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肯原谅，他又死不撒手，我们如此僵持着。
他总是在找我的时候说自己快没时间了，要死了，让我再给他一次机会好不好。
他的身体我也早就察觉出异样，明白要死的话不是骗我的。
但他死了，与我何干。
即便我不理他，他还是雷打不动的常来找我。
有时候自顾自的说起自己的事。
“我的娘亲是皇后宫里的奴婢，她因美貌被父皇宠幸，又因后妃妒忌，合谋让她死的难看。”
“母妃死后父皇也不喜我，把我一个人放在宫外养，而我的奶娘也收了皇后贿赂想要毒死我，当我发现后我就亲手把她杀了。”
“那年朕才16，杀了人朕也很害怕，做了一夜噩梦，乔蕴嫣是朕遇到过唯一一个对我好的人，从我杀了奶娘以后她也跑了。”
“朕从前对她是有些恩情，生在黑暗里的人哪有不向往光的，原本我想到的是登上帝位就能拥有一切，没想到等我再找到她的时候，她居然在朕的对立面。”
“荀澜，直到你离开我，我才明白你对我有多重要，从前我把对乔蕴嫣的恩情当成爱，可当你受伤的时候，我心却比她离开我的时候还痛，那时我只是不敢承认我变心了，我对一个奴婢动情了。”
“朕从来没有被人爱过，也不会爱人，你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学着爱你好不好，我真的没有时间了，乔蕴嫣那一刀是致命的，朕找了南诏蛊师用这幅身躯换他用禁术帮朕续命，荀澜，我很快就会死的，你恨我也好，怨我也罢，陪我走过最后的这几天吧。”
说到最后，褚司良话里已经带着祈求的意味。
可他言语里依旧是高高在上的。
“不管你的过去有多惨烈，都不是你伤害无辜之人的理由！你恨其他人伤害你的母亲，恨要杀你的乳母，可你做了什么呢？你比你父皇还恶心，你亲手断送自己孩子的性命，随意把妃子送入天牢。”
“褚司良，你所做的恶，不是说这些就能抵消的，哪怕你就是现在死我面前，我也不会原谅你分毫。”
“荀澜，我们真的没有可能了吗？”
“对，没有，还请陛下废了臣妾的皇后之位，一想到死后会和你死同穴我就恶心。”
褚司良明白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后，长叹一声气。
“好，朕成全你。”
说完就离开了。
连过几日我都没有接到废后圣旨，褚司良也没有再来找过我。
当我以为他想食言的时候，太监尖利的高呼声传来。
“皇上驾崩！皇上驾崩！”
一瞬间，宫内沸腾。
那些被迫入宫的妃子都欢笑出声。
褚司良身边的太监带着一份旨意到我宫中。
“这是皇上临死前嘱咐奴才一定要送到您手上的。”
我接过打开，是废后的圣旨，同时还放我出宫，还我自由。
“民女荀澜，遵旨。”
褪去繁复的凤袍，摘下碍事的珠钗，我如乔蕴嫣一样换上变装就走，宫里什么物件也没拿。
宫门外，乔蕴嫣已经等我多时，她用飞鸽悄悄与我通信，如今褚司良驾崩，叛军也放下兵器，重归人间烟火中。
未来之事无从预料，但过往的不堪都将随云烟消散。
“荀澜，你想好以后做什么了吗？”
“我也不知道。”
“那你跟我去行侠仗义吧！我们当双生女侠！”
“可我不会武功。”
“嗯，那你拜我为师，我罩着你呀。”
“那乔师父请受弟子荀澜一拜。”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