多谢齐天师,这里是一千两酬劳,请笑纳。”
齐天师这才满意地笑了,“好说,好说。”
拿着药方和白矾,沈潇潇立马去找苏城。
不过去之前,她还特地煮了一碗莲子银耳羹过去。
“你这银耳羹该不会又下了药吧?”沈潇潇可从没给过他好脸色,无端端献殷勤,不得不让苏城怀疑。
“我知道你的蛊毒怎么解了,你要是喝了,我就告诉你。”沈潇潇盘起手,道。
“行吧,顶多煮得难吃一点,拉一拉肚子就过去了。”苏城倒也爽快,拿起勺子尝了一口,评价道:“银耳脆而爽口,我喜欢。不过嘛,就是没什么味道。”
“没味道?”这正是她想要的,“来,加块冰糖进去。”
苏城接过她给的冰糖看了半天,道:“这东西真的是冰糖?”
“你舔一舔不就知道了?”她引诱道。
苏城倒还真的舔了舔,“嗯,很甜,你没骗我。”
说着,他就要把冰糖放进去。
沈潇潇忙推开他的手,“傻子,那是白矾!”
“白矾?”这不可能,白矾怎么会是甜的?
“是啊,我告诉你,凡是中了金蚕蛊的人,吃黑豆会觉得香,尝白矾会赞其甘甜,这都是金蚕蛊搞的鬼。”沈潇潇顿了顿,严肃起来。“但是你中的蛊没那么简单,它应该是另一种极其罕见的蛊虫吞噬了金蚕蛊后所形成的碎魂蛊。”
“碎魂蛊?”就算苏城不知道那是什么,但从名字上来看,这是一种很可怕的蛊。
“具体会怎样我也不清楚,但下场会很难看就是了。”弄清楚苏城中的蛊后,沈潇潇不但没有觉得轻松,反而凝重起来。“问题是,想要解这种蛊需要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有的我已经托寨子的兄弟去弄了,每天路过山寨的商人很多,有时候能劫到一些稀奇物事。可我还有一些弄不到,需要你帮忙。”
“说吧,我和你一起弄。”
“你知不知道歧若国中谁拥有蜀锦?”
“蜀锦?”苏城思索片刻,“蜀锦极其珍贵,是蜀洛国独有的布匹。一年仅得十匹,王室留三匹,余下的全部在这次朝贡中进献给皇上。”
“蜀洛王?”想到上次在宴会上高傲得鼻孔都要捅到天上的凤吟长公主,还有那借机羞辱自己,反倒被她吓出一声冷汗的蜀洛王,沈潇潇就想笑。
看来还真是冤家路窄。
“给皇上那七匹布就别想了,皇上如今尚未立后,也不会独宠哪位妃嫔。但凡得了珍稀的贡品,他都会送给太后。”苏城权势再大,也难以从太后的宫中偷出蜀锦来。
“我们不用打太后的主意,我们打蜀洛王的主意不就得了?”沈潇潇有不同的想法,“你知不知道蜀洛王把那三匹布拿去做什么了?”
“据我所知,似乎两匹给了王后,一匹赐给凤吟长公主做了一件袍子。”苏城回想起那日宴会上的情景,道:“那天凤吟长公主在宴会上穿的就是那一身,据闻她非常喜欢,容不得别人碰。”
难怪那天她不小心撞到凤吟长公主时,对方会那么生气了。
“这好办啊,我听说那凤吟长公主是个待不住的人,今天还要出城打猎呢。”
“你想做什么?”苏城回头看她。
“听说她仗着自己会点功夫,经常欺负人。这次出去打猎,也只带了几个随从替她捡猎物。要是我们埋伏在她回城的路上,假装是强盗,趁乱割掉她一块蜀锦,或者整件衣裳都抢过来,那不就得了?”抢劫,可是她的老本行!
“那这件事就交给你办了。”苏城居然推辞起来。
“你刚才不是说要和我一起去么?”沈潇潇叉着腰,道。
“我只做光明磊落之事,要我去打劫一个女人,我做不到。”
“行行行,就你会怜香惜玉。”没有他也好,省得到时候他碍手碍脚的,坏了大事。“你就乖乖等着我回来吧。”
临走前,沈潇潇还摸了摸他的头,让他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