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1:30分,欧阳流云那两条腿拖着疲惫的身子跨进了高二(3)班教室的门,芳老师瞪了一眼,什么也没说,继续发她的卷子。
一坐下,倒头便睡,不知过了多久,芳老师拿着教棒在桌上敲了三下把他惊醒。
“欧阳流云同学,你好歹把卷子给我抹抹黑啊,不要次次交白卷成吗?”
欧阳流云望了望她,哈欠连天着支起身到书包里胡乱摸了一支笔,当着她的面在卷子上写了大大的一个字——“黑”。
芳老师气得鼻子都歪了,无话可说地清了清嗓子:“同学们,还有10分就要交卷了,请没做好的同学要快些……”
芳晓雅老师是华安中学最年轻的老师,9月份才来学校报道,是北大的高才生。1.70米的个头,高挑的身材,一张瓜子脸,单凤眼,披肩的长发,妩媚而动人。欧阳流云特别对她有种说不出来的好感,上她的课特别认真,常常聚精会神地望着黑板,谁又知道,他的目光注视她的每个神态,每个举动,情不自禁地陶醉在其中。有一天周练习考完了,他被芳晓雅老师随着试卷一起带到了办公室,不说一句话足足瞪了他五分钟之久。四目相对,欧阳流云突然发现生气时的芳老师有种独特的美,水晶葡萄般双眸里是惋惜,是心痛,但眼里却没有一般老师的愤怒、失望,不可救药的涵义。
生在全球富翁之家的他没有感受过这些,母亲很早得了乳房癌去世了,父亲虽然很疼爱自己,但男人之间能有什么可交流的,尤其在心灵上。后来,父亲娶了继母,但欧阳流云也没和她有过除了礼节性之外的交集……
旁边的几位铁哥们看他如此举动且坦然自若,纷纷暗中翘起了大拇指。欧阳流云得意洋洋, 回头继续睡觉,可那一回头的景象让他惊呆了——金笔流光四溢,正在一个一个有条不紊地在往空格里填着答案!流光照耀着,他似乎走进了另一个世界,想喊什么,却出不了声,想做什么,却动不了身,只能瞧着那一道道题完成,笔走龙行……
“丁铃铃——”下课铃响起,欧阳流云情不自禁打了个寒颤,双手捧起卷子,起身,双脚不由自主地离开座位向讲台走去。
“芳老师,对不起,我把卷子重新‘抹黑’了一遍……”
“行了,我不告诉你父亲就是了。欧阳流云也会道歉了,这太阳打西边出来啦!”芳老师接过卷扫了一眼,半天也没说出话,“欧阳……流云,这……这……是你……你做的吗?”
“老师,难道不是我吗?上面还有个大大的‘黑’呢,你瞧瞧。”
芳老师又无语,注视着他目光呆滞。
欧阳流云回到座位上陷入了沉思,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不见了,偌大的空间里就剩他一人。那支笔从他的手中滑落,慢慢变成了一个人——不,确切地说是孙大圣出现了。一刹那间,那个梦从头至尾又在欧阳流云的脑海里那么清晰地掠过……
“那个是梦吗?”他不知所措。
“流云,这不是梦。”一身佛之圣装的孙悟空开口说话了,“天象异动,大难临近,天上人间的一场大浩劫将无法避免……”
“你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你不是斗战圣佛吗?只要你把如意金箍棒一挥,妖魔鬼怪非死及伤……”
“哈哈,那时代已经过去了。”
“哎,大圣,我不明白,这世界上真的有神仙吗?”欧阳流云禁不住挠着脑袋问。
“我不是站在你面前吗?你若不信,可以来摸摸……”
欧阳流云壮着胆子起身,脚步一点点向前挪动着,忽然,孙悟空不见了。
“欧阳流云,你吃了熊心豹子胆,连我也感欺负!别以为你老子有钱就……”
他被一记火辣辣的巴掌打晕了。
“大圣,你为什么打我?”
班级里的所有同学看他们老死不相往来的家伙胡话连篇着,纷纷好奇的聚起来,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状况。
“大圣?欧阳流云,睁大你的狗眼看看我是谁?”
同学一闻此言,大眼瞪小眼,眨巴眨巴,叽里呱啦的议论声立刻销声匿迹了。
“啊,猪婆?猪婆,你凭什么打我,我又没惹你……”
“你没惹我?你要是没非礼我,我才懒的打你,还脏了我的手。”
说此话的正是班级里最胖的朱泊娟,因为实在是太那个了,不知什么时候有人就送了此雅号给她,起初喊她“猪婆”的时候,她非追上三百里也要抓住他给自己道了歉为止。后来,称呼的人多了,她也就爱理不理了,时不时蹦出一句:“如果在唐朝,杨贵妃也不一定比我美……”
“你怎么说话呢?我非礼你?死三八,臭肥婆,就算全世界的女人死绝了,我也不会选择你,放心吧。”
“大伙儿,都瞧瞧,世界哪有这种无赖之徒,还理直气壮了?”
“我什么时候……时候又成了无赖之徒?”他依然在云里雾里晃悠着。
“少爷!” 张鸿伟实在是看不过去拽着他到了一角落,“少爷,你今天这是怎么了?喜欢你的女生多的是,何必要和她过不去呢?”
“我和她过不去?你老兄怎么也这么说?明明是她在和我过不去……”
张鸿伟打趣道:“看来,你是病了,又梦见孙大圣了是不是?”
“你怎么知道?”欧阳流云大惑不解。
“‘大圣,你为什么打我?’这句话是你说的不是?打你的是朱泊娟,而你却问孙大圣……” 张鸿伟不及他开口又道,“那是因为你的手悄悄伸向了她那个地方。”
“啊?我没……没……我的品位这么差吧。”
欧阳流云到此刻完全清醒了,上课的铃声也响了。同学们哗啦一下散来了,教室又恢复了平静。接下来的课程,他一句一字未进脑海,全是那个梦。
注视着手中这支发威的金笔,那是他父亲送给他进华安念书的礼物,说是世界上限量发售的。上看下看,左瞧右瞧,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银灰色的外形,金黄色的笔尖。
“那是什么?”
欧阳流云惊异起来,一束阳光透过玻璃窗射进来,恰巧照在笔上,“九龙禅”三个七彩字隐隐约约。
他又陷入了梦中,很久很久的记忆渐渐展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