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姜浩初因昨夜之事心中有愧,赖在床上不欲起床,还是张蓁蓁到他门外催促,他才只好从房间出来,再见张蓁蓁忍不住尴尬一笑,不知道说些什么。
反倒是张蓁蓁却似什么都没发生一般,只是招呼着姜浩初食些早饭,姜浩初不忍拒绝,便跟她一起吃了他有生以来最尴尬的一顿早饭。饭后两人又商讨了些商品售卖事宜,姜浩初却只是结结巴巴,难以应答。
张蓁蓁知他心中所想便正色言道:“昨夜之事公子不必介怀,只当从未发生过便好,此后小女子必然不会再如此对待公子,只会视公子为‘合作伙伴’,公子大可不必如此。”说到‘合作伙伴’时,张蓁蓁刻意加重了语气。
姜浩初虽心中一松,隐约却觉得有些失落,只好道:“好的,在下也会当蓁蓁姑娘会最好的‘合作伙伴’的。”
张蓁蓁听到他说‘合作伙伴’时,身上轻微抖了一下,瞬间便恢复原样,嫣然一笑,继续和姜浩初谈起售卖事宜,姜浩初也渐渐恢复,开始和张蓁蓁商讨起来。
两人商量完毕,姜浩初便辞了张蓁蓁回到了二郎观内,姜浩初问了守门道童,知杨戬已从花山归来,此时正在衙堂内处理四天君,便忙也进入衙堂。
观内的衙堂是进行审讯,诉讼的地方,整体构造和古代衙门差不多,房间中间尾部台上有一桌案,杨戬此时正坐在案前,梅山六兄弟分列两侧,雷部四天君则被捆绑结实,跪在堂下。
不过让姜浩初意外的是,杨戬身旁还立了一名身着裋褐黄衣劲装的少年,背上负着一柄金色月牙斧,绑着利落的道士髻,脸庞棱角分明,眼珠乌黑深邃,鼻梁高挺,模样十分俊朗。姜浩初隐约觉得少年眉目间和杨戬有些相像,只是不知道二人是什么关系。
杨戬见姜浩初进来,示意他来他去黄衣少年身边,姜浩初自然听从,黄衣少年见了姜浩初,友好一笑,似是已知姜浩初身份,姜浩初自然也报之一笑,只是碍于场合,两人并未言语,眼神招呼之后,便一齐看向堂下四天君。
“听说诸位昨日带一众天兵擅入我灌江口内,不仅大闹葫芦村,还将我帐下草头神与我徒弟打伤,可有此事?”杨戬以审问的口吻问道。
“确有此事,不过我等乃是受玉帝旨意,经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批准方至此处,真君可自向天尊查明。”邓天君朗声道,姜浩初不禁有些奇怪,他真见了杨戬反而不似昨日一般怯懦。
“邓天君可记得我灌江口与天庭的约法三章否?”杨戬眉毛一挑喝问道。
“狗屁约法三章,你在这里占地为王,当天庭是摆设么?”陶天君激动喊道。
杨戬瞥了陶天君一眼,神色冰冷的说:“陶天君,规矩便是规矩,既然已经立下,自应各自遵守,汝等擅自违背,莫非当我杨戬好欺负不成?”
杨戬语气中的寒意吓的陶天君脑袋一缩,不敢再言语。
“真君欲如何处置我等?”辛天君直截了当的问道。
杨戬沉吟片刻,手指敲了敲桌子,转头看向姜浩初:“太初,听说你以捆仙绳抓住了张天君,可有此事?”
“确有此事!”姜浩初拱手答道,没注意黄衣少年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神色。
“那这张天君便算是你的俘虏,我便交予你来处置,你打算如何处理?”杨戬微笑着询问姜浩初。
姜浩初不知道师傅是什么意思,心中暗想,这些天兵是受了雷部天尊之命才来此地,惩罚他们就如打雷部天尊的脸一般,但若不惩罚,日后定然还会有天兵前来骚扰,也会损了师傅面子,这惩罚自然是必须的,只是要注意分寸:“徒弟觉得天君既然说此次遵是玉帝旨意,天尊之命,那不如便让玉帝或者天尊亲来对峙一番,也好确定真假。至于惩罚嘛,天君伤的是葫芦村民众,不如让葫芦村民众一人打上天君一板子,也算有仇报仇,有冤报冤了。”
杨戬微微一笑,点头赞同,倘若这次二话不说直接杀了四人,虽说他也不惧,但是相比一杀了之,他更乐意折损天庭面子。
“这倒是不错的方法,有仇报仇,有冤报冤,其余几人便都如此处理吧。”杨戬微笑道。
辛环一听要让他们被凡人责打,那岂不是要大失面皮,心中一怒,愤然喊道:“杨戬,你竟然敢如此对我兄弟,不怕天尊怪罪么?”
“不怕,你让闻仲那厮来怪罪我吧。”杨戬摆了摆手对梅山兄弟道,“劳烦各位了!”
