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榴花开,朵朵艳绝的花卉在枝头上惬意地招摇,映得树下的石桥也热闹不少。猫九穿一袭温柔的粉色衣裙,皓白的手腕轻打着一柄二十八骨的水墨荷花伞,戴于脚腕的铃铛在她娉婷的步态中轻轻相撞,在青石台阶上扣出声声脆响。
她的眼波流转,从桥上形形色色的行人脸上掠过。有些自作多情的人笑嘻嘻地凑上来搭讪,被她暗藏杀气的凌厉眼神一瞥,又自觉地走开。猫九摸摸脸上系着的面纱,确定别人看不到她的全貌后,才朝着桥上某个人走去。
那人穿着藏青色长袍,衣服上绣有枝条楚楚的竹叶。任身边人来人往,他都始终保持着攀扶的姿势,在桥边眺望。他的侧脸线条清楚,微微上扬的眼尾好像带着笑意,亮堂堂的眼睛仿佛偷藏了昨夜璀璨的星辰在里头。静立的时候,他像一盘刚起的棋局,吸引着人前来好好了解,仔细探究。
此人正是晏虚阁的阁主,唐师易。
猫九的呼吸急了起来,握住伞柄的手下意识地收紧。
这把伞打造精致,乍一看不过是一把普通的油纸伞。可实际上,若是握住伞柄的末端一抽,就能从伞柄中分离出一把伞中剑。油纸伞的伞柄不粗,因而藏在里头的剑也打造得十分精细。与普通人所用的长剑相比,伞中剑就像一根灵巧的绣花针。
这暗器的原型是凌子容所设计,由猫九进行改良。油纸伞长约一尺八,普通剑长约三尺,除去伞柄把手的长度,伞中剑长度差不多有一尺五。
对凌子容来说,这般纤小的武器不适用,可对一个女子来说,这样的武器能在很多场合里发挥意想不到的作用。
猫九从怀中摸出一个铃铛,紧紧握在了手心里。
按她的计划,只要假装不小心把铃铛掉在了唐师易的脚边,等他弯身去捡的时候出其不意从伞中拔剑,就可以完成任务。唐师易再聪明都好,也不会想到有人在伞中藏了剑。这对于实力相对弱的猫九来说,似乎算得上是一个比较取巧又有效的法子。
唐师易仍在认真地眺望着远处,对猫九的接近未有所觉。猫九收敛了自己的气息,迈着步子朝他接近。
一步,两步,三步。
“让一让!”有货郎挑着担子风风火火地从她身后走来,担子撞在猫九的腿上,让她手中一松,铃铛叮铃铃地滚落在地。
当时猫九全部的注意力都在唐师易的身上,这个变故让她始料未及。所幸铃铛滚得十分给力,倒也算是停在了她预想中的位置。
唐师易转过头来,漫不经心地瞥了她一眼。“姑娘,你这是要抛绣球给我么?”
他笑意盈盈,每个细节都恰到好处。猫九在他的注视里红了耳根子,幸好还不忘娇声说道:“公子,可否替奴家捡起来?”
“美人的请求,我可没办法拒绝。”唐师易笑得愈发好看。“等我捡起来了,美人可否揭下面纱让我一睹芳容?”
猫九微垂下油纸伞,遮住他灼热的视线。“可以。”
他稍稍分开两脚,膝盖一曲,果真替她捡起了铃铛。猫九深深呼吸,右手握住伞柄,就欲抽出剑完成她的第一个任务。
不过是杀个人罢了,她等得就是能为主子效力的这一天,就是这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