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声隆隆,响彻云霄。
在午门西校场的空地上,立刻拉开了宏达的阵势。
大批的官军将校场所有的出口、通道把守得严严实实。士兵们个个精神抖擞,斗志昂扬。将军们更是金盔银甲,宝剑在手,威风凛凛。
这出校场隶属于羽林卫管辖,平时是羽林卫的训练之地。今天是检验新一批羽林卫士兵的日子,而此次比以往更加隆重的是,废止已久的羽林卫督察使将会从所有的羽林卫士兵中选出。无论是新来的羽林卫还是已经服役的羽林卫,无论士兵还是将军,只要能在此次选拔中胜出,就有机会角逐这个位置。
这是属于武人们的盛会,羽林卫是皇城的守护者。谁能登上羽林卫督察使的位置,谁就能成为皇城守卫者的首领。这份殊荣对每一个羽林卫来说都是很有吸引力的,于是大家鼓舞争先,都来竞争。
为了鼓舞士气,也为了公平起见。此次选拔羽林卫不论出身,只要有能力即可担任此要职。为显隆重和皇家的恩泽无边,对武人们的重视,对国家武备的关心。皇帝破例率领他的爱妃们一同前来观望,于是这西校场一时间不但成为武人们的天下,更增添了不少亮丽的风景。这些常年久居深宫的妃子美人们,对于今天这样的盛会是很难得到允许观望的。这里属于男人,是男人的世界。但既然皇上下令了,那是最好不过了。深宫中的日子本来就无聊得紧,此次也是个放松的好机会。
于是乎上行下效,那些达官贵人和朝廷大员们都纷纷率领女眷前来。特别是那些还未出阁的女儿们,她们的眼光自然是往宫中看的。此次盛会能够有幸见到皇帝,要是被看上了,便可以捷足先登,在后宫谋得一席之地。要是皇上看不上,那也不打紧,本朝的所有将军都聚集到这里了。这些手握兵权的将军们,不乏年青有为,多情绵绵之辈。要是被他们看上了,能够做一个将军夫人,那也是莫大的荣耀。女人嘛,一生不就是靠着男人吗?虽然有时候不能选择自己的出身,不能选择自己的命运。但有些东西还是可以选择的,比如自己喜欢的人。只要有可能,就有希望。
而在这些人中,只有一个人是例外的。她既不是为了显示自己的地位身份,因为她现在的地位身份也不是很显耀。也不是为了打发无聊的时光,做皇上身边的一个陪衬。她来到这里完全是为了应付,为了敷衍。为了证明她是安安心心的融入了这后宫的生活的,为了表示她已经不再是以前的自己。消除别人对自己的误解,其实她本来可以不用这样。但事实告诉她,即使再没有意义的事情,对自己再没有任何影响的事情,都得去露露脸。不然又会有不少长舌头来暗算自己,这也是一种生存的需要。
于是她学会了伪装,把自己伪装得很热心,对什么都很重视。可是在心里,她却是一片冰凉,没有任何的激情。
她们按照早已分配好的位置坐下,校场的四周搭上了临时的看台。这些看台设计得很精致,这是为了向皇上显示忠心,黄太监亲自命令人建造的。看台上按照不同的等级分了位置,皇上的位置自然是在最前面最中心的位置。而妃子就按照在宫中的品级高低分坐在他的左右,萧陈二妃和多罗娘娘自然是在前面的,小公主是皇亲她的位置可以随意变动,只要她喜欢。这也是皇上准许了的,于是她不坐自己那皇帝哥哥的身边,却跑到董小姐的旁边和她坐在几乎是最末尾的位置。
萧妃故意抬眼看了看董小姐,做出很满足的样子坐在皇上的身边。她的这一做作,自然没能瞒过董小姐。董小姐没有理会她,只是对她的这一举动报以微微一笑。
皇上和众妃子的后面就是朝中的大臣和他们的女眷们,后面的位置就没有那么多的讲究,都是随意坐定。
三声炮响之后,黄太监走到场中,山呼万岁,向皇帝称谢。众人也不怠慢,先向皇帝行了一个大礼。
这些繁文缛节结束之后,好戏才开始了。
最先是一系列的歌舞演出,这些歌舞演出自然也是黄太监特意安排的。因为有女眷的缘故,她们对舞刀弄枪的事情也许不感兴趣,但这歌舞表演却可以让她们留在这里。这样一来既可以增添一点喜庆气氛,也可以照顾一下这些娘娘和大小姐们。要是不小心得罪了这些女人,那可真是要惹大麻烦的。
