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瓦檐角垂下的磁粉簌簌落在青石板上,向晴提着素纱裙裾跨过青铜门槛时,二十三位老者正襟危坐的檀木案几已然围成半月阵型。
田夫子攥着龟甲的手指被铜兽香炉映得发青,他面前摊开的竹简上还沾着昨夜祭天台飘来的磁尘。
“君夫人要拆了这传承三百年的学府根基?”老者的诘问让青铜编钟无风自鸣,悬挂在梁柱间的磁石算盘突然噼啪作响,二十七枚算珠齐刷刷归到“周礼”的卦象位置。
公子小白玄色锦袍上的金线凤纹骤然流转,他抬手按住腰间磁玉剑璏。
廊外忽有春雷滚过稷下学宫七十二级台阶,惊得檐角铜铃里封存的磁雾凝成《尚书》篇章,却在碰触到向晴袖口的量子玉珏时碎作星芒。
“夫子请看。”向晴解下腰间磁光水漏,澄澈液体中悬浮的银砂忽然聚成七国疆域图。
当她指尖轻点临淄城位置,整座学宫地面突然浮现出昨夜磁碑刻录的星象图谱,二十八宿的光斑正沿着青铜地砖的纹路缓缓游移。
田夫子猛然起身时碰翻了盛着蓍草的青铜匜,苍老声音裹着磁粉在梁柱间震荡:“当年管仲大夫铸磁鼎定四时,尚不敢妄改庠序之教!”他枯瘦的手指划过空中尚未消散的星图,那些光斑竟扭曲成甲骨文的“礼”字,将小萱捧着的磁砚台压得咯吱作响。
向晴耳垂的玉珏忽然发出清越鸣响,她转身朝着东窗外的磁光水车盈盈下拜。
公子小白会意地击掌三声,十二名垂髫童子捧着磁砂盘鱼贯而入,细碎银砂在他们掌心不断变幻出河图洛书的图案。
“这是郑国传来的新式筹算。”梳双螺髻的小萱忽然开口,磁砂在她指间凝成九宫格的形状,“昨日用此法为鲁国商队核算粮赋,比结绳记事快了三刻钟。”少女手腕轻抖,银砂突然化作等比缩小的黄河水纹,惊得后排年轻贵族碰翻了盛着磁粉的漆盒。
田夫子额角青筋在磁光映照下突突跳动,他身后的《周礼》竹简无风自动,却在即将形成结界时被公子小白的佩剑清鸣震散。
老学者踉跄扶住绘着八卦图的青铜屏风,忽然发现那些磁砂竟在屏风表面勾勒出从未见过的异域地图。
“南海之外有大洲,其民黑肤卷发。”向晴的玉珏投射出全息光影,磁雾在琉璃穹顶聚成旋转的地球仪,“磁碑记载的星象运行,与二十八宿暗合天道。”她话音未落,小萱已带着童子们用磁砂复原出昨夜祭天台的星图模型,二十八宿光柱竟与地球仪的黄道带完美重叠。
年轻贵族中忽然站起个佩磁玉环的公子,他腰间铜印闪过“高氏”铭文:“这舆图比家父征淮夷时所用的详尽十倍!”他激动地扯下玉佩掷入磁砂盘,银砂瞬间将玉佩吞没,转眼凝成微缩的淮水流域立体图,连各部落的磁矿分布都闪着不同颜色的光点。
学宫西侧突然传来青铜磬的裂音,田夫子扶着香炉剧烈咳嗽,指缝间漏出的磁粉竟在空中拼出个残缺的“礼”字。
老学者浑浊的瞳孔里映着那些仍在变幻的磁砂模型,突然发现屏风上的八卦图正在自行推演,乾位浮现的赫然是公子小白昨夜抱着向晴跃上青铜树的画面。
“磁光书阁将收录天下学问。”公子小白忽然展开磁雾凝成的绢帛,上面浮现出各国文字书写的同一段《诗经》,“就像这磁砂既能成河图洛书,亦可化异邦文字。”他佩剑轻点地面,昨夜祭天台记录的各国市井画面突然在琉璃地砖上流转,秦国铁匠淬火的磁光与燕国巫祝临摹的星图交相辉映。
小萱突然带着童子们唱起新编的磁光歌谣,银砂随着节拍在梁柱间流转。
当最后一句“磁尘载道通九寰”的尾音消散,十二尊青铜鼎同时泛起虹光,鼎身上的饕餮纹竟在磁雾中化作衔着书卷的凤凰。
向晴袖中的玉珏突然发热,她瞥见田夫子颤抖的手指正悄悄临摹地上流转的星图,老学者深紫的衣襟上已沾满不自知落下的磁粉。
磁化雨的气息忽然漫进雕花窗棂,公子小白握住向晴的手按在磁砂盘上。
银砂腾空化作展翅的凤鸟,衔着半卷《论语》与半卷现代典籍,在七十二方砚台掀起的磁尘风暴里,将竹简形状的投影烙在了学宫最古老的青铜钟表面。