郭申,直健,李焕章,姚公麟四人忍着笑意,各自押解了四天君,出了衙堂,康安裕,张伯时知道他们几人有话要说,也跟着四人一起往葫芦村方向去了。
“沉香,这位便是我告诉过你的我新收的那名徒弟,太初道人——姜浩初,浩初,你们认识一下吧。”杨戬对黄衣少年道。
“你好,浩初,我叫刘沉香,是真君的外甥。”刘沉香友好的伸出了手。
原来是凡间传说中“劈山救母”的沉香么,姜浩初心中暗道,传说他母亲当年便是被师傅压在华山之下,何以如今看来两人却不似有什么仇怨的样子。或许是传说有什么误差吧,姜浩初暗想,也伸出手上前握了握。
“刘兄你到过凡间么?”握手礼可不是神界常用的礼节,姜浩初故此问道。
“叫我沉香就好,你猜的没错,我确实在凡间呆过一段时间。”沉香微笑道,“我听说了你打算将凡间科技带进神界的事,沉香佩服的紧呢,我也想出一份力,若有什么需要帮忙之处,浩初你尽管吩咐。”
“好的,谢谢,沉香……兄……”姜浩初没有那么自来熟,直接叫人名字还有点难以开口。
沉香哈哈一笑,转而向杨戬道:“舅舅,现在我们都到齐了,可以告诉我们有什么事要做了吧?”
杨戬点了点头道:“浩初,你向沉香讲一遍你在凡间兵工厂的时候所遇见的事。”
姜浩初领命,当下便将兵工厂所见,向沉香一一道来。
沉香听完之后沉吟片刻后问道:“既如此,天庭应该已经在调查此事了,舅舅可是还有什么安排?”
“前些时日郭申,直健二将军报告近期兵防情况,提到了近期偶有妖族犯境之事,彼时推测与兵工厂一事应有关联。但天庭那帮酒囊饭袋这么长时间都未查出结果,涉及灌江口民众安危,因此我希望你们两个暗中查探一番,你们可愿意?”杨戬说出了自己的目的,说完特意看了看刘沉香。
“师傅可有什么线索?”姜浩初对这事儿一直都很关注,自然不会推辞。
“你可到南瞻部洲蜀山,峨眉山,犬戎山等地查探一番,最早妖族便是在那片区域活动。”杨戬建议道。
“好的,弟子领命。”姜浩初回答道,突然发现沉香一直没有回应。
杨戬也看着沉香,似乎在等他回复自己。
沉香见两人都看着自己,淡淡道:“舅舅希望我做的便是此事么?”
杨戬点了点头:“没错,此事本应天庭查探,你若能完成,天庭自然会有封赏,届时我再谏言一番,你所提之事也定然能够达成。”
“那我没什么问题了,随时可以出发”沉香道。
杨戬点了点头,对姜浩初道:“你将小盘唤出。”
姜浩初心念一动,小盘便马上从碧玉杨柳叶中走出,杨戬取出一个青绿色瓷瓶,一粒鸽子蛋大小的白色丹药,将青绿色瓷瓶递与姜浩初:“这瓷瓶内装的是‘碧髓丹’,是专供灵兽食用的恢复性丹药,最近新练了一炉,你且拿着,需要的时候可以让小盘服用。”姜浩初恭敬接过瓷瓶。杨戬又将白色丹药递于小盘,“这是天灵丸以前是安裕炼来给哮天犬的来提升灵力的,还剩一颗,你可存放于丹田之中,在突破的关键时刻炼化。”
小盘点点头,将白色丹药吞入口中,置入丹田之内。
“好了,你去吧。”杨戬对小盘道,小盘轻轻呜了一声,回到了杨柳叶内。
“浩初,你凡间的事可安排好了?”杨戬向姜浩初问道。
姜浩初下意识的摸了摸豹皮锦囊,想了想道:“已经安排好了,短时间内不用再回去了,随时可以出发。”
“好,那你们便尽快出发吧,沉香知道路,可以让他带你前去。”杨戬吩咐道。
“是。”两人拱手回应,一起离开了衙堂。
出了二郎观后,姜浩初突然想起四天君被押到葫芦村挨板子一事,便小声问沉香:“你可对看天神被打屁股有兴趣?”
沉香见姜浩初一脸奸笑,自然明白他的心思,轻轻点头,两人便各自腾空,一起前往葫芦村。
村口此时聚集了一干民众,姜浩初两人落到了民众之中,只见四天君此时正倒着被绑在了树上,树旁边放了几块板子,正是要给民众击打四天君使用。
不过毕竟是要打天神,村民们虽说十分怨恨却也没有敢动手的。胡蝎子倒是一马当先,举着板子大声对村民们说道:“大家谁要我帮忙打的请举手?”村民们并没有人举,胡蝎子朝姜浩初眨了眨眼睛,姜浩初会意,立马举起了手臂,其它村民见有人举手,也不管是谁,不少人都跟着也都举了起来。胡蝎子数了数:“好哩,四十大板,四个人,各打十大板先!”
说罢,胡蝎子便像有意炫耀般,两手各自拿了一块板子,左右开弓,嘴里乱叫着,换着花样的分别给四天君打了十大板,四天君个个咬牙切齿,面色通红,硬是憋着,无论胡蝎子用多大力都不叫一声。胡蝎子满脸笑容的打完了板数。正待再问,却突然有一个村民表示也要试试,胡蝎子当即把板子递给村民,村民小心翼翼的朝张天君轻轻打了一板,见对方没有反应,又悄悄打了一板。
其他村民见如此,也一个个都争先恐后的上前拿起板子,那些让胡蝎子代打的人顿时懊悔不已,后悔没有亲自尝尝打天神屁股的滋味。
姜浩初在一旁看得哈哈大笑,沉香也忍不出笑出声来,辛天君听到了姜浩初的笑声,扭头狠狠地瞪着人群中的姜浩初,眼眸中好似燃起了熊熊的火焰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