这些鼓舞表演平平常常,普普通通。完全不上档次,董小姐没怎么欣赏就感到相当的疲乏。说实话,她是极想赶紧离开的。但她又不能这样,于是她不得不慢慢的剥橘子,懒懒的看着台下的一切。
小公主一边磕着瓜子,一边欣赏着台下的表演。她似乎兴致极高,完全没有在意这演出是相当的拙劣。演出很快结束了,皇帝开始宣读对此次选将的期待和看法。这些旨意年年一个样,都是些冠冕堂皇的话,完全没有新意。但这毕竟是圣旨,大家不得不在他读完后山呼万岁英明,福泽万代什么的。又是一套繁文缛节,仪式能够彰显威仪,于是皇上的仪式是最多的。仪式一多,自然繁文缛节就避免不了,这是个通病,无论是在那个时代,都是一个样。
当这一切官样文章做足之后,正事才开始上演了。黄太监是这场盛会的主持,只见在他的指挥下,羽林卫士兵们按照不同的队形不同的兵种开始登台了。他们全副武装,列队在校场里前行。执旗手走在最前面,五颜六色的旗帜像海洋一样。后面紧跟着骑兵,步兵,盾牌兵,弓箭手等一一走过。场面宏大,气势不小。惹得台上的众人拍手称快,大声呼喊助威。
阅兵仪式结束,接下来就是真正的选拔大会了。这次再也不是玩花样了,全是靠真本事吃饭。新兵们列为几队,开始相互攻击。刀枪的碰击声响成一片,有被打倒的,有被击伤的。而这些被打倒的,击伤的自然没有资格再争。只能做普通的士兵了,而意外丧命的,只能怪自己能力不行,怪不得别人。这是一种残酷的选拔,但不用这种残酷的选拔,又怎么能选出最好的士兵来?台下的比武像一场真正的战斗,看得台上的人心惊肉跳。有的甚至不得不提前离场,血腥和暴力毕竟是永远属于男人的。
每一队胜出的人再进行比武,直到最后能够站在原地的人被选出来。几番选择之后,最终留下了二十人。
这二十人都是最终的胜利者,他们接下来要争夺的是更高的位置。
在这二十人中,个个都是五大三粗,满脸横肉的家伙。但有一人除外,这人高高瘦瘦,脸颊有些英气,看上去像个读书人。他无论怎么看都不像一个武艺高强的人,但他毕竟站到了这个位置上,可见他也不是寻常之人。
“姐姐快看,你看那人竟然还能撑到现在。瞧他那单薄的身子,没想到他竟然能够在小组比武中胜出。”小公主喊了起来。
董小姐顺着她的手看去,果然看见一位书生模样的男子站在阵中,一脸的从容不迫。不慌不乱。
“这人倒是有些英气,特别是他那眼神有种阴郁的、淡淡的颓丧在里面。可见他心中带着哀伤,看一眼就让人难忘。”董小姐在心中暗暗念到。
“姐姐,他们动手了。你说他会赢吗?瞧瞧他的那些对手,都比他强大得多。真不忍心看到他被打败的样子,他应该不属于这里的。”小公主看着台下的人,紧张的说道。
“只不过是个士兵罢了,这是他的命,没有办法。我们只能希望老天能照顾他,让他逃过此劫了。”董小姐说道。
“他要是死了怎么办?那会不会很凄惨?我倒是希望他能赢。”
“公主什么时候关心起这人来了?莫不是对人家有意思了?他不过是个小兵罢了,公主何必认真。”董小姐调侃她道。
“姐姐胡说些什么,我只是同情他而已,哪有那么复杂啊。倒是姐姐想得多了,快看,他们动手了。”
这二十人原本是要分为五队每两人对决,决出胜利者,然后在比试的。可是锣声一响,其他的十九人突然向那书生扑了过去。
董小姐和小公主心中大惊,暗暗念道大事不好。
“这算是什么事情?怎么那么多人对付一个人,这不公平!”小公主冲到皇上的身边大声喊道。
皇上心中也是纳闷不已,忙叫黄太监过来问话。可黄太监的答复让众人大吃一惊,做出这种决定不是黄太监的主意。正是那位书生,他嫌这样比武太慢,要速战速决。
台下的战斗已经开始了,只见这十九条如狼似虎的汉子扑向了那瘦弱的书生。众人心中大惊,暗暗为这人捏了一把冷汗,小公主紧紧的抓着董小姐的手,不敢往台下看。
惨叫声不断的从台下传来,每一声惨叫都让人心中颤栗。小公主偷偷的朝着台下看去,只见满地倒的都是人,而那位书生却仍旧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好!好功夫!……”小公主大声喊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