(接续上文)
磁砂凝成的凤凰掠过青铜钟面时,田夫子深紫色的广袖突然迸裂数道细纹。
老学者枯槁的手掌拍在案几上,震得青铜匜中的蓍草簌簌化为磁粉,却在即将凝成"礼"字咒印时被童子们的嬉笑冲散。
小萱提着磁光灯笼转了个圈,琉璃灯罩上映出的九章算术竟与二十八宿星图严丝合缝地重叠。
"荒唐!"田夫子喉间滚动的怒吼裹着磁粉喷涌而出,却在触碰到公子小白腰间佩剑的瞬间化作青烟。
老学者踉跄后退时,深衣下摆扫过地面的星象投影,那些流转的光斑突然聚成彗星之形,拖着银砂尾迹撞碎了屏风上的八卦图。
公子小白指尖轻弹剑鞘,磁玉剑璏应声飞出七道虹光。
稷下学宫七十二面青铜镜同时映出向晴的身影,她发间玉簪射出的光束在镜面间折射,竟将小萱方才吟唱的磁光歌谣化作实体文字悬浮空中。
年轻贵族们腰间玉佩叮咚作响,磁砂自发汇聚成各国文字对照的《千字文》。
"此乃天启!"高氏公子突然扯断冠缨,任由磁砂缠绕发髻形成星冠。
他掌心的铜印在磁雾中熔化成液态,转瞬凝成缩小版的七国疆域模型,黄河水脉正随着学宫外磁光水车的节奏汩汩流动。
田夫子枯瘦的手指深深掐入青铜屏风缝隙,龟甲碎片从袖中簌簌坠落。
当最后一片龟甲在磁尘中显出"革"字卦象时,老学者深陷的眼窝突然涌出混着磁粉的浊泪。
他颤巍巍伸向公子小白的半截衣袖还残留着《周礼》竹简的墨香,却在即将触碰到玄色锦袍时被旋转的地球仪虚影灼伤。
磁雾氤氲中,公子小白忽然执起向晴的手按在青铜鼎耳。
鼎身饕餮纹化作的凤凰清唳着冲上琉璃穹顶,尾羽洒落的银砂在两人周身形成旋转的星云。
向晴耳垂的量子玉珏泛起桃色光晕,映得公子小白金线凤纹下若隐若现的锁骨都染上霞彩。
"夫人可知这磁砂盘,"温热的气息拂过向晴鬓角,公子小白握着她的手指轻点悬浮的黄河模型,"比孤征战淮夷时用的舆图还要精妙百倍。"他玄色广袖拂过的地方,磁砂突然凝成两人并辔驰骋的剪影,惊得檐角铜铃里封存的战马嘶鸣都化作缠绵的埙曲。
小萱带着童子们将磁光灯笼挂满雕花梁枋,琉璃灯罩碰撞出清越的编钟之音。
当第七十二盏灯笼亮起时,学宫地面突然浮现出昨夜祭天台的星象全息图。
向晴绣着磁纹的素纱披帛无风自动,量子玉珏投射出的光影竟与三千年前的紫微垣完美重叠。
"磁碑记载的五星连珠,当在仲秋望日重现。"向晴指尖划过公子小白掌心,银砂顺着他的掌纹流淌成星轨,"届时稷下学宫的浑天仪......"未尽的话语突然被磁雾吞没,公子小白绣着凤纹的领口擦过她发烫的耳尖,惊起玉簪里封存的量子弦阵阵嗡鸣。
学宫西侧突然传来青铜磬的碎裂声。
田夫子最得意的门生抱着半卷《仪礼》夺门而出,却在跨过门槛时被磁砂凝成的算盘勾破深衣。
老者佝偻的背影被七十二级台阶拉成扭曲的墨痕,沿途洒落的蓍草在磁雨中生根发芽,转眼开出闪着星芒的诡异花朵。
公子小白忽然揽住向晴的腰肢跃上磁砂凝成的凤凰,玄色锦袍与素纱裙裾在夜风中纠缠成阴阳鱼的形状。
当他们掠过学宫最高的青铜树时,向晴袖中飘落的玉珏碎片竟在枝桠间化作发光的花苞,绽放的花心里全是各国稚童诵读新式教材的虚影。
"主上!"侍卫长突然捧着磁光信匣冲进中庭,"鲁国使臣送来十车磁碑拓片!"匣中迸射的虹光里浮现出曲阜学宫的景象,白发苍苍的大司乐正带着乐师们调试磁石编钟,钟面饕餮纹竟与齐国学宫的凤凰纹生出感应。
向晴轻触公子小白腰间佩剑,磁玉剑璏突然投射出洛书幻影。
当第九道流光注入剑鞘时,学宫地底突然传来沉闷的青铜碰撞声——三百年前管仲埋下的磁鼎破土而出,鼎身上模糊的铭文正在量子玉珏的照耀下重组为《九章算术》的篇章。
磁雨停歇时,琉璃穹顶的星图恰好转到轩辕十四的位置。
向晴倚在青铜钟旁望着公子小白调试浑天仪的背影,袖中暗藏的磁砂悄悄凝成现代地球仪的轮廓。
学宫飞檐上的脊兽忽然同时转向临淄城外的祭天台方向,它们的瞳孔里倒映着即将被磁光重塑的古老青铜